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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大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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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海平和邓元敬将军的虚影站在高坡上,远远地望着金兵来犯的方向。在不久之前,金兵才刚灰溜溜地从朱仙镇撤走,而现在,完颜盛又重新纠集人马,卷土重来。八万大军兵分三路,俨然是要将赵海平手中的这三万余人给吃干抹净。不仅如此,在南边还有一支偏军,也已经进入相当危险的范围。那是田师中所带领的齐军,三万人。如果这样计算,赵海平可以说是腹背受敌,要以三万余人的昭义军,去打八万的金兵和三万的齐军。形势可以说是极不乐观了。赵海平眺望远方,问道:“邓将军,你觉得这一仗会怎么打?”邓元敬将军略一思考:“这一战,若是久战不下,形势就很危急了。”赵海平点了点头,他的看法和邓元敬将军是一样的。田师中这个人,他也有所耳闻。在真实的历史中,韩甫岳将军冤死之后,他的部队被拆分,而其中的很大一部分嫡系,都被分到了这个田师中的手上。而这个田师中没什么能力,全靠钻营居于高位,在二十年中,硬生生把这支强军给彻底带崩了,变成了一支与齐朝普通的厢军毫无区别的废物军队。对于秦会之而言,确实他也只信得过这种货色了。所以赵海平判断,这个田师中带着三万人,一定不敢主动来打,甚至跟金兵配合前后夹攻都不可能。他只会像是一只癞蛤蟆一样,堵住昭义军的后路,深沟坚垒,防止昭义军转进逃走。当然,此人虽然没什么能力,但赵海平也不敢小看他。他也不能主动去打田师中的这支齐军。因为此时他毕竟还没有真正的造反,昭义军中的士兵要对齐军刀剑相向,大部分人都还没有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而且,田师中本来就不想打,赵海平主动去打,那不是逼他动手吗?到时候田师中真的撑住了这口气,守住了,那金人再三面包抄偷袭昭义军的后方,这仗瞬间就崩了,没得玩了。所以,赵海平也知道,这一战只能跟金人死磕。打赢了金人,田师中肯定也会望风而逃;而打不赢金人,那就一切皆休。而跟金人打,多半会分成两个阶段。第一阶段,完颜盛带着八万兵马,肯定要先大肆进攻一番。他必然觉得昭义军内部分裂,要试探一下。而顶住了第一阶段的猛攻之后,完颜盛发现昭义军的战斗力竟然还是跟以往一样强悍,必然就会转变战术了。到时候,或许就会变成持久战。完颜盛可能就会想着用昭义军粮草不足的这个缺陷,来强行把昭义军给拖死。到那个时候,昭义军不管是主动出击还是死守,恐怕都不会有太好的结果。但不管怎么说,事已至此,再想这些也都没用了。战争的魅力就在于瞬息万变,谁都没有必胜的把握。而无数人的命运,就系在战争中的一个小小偶然上面。……朱仙镇以南。齐军营寨。中军大帐中,田师中有些不耐烦地看着手中的军报,然后将外面的一名将领喊了过来。“孟林!我问你,金人与昭义军的战事如何了?”被称作孟林的副将行礼之后作答:“回禀将军,金人第一次猛攻,被韩甫岳将军杀得大败,其中情状,与郾城大捷相似。“双方先以骑兵缠斗,金人的骑兵落于下风。完颜盛恼羞成怒下令强攻,但韩将军的昭义军步步为营,鏖战三个时辰后,金人败退。“但韩甫岳将军兵力不足,也未能深追,双方各整旗鼓,似是要择日再战。”田师中黑着脸:“你为何还对他如此尊敬?他已是个反贼了!“待到韩甫岳兵败身死,朝廷便会将他谋反的证据昭告天下!“好了,

本帅知道了,你退下吧。”孟林微微皱眉:“将军,我们真的不出兵吗?“之前金人连番惨败,士气已经极为低落。完颜盛这次强行纠集八万兵马要攻打韩将军,金人内部已经是离心离德,此时的大败就是最好的明证。“此时我军若是能与韩甫岳将军齐头并进、痛击金兵,此一战便可定鼎天下!“完颜盛若是此番再次惨败,燕云以南,金人将再无可战之兵。我齐朝一雪靖平前耻、直捣黄龙的机会,就在眼前啊!”田师中差点气得鼻子都歪了,冲着甲胄齐整的孟林飞起一脚。“胡说八道!“你一个小小的副将懂什么!“韩甫岳已是谋反了,我们本次出兵,正是为了剿灭叛贼!你难道还想要跟叛贼并肩作战不成?