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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4】 北境的命运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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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总是不可捉摸。

没人能想到,丽桑卓对福斯拜罗、对德玛西亚的一次试探,会引起那么多让人意想不到的后果。

远古约德尔人从冰封中醒来,雪人感受到了族人在梦境之中的呼唤,小小的英雄走上了寻找艾尼维亚的道路……

如果将目光放得更加长远,那这或许还意味着德玛西亚对于弗雷尔卓德态度的转变,卡尔亚对小世界的自我改造,甚至诺克萨斯北方战略的变更,等等等等。

而作为一切的始作俑者,此时此刻,丽桑卓却不得不蜷缩进自己的霜卫要塞深处,安静地舔舐被恶魔重创的伤口。

哪怕已经及时撤回了自己的意志,但她的灵魂还是遭到了重创,那种整个人都仿佛被撕裂开来的滋味,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愿意再尝试了。

本来想着趁艾尼维亚涅、蠢蠢欲动的监视者遭到镇压的机会,腾出手来处理一下日渐壮大的阿瓦罗萨部族、斩断他们身后的温血人盟友,但没想到这一出手,结果却是自己短时间内再也没有能力直接干预弗雷尔卓德的局势,堪称偷鸡不成蚀把米。

考虑到艾希在这次嚎哭深渊危机之中又刷了一波声望,恐怕她很快就会诞生于拉克斯塔克主持弗雷尔卓德会盟的想法。

相较于其他的战母,艾希最大的优势在于她所统帅的部族名为阿瓦罗萨,是三姐妹的正统传承――这个正统在阿瓦罗萨孱弱的时候屁用没有,但当部族随着艾希的经营和北境贸易的输血、日益强盛的时候,阿瓦罗萨的名头将会带给艾希无尽的好处。

毫无疑问,丽桑卓并不希望见到一个名为阿瓦罗萨的部族在曾经的弗雷尔卓德圣城拉克斯塔克主持一场大规模的会盟,考虑到艾希一贯以来的态度,那恐怕会动摇霜卫部族在弗雷尔卓德的权威。

而霜卫部族的权威一旦动摇,那些被藏在寒冰之下的历史,恐怕也有朝一日会浮出水面,而和那段历史一并复苏的,恐怕还有让丽桑卓无比忌惮和担忧的监视者。

在弗雷尔卓德,所有人都认为三姐妹是一切的起源,她们哺育了文明,带领着弗雷尔卓德人走出蒙昧,并将自己的力量以血脉的形式流传下来,从此之后,寒冰血脉成为了弗雷尔卓德人世代流传的力量。

然而,丽桑卓自己却知道,寒冰血脉的力量之源并非自己,如果归根结柢的话,这份力量恐怕要追溯到某个潜藏在深渊之下、此时正沉浸在梦境之中,用虚幻的梦境画饼充饥的古老监视者。

这份力量,是们给予三姐妹的恩赐,只不过在最后的时刻,三姐妹为了让弗雷尔卓德免于被彻底吞噬而选择了反戈一击,在付出了巨大的牺牲之后,将其用梦境和臻冰牢牢地封印在了嚎哭深渊之下。

那是一段交织着无畏、牺牲、勇气、智慧、欺诈和背叛的历史,在那段早已没有了任何文字记载的历史之中,丽桑卓到底扮演了怎样的角色,现在也只有她自己清楚。

所以,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弗雷尔卓德的局势失控,无论如何都不能允许一个阿瓦罗萨的继承者成为拉克斯塔克平原的共主,更不能允许她采取亲近温血人的方式让弗雷尔卓德走上另一条道路。

监视者永不餍足,没有对弗雷尔卓德的绝对控制,丽桑卓就没有办法驱驰那些霜卫勇士,如他们的前辈一样,走向深渊、走向牺牲。

可惜,在现在这个时候,丽桑卓已经没有了亲自出手的能力。

她能做的,只有在将自己冰封进陵墓自我治疗之前,先安排好压制艾希的一切。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有谁、有什么,能够压制艾希,阻止她在拉克斯塔克进行一场会盟呢?

