在意识到了鱼人战争一方的领头者很有可能是雷克顿之后,阿兹尔相当激动。
一个飞升者的意义不必赘叙,这不仅代表着强悍的个人力量,更意味着丰富的统帅经验――虽然现在阿兹尔的“新恕瑞玛”还在种田阶段,内瑟斯的主要工作还是清理和运送大图书馆的典籍,但可以预见的,这条路的未来可未必总是和平。
和恕瑞玛其他组织的交流,在必要的时候会相当热烈,一个能打的内瑟斯无疑是相当重要的。
所以,在得到了消息之后,内瑟斯第一时间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启程向西而去。
……………………
鱼人战争的消息不难打探,因为这场战争的规模已经大到了影响当地局势的地步。
在内瑟斯来到了弗玛半岛的时候,战争的痕迹已经随处可见了,只要找一间酒馆、点一杯酒水,吧台后面的招待就会很愿意和你讲述这场规模愈演愈烈的战争。
实际上,别看跑鲛人之海的海商们纷纷去安塔希尔去“请求帮助”,但对于当地人来说,这场战争却是一件很有乐子的事情。
按照他们的说法,那些巴凯过去似乎存在于某个曾经被封印在地下的遗迹内,而那些鲛人过去也从来不会离开大海,这两方势力都和当地人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对当地人来说,这场战争其实挺有乐子的,甚至在茶余饭后的无聊时间,他们还会组团去海岸边上观战,看巴凯大战鱼人。
奇形怪状的巴凯看起来很有猎奇感,湿漉漉的鲛人露出水面的上半身则是相当完美,这种美女与野兽的战争无疑是相当有意思的,所以随便找个酒馆,当地人都会将这场战争当做谈资来分享。
托这些八卦群众的福,内瑟斯很快就对这场鱼人战争有了一个大概的理解。
战争的起因众说纷纭,但听起来比较有可信度的是双方似乎在争夺着某一种东西。
似乎这件东西原本是鲛人的,后来被巴凯们抢走了,但它使用的时候必须在海里,所以每次巴凯用它的时候鲛人都会过来争抢――然后双方就在浅水区战个痛快。
至于到底抢的是什么,为什么只能在海水之中使用,这些就是围观群众不得而知的了。
初步了解到了双方的身份和战斗目的之后,内瑟斯的心里稍微有了点底。
随后,他开始继续向西,一路沿着海滩上的痕迹,追寻战线的痕迹。
这是一项艰难的任务――虽然鱼人战争的规模不小,甚至影响到了当地的贸易航线,但战斗的地点却似乎没有任何规律可言,哪怕弗玛半岛是战斗频率最高的地方,但想要亲眼见到战斗,也需要相当的运气才行。
据观战者们说,海里的鲛人在出现之前,都是完全不露出水面的,想要提前发现几乎不可能;而那些巴凯平时也不会在地面上行动,而是会走地下的古老遗迹,所以想要见到战斗,完全就是随缘的事情。
但问题是,据内瑟斯所知,弗玛半岛在恕瑞玛帝国时代是非常有名的黄金沙滩度假区,这里并没有什么大规模的地下遗址,仅仅靠着恕瑞玛帝国时代的魔网水道可不足以让巴凯们神出鬼没……
尤其是在内瑟斯尽可能确认了过去发生过的大规模战斗的地点之后,结果更是让人挠头――把这些地方标记在地图上,他怎么研究也找不到任何有意义的规律。
似乎这一群巴凯完全就是在靠着自己完全不知道的地下通道四处乱窜,而另一边的鲛人则是在海岸附近巡逻,一旦发现了大规模的巴凯就调集人手过来打断仪式、争抢那一件宝物。
想要遇见战斗,那完全就是碰运气啊!