思忖良久,丽桑卓终于决定召见一个特殊的客人。

或者说……囚徒。

……………………

在塞拉斯四十多年的人生里,有超过一半的时间都是在监狱里度过的。

当他还是一个年轻人的时候,他就曾经因为魔法失控事故被投入了禁魔监狱。

那是一段暗无天日的岁月,他曾经无数次反思自己的过去,反思自己和父母的选择,直至他意识到,身为一个施法者,他天然地站在了德玛西亚的对立面。

自己因为魔法失控而被投入禁魔监狱,但贵族们却能在自己的庄园内使用各种闪烁着魔法灵光的物品,而不必付出任何代价――除了魔法之外,德玛西亚还存在着另一种不可逾越的划分。

意识到了这一点的塞拉斯开始憎恨这个国度,憎恨这个表面上崇尚公正,但却通过天赋和出身天然地将人分成三六九等的国家。

在塞拉斯看来,既然德玛西亚并不能做到如自己所提倡的一般公正,那又何必虚伪地将魔法视作邪恶?

一切的归根结底,不过是贵族老爷们的恐惧罢了!

在黑暗的禁魔监狱,塞拉斯一面承受着禁魔石的汲取,一面寻找着自己离开的办法,直到他遇见了那个叫伊诺的小女孩。

塞拉斯本以为那是一个和自己同病相怜的人,她的天赋不错,也被贵族所利用,然后被人如同丢垃圾一般丢进了禁魔监狱,作为她的“邻居”,塞拉斯第一时间就想要拉她入伙。

但让塞拉斯万万没想到的是,伊诺却有一个贵族朋友,那个贵族朋友再一次打破了德玛西亚的公正,将伊诺救出了监狱。

甚至那个贵族还义正辞严地反驳自己的说辞,并大言不惭地承认了自己法师的身份。

可笑,多么可笑!

再后来……那就是三年之后了吧?

抓住了唯一的机会,塞拉斯打破了雄都的城墙,解放了无数被囚禁的法师,并带着他们冲向了自由――直至加里奥从天而降。

当正义巨像落在了宏伟广场上的时候,塞拉斯几乎万念俱灰。

当加里奥的重拳落下,他拼尽了最后的力量,汲取了身边一个战友的魔力,呼唤着风的力量,带着自己冲出了包围圈――对于那个人最后的惊愕和不可置信,塞拉斯的心里充满了歉意,但他没有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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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自己才能真正解救德玛西亚的法师,这是必要的牺牲。

一路的颠沛流离,一路的筚路蓝缕。

在蓝袍鬣狗的追逐下,塞拉斯最终穿过了龙脊山脉的一条冰川裂隙,进入了弗雷尔卓德,并成为了凛冬之爪的一员,在这里,他穿上了弗雷尔卓德的服饰,开始使用弗雷尔卓德人的语言。

哪怕北境人向来对弗雷尔卓德满足的劫掠痛恨无比,但塞拉斯却依旧坚持选择了和瑟庄妮合作,并引导着凛冬之爪的大军,突袭了密银城。

和凛冬之爪合作的失者们毁掉了德玛西亚人的大坝,滚滚而来的狂怒之水淹没了辛苦开垦出来的农田,出身自边沟镇的塞拉斯很清楚这是怎样的破坏,但他也很清楚,这一切都是改变德玛西亚的必要牺牲。