而内瑟斯的运气向来不是很好,如果仅仅是靠着碰运气,他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见到雷克顿。
既然守株待兔不太可行,那主动出击就很有必要了。
考虑到双方的立场,内瑟斯决定去曾经发生过战斗的地方看看,去看看巴凯们消失的地方,看看那些地下通道的出入口。
然而,当内瑟斯开始打探那些巴凯们消失的地方时,原本消息灵通的酒馆很快就无法满足他的要求了――虽然在酒馆里他也能了解到一点关于巴凯消失地点的只言片语,但那些言语实在是太离谱,而且指向的区域也大相径庭。
如果靠着酒馆里的消息去寻找巴凯的隐秘通道,那效率恐怕还未必比得上守株待兔。
既然如此,内瑟斯还不如亲自去考察好了。
大规模的战斗总归会留下痕迹,哪怕事后加以掩盖,也必然能留下点蛛丝马迹。
靠着这些信息,再加上手中的这份弗玛半岛规划图纸,内瑟斯认为自己或许能在其中找到什么端倪。
就算是真的找不到……
那再试着守株待兔也行嘛!
已经和雷克顿分离数千年了,内瑟斯的耐心很好。
……………………
鲛人之海的海水很干净,哪怕是阴天的时候,近海地区的海水也如蓝宝石一般闪耀。
然而,踩在这片细沙滩上的内瑟斯,却完全没有看海的欲望――自始至终,他的目光都落在砂砾上,似乎想要看清楚每一粒沙,寻找任何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
这片沙滩在一个月之前曾经发生过一场规模不小的冲突,按照当地人的说法,当时巴凯和鲛人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他们在远处的山岗上看了个爽。
可是按照内瑟斯亲自勘测的结果来说,这场战斗的规模可能并不算大。
无论是砂砾翻出的规模,还是沙滩下鲛鳞的数量,都在证明着当地人的吹嘘。
对于这一点内瑟斯也算是习惯了。
一路走来,当地见过了双方冲突的人,几乎都会选择用最夸张的语言来描述这场战斗――那些真正亲眼见过了战斗的人还好,血腥的画面会让他们对战斗心存敬畏;但那些没有亲眼见到战斗、只是在事后见过一点痕迹的人,往往最能闭着眼睛吹。
这些内容给内瑟斯带来了非常大的干扰,在几次被误导之后,内瑟斯终于确定,对于这种酒桌上的吹嘘,自己可以相信其性质,但绝对不能相信其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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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他可以相信当地人说的“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发生了一场战斗”,但对于战况什么的,那真是一点都不能信。
信了就是大傻子。
就像是这片沙滩,虽然鲛人们在离开的时候带走了己方的尸体,但从砂砾里存留的鲛鳞来看,战死在这的鲛人恐怕都不超过十个。
这种情况下,战斗双方的规模恐怕也不会太大,至少绝对不可能是昨天内瑟斯在酒馆里听说的“万人团战”。
俯下身去,内瑟斯将一片鲛鳞从砂砾之中挖了出来,拿在手中仔细端详了起来。
鳞片还算完好,哪怕是阴天也微微闪耀着光芒。
放在鼻子下面闻一闻,海腥味已经很淡了。
鳞片并没有什么腐蚀或者被元素侵蚀、能量破坏的痕迹,反而是根部有明显的断裂痕迹,从这一点看,这片鲛鳞是被用锐器砍掉的。
由于鲛人体表出现伤口之后会迅速分泌一种包裹伤口的黏液,所以内瑟斯并未发现有任何可以直接判断时间的鲛人血液。
“希望当地人没有主动跑过来翻整沙滩。”内瑟斯低声嘟哝了一句,然后就开始用自己的手杖挖掘起了砂砾,“如果能找到一点巴凯的组织就好了。”
这一路上,内瑟斯也前后发现了不少鲛鳞,这些鲛鳞的大小各异,脱落的原因也不一致,但他却并未发现任何巴凯的组织和血液。
这就很奇怪了。
按照当地人的说法,几乎每一场战斗都是巴凯先撤出战场、鲛人后离开的,看起来似乎鲛人是胜利者。
结果连胜利者都没有将战场打扫得一干二净,反而是先一步撤退的一方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内瑟斯都走过五片沙滩了,却一点关于巴凯的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得到。
别说沿着巴凯的痕迹去找他们出没的隐秘通道了。
从战斗的痕迹上看,这些巴凯简直就和凭空消失的一样!