汹涌的大水保卫了密银城,顶着德玛西亚之力名头的盖伦在自己的面前不堪一击,塞拉斯几乎就实现了他对于德玛西亚的复仇,而就是在这个紧要关头,一束光照耀到了密银城。

正义巨像又一次冲天而降,毫无准备的弗雷尔卓德大军被两面包夹,彻底陷入了崩溃。

瑟庄妮迎上了半空之中那璀璨的光华,却被一剑斩落,落入了冰冷的湖水之中。

而意识到了后续北境军团会在归途拦截的塞拉斯,则是追寻着瑟庄妮的方向,顺势也潜入了水中。

但是他没有找到瑟庄妮。

塞拉斯不知道瑟庄妮去了哪里,他只知道自己的复仇彻彻底底地失败了。

失魂落魄的塞拉斯徘徊了很久,最终再次选择了踏上去往弗雷尔卓德的道路――或许,他的复仇梦想,也只有弗雷尔卓德的漫天飞雪能实现了。

再次来到了弗雷尔卓德的塞拉斯曾经寻访过那些失者的力量,但在尝试着接触了失者之后,他却发现自己似乎完全无法承载它们体内的狂野的力量。

与其说失者使用的是雷霆魔法,倒不如说他们借用了无畏狂雷的力量,这份力量哪怕是塞拉斯,也几乎没有能力驾驭。

相较于失者的力量,塞拉斯倒是觉得寒冰血脉的魔法控制起来更加高效。

于是,他开始寻找霜卫祭司们的踪迹。

找到霜卫祭司并窃取他们的力量,这并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习惯了作为弗雷尔卓德唯一施法者的霜卫祭司们,从来就没有过什么提防的意识,尤其是在塞拉斯的头发也渐渐变成了银白色、外表看起来和霜卫祭司越来越接近的情况下,那些和他初次见面的霜卫祭司,都绝对不会想过,这个口音有点奇怪的同胞,其实是一个觊觎着自己魔力的德玛西亚人。

通过一路的窃取魔力,塞拉斯对冰霜魔法的使用开始越来越成熟了起来,在艰难环境的磨砺之下,他本人的魔力也越发浑厚,在这白茫茫的冰天雪地之中,他已然踏入了超凡之境,真正拥有了推动命运齿轮的资格!

然而,还没等塞拉斯再次开始筹划自己的复仇,丽桑卓的目光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弗雷尔卓德的霜卫祭司很多,他们或是在平原游荡,或是驻扎于山脚下的部族内部,遵循着丽桑卓的意志,履行着自己身为寒冰血脉的职责。

虽然塞拉斯偷袭了不少霜卫祭司,但在弗雷尔卓德这个地方,意外随时可能发生,就算是霜卫祭司,也可能死于一场滑稽的灾难,所以最开始的时候,他并未引起任何注意。

但是,当他成为了超凡者,那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身为冰霜女巫的丽桑卓,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这个不一样的“寒冰血脉”,于是她派出了使者,将塞拉斯接到了霜卫要塞。

她要亲自“见”一见塞拉斯。

然而,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胆大包天的塞拉斯在见到了丽桑卓之后,盘算的却是如何窃取丽桑卓那堪称可怕的魔力。

在塞拉斯看来,自己一路上已经窃取了很多霜卫祭司的魔力,他们的魔力和血脉虽然特殊,但控制起来却没有太过困难,那么作为他们的领袖,丽桑卓的魔力也并非完全无法窃取!

而且,塞拉斯事先也打听过了,“这一代的丽桑卓”才刚刚继承了冰霜女巫的位置,此时她体内让人心惊肉跳的魔力,肯定都是从上一代那里通过某种手段继承来的。

这不是上天赐给自己的礼物么?

于是,在和丽桑卓单独会面的时候,塞拉斯主动靠近,假意匍匐在地施礼之时,接触到了丽桑卓如流动的臻冰一般的裙角。

趁着这个机会,塞拉斯发动了自己的天赋,开始疯狂地汲取丽桑卓的魔力!

下一刻,一股较之失者更加狂野的力量不讲道理地涌入了塞拉斯的体内,他甚至来不及产生任何一点喜悦的念头,就从内到外彻底冻结了起来。

这还不算完。

恍惚之间,塞拉斯隐隐感觉自己的身体虽然还保持着被冻结的姿态,但意识却渐渐地清醒了过来。

可还没等他心生庆幸,冰霜女巫就随之如梦而来,她用不可反抗、无法忤逆的姿态,从塞拉斯这里得到了他过去的一切,然后轻蔑地将他丢入了一片如垃圾场一般的监牢之中――塞拉斯见到了最后一个画面,就是身边无数姿态怪异的、和自己一样的活死人冰雕。

在那之后,塞拉斯就失去了意识,他似乎始终醒着,但又没完全清醒,他始终身处半梦半醒之间,仿佛在做梦,但又仿佛没有任何梦境可言。

他能感觉到时间的流逝和变化,眼里也一直都看得到身边的冰雕,但这一切都没有被他的记忆所记录下来。

又或者,他的记忆在产生的时候,就已经被迫不及待的吞噬掉了。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塞拉斯大脑一片空白地醒了过来,一个年轻的霜卫祭司站在了他的面前。

“跟我来。”对方的声音无比清冷,仿佛是万载不化的臻冰,“女巫要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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