这怎么可能?
如果不是存在着大量目击消息、商路也被鲛人隔断、战场上有鲛鳞存在,恐怕内瑟斯已经怀疑鱼人战争的真实性了。
毕竟战场只有胜利一方的痕迹,而没有失败一方的痕迹,这种事情怎么看都相当离谱!
然而,就在内瑟斯越是寻找线索、越是疑惑的时候,一个偶然的机会下,酒馆里两个醉鬼的对话却让他灵光一闪。
这两个醉鬼的话题是关于藏私房钱的――对于中年男人来说,似乎藏私房钱是一个永恒的话题,和酒友分享藏私房钱的手法这种事,似乎蕴含着一种分享秘密的奇妙快乐。
自斟自饮、竖着耳朵试图收集些有用信息的内瑟斯,在发现别的桌子上都没有什么有效信息时,索性也不请自来地“学习”起了藏私房钱的办法。
其中一个酒鬼藏私房钱的主要办法是不择手段,即在一些看起来没法藏的地方藏。
鞋跟里是随身携带的最好选择,放在鞋垫下面神不知鬼不觉。
养鱼池的睡莲下更是一个完美的储蓄点,只要把银币放在这,就绝对不会被发现。
虽然内瑟斯从来没有过藏私房钱的经历,但他却面带微笑、听得津津有味――还挺有意思的。
然而,当另外一个酒鬼说起自己藏私房钱的办法时,内瑟斯却忽然笑不出来了。
“你这招可一点都不保险,真的被发现的话绝对解释不清楚。”
“那你有什么办法?”说藏在养鱼池里、通过鞋垫下带出来的酒鬼不服气道,“还有比这更隐秘的办法么?”
“当然有了!”说到这,之前的那个酒鬼呵呵一笑,“去买个陶制的储蓄罐,然后把它摆在家里最显眼的地方、平时拿来专门放零钱,然后把私房钱藏在里面就好!”
“这算是什么私房钱?”第一个酒鬼不屑道,“你家那口子要是用钱,把你的私房钱都拿走用了,那岂不是亏惨了?”
“笨,难道你不会把罐子买大一点、多换一点零钱进去?”说到这,酒鬼摇头晃脑地给自己倒了一杯,“只要你的罐子够大、够重,搬起来够麻烦、开口够小、只能一枚一枚地取钱,那就不会有人知道里面有多少钱。”
另一个醉鬼显然有点喝多了,他有些迷茫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似乎不怎么能理解。
“这叫将一滴水藏起来最好的办法是将其藏在海里。”
“不,不对――这是因为你的私房钱太少了,换成铜子能用罐子装……”
“你特么……”
“……”
虽然这似乎只是两个醉鬼的无心之言,但内瑟斯却受到了不小的启发。
或许这么藏私房钱很有可能藏着藏着就没了,但这么藏巴凯的痕迹,却是非常有可能的。
如果巴凯留下的组织都是砂砾呢?
那么,在一片广袤的沙滩上,恐怕就算内瑟斯再怎么精心寻找,也找不到任何痕迹了!
意识到了这一点,内瑟斯终于忍不住眯起了眼睛――这一刻,他忍不住想起了卡尔亚。
现在卡尔亚的身体,就完全是由黄沙构成的,这是不是一种线索?
如果那些巴凯的形态特殊,和卡尔亚一样有着元素的身体,而且是黄沙所铸造,那他们很有可能不会在沙滩上留下任何痕迹。
毕竟留下些沙子在沙滩上,那和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思及此处,内瑟斯迅速拿出了地图。
展开地图之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被标注的战场的位置上――而这些位置无一例外,都是曾经恕瑞玛帝国时期的海水浴场、黄金沙滩。
这也从侧面验证了他的猜测,那些巴凯留下的组织很可能不是血肉!
微微眯起了眼睛,内瑟斯感觉自己似乎找到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