“你今日说的这番话,本帅若是如实上报朝廷,让秦相爷知道了,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还不速速退下!”孟林面带怨愤地看了田师中一眼,一言不发地退出大帐。田师中气得直吹胡须:“岂有此理!”这段时间,他觉得自己也是够晦气了。作为一名将领,别说是领兵打仗了,他就连日常的训练都做不好。否则在真实的历史中,韩甫岳将军手中天下无敌的强军,也不会在他手中二十年就土崩鱼烂,变得跟一般厢军的战斗力没有区别。但偏偏他这种人最能得到秦会之的偏爱。所以,田师中自己也不想来干这个苦差事,他只想吃空饷、摘果子,只是苦于皇帝和秦会之的命令推拖不得,所以才勉强着领兵前来。他是绝对不可能出兵的,既不可能出兵去攻打韩甫岳将军,更不可能出兵去攻打金人。事实上,秦会之对他也是如此叮嘱的,只要守住韩甫岳将军南撤的通路,看着韩甫岳将军战死,就算是大功一件。田师中对自己还是有一定自知之明的。他深知自己虽然有三万精锐,但凭借自己的能力守住还是很难的。万一韩甫岳将军真的向南败退,攻击他的这支部队,还真的有可能当场崩盘。这并不是杞人忧天,而是大概率事件。要知道,当年齐朝和金人约定夹攻燕云,金人自北向南一路势如破竹,而齐朝的童道辅带着西军精锐打残兵败将还被吊起来打。废物就是废物,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变。所以,田师中还是得找个能仰赖的副将,至少在韩甫岳将军真打过来的时候,能抵挡得住。但问题又回到了最初那个无解的循环:信得过的将领不能打,能打的将领,却都是韩甫岳将军的粉丝。这个孟林作为副将,已经五次三番地跟田师中说,想要去打金兵。这倒也很正常,毕竟真正有点志向的武人,谁不跟金人有血海深仇?谁不想收复旧土、杀金人建功立业?田师中也是好说歹说,才算是把他给压住了。想踢掉换个人,但思来想去,还是算了。换个人说不定还不如孟林听话呢!再忍忍吧。田师中想的也比较简单,反正他也不需要主动出击,只是一直在原地待命而已。再忍几天,等韩甫岳将军战死,他班师回朝,就是大功一件。……“报!“将军,最新的军报。”传令兵将最新的军报送到中军帐中,田师中伸手接过,挥挥手打发他出去。这段时间,他一直按兵不动,但刺探军情还是需要的。每隔一两个时辰,都有新的军报送到他的手中。从金兵开始攻打韩甫岳将军开始,已经过去了月余。在完颜盛第一次进攻受挫、大败而归之后,金兵就改变了策略。开始打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的消耗战。显然,完颜盛也想明白了,彻底放弃了跟韩甫岳将军硬碰硬的打算。是真的碰不过!既然碰不过,那就抓住韩甫岳将军兵力少、后勤不足的劣势,穷追猛打。这期间,韩甫岳将军倒是也组织过几次反击和袭营,取得了不错的战果,但完颜盛不愧是以血条长著称的武将,在这种情况下竟然也硬是顶住了,没有被打得崩溃。而韩甫岳将军的军中辎重补给,终于也有些后继乏力了。许多附近的百姓想要运粮过来,但金人那边自然是不能过去的,很容易被游骑袭扰。这些百姓转而想从齐军这边过去运粮,却被全都田师中拦住了。田师中见到这些百姓,非常和蔼可亲地说道:诸位的心意,我替韩甫岳将军心领了,大家若是有军粮,可以交给本将,本将自会转交给韩甫岳将军。前面兵危战凶,打得十分危险,各位父老乡亲还是不要上前了。百姓十分感动,并当场用吐沫星子给田师中洗了个澡。“狗官!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是来害韩将军的是不是?”“还将军粮交给你?喂狗也不给你!”“狗贼,你不但不去支援韩将军,还截下我等给韩将军送的粮草,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一番痛骂之后,田师中也没办法了。现在的百姓太聪明了,糊弄不住啊!没办法,他只能躲在中军大帐不再出来,同时严令这些齐军兵卒不能将运粮的百姓放过去。军营外每天都能听到百姓的痛骂,田师中也没办法,只能听之任之了。总不能让齐军屠戮自己的百姓吧?他就算有贼心,也没有这个贼胆啊。就这样,韩甫岳将军和金人打了将近一个月,田师中也在军营里被骂了一个月。但好在这种苦日子总算是快熬到头了。从最新的军报来看,韩甫岳将军的军中已经缺粮,而且连番苦战之后士气也受到了一定的打击。而金人则是在养精蓄锐之后,准备发起总攻了。毕竟金人也不想拖延太久,后方的义军正如火如荼地造反,完颜盛还想尽快杀死韩甫岳将军之后回去平叛。“应该很快就能回去跟秦相爷交差了……”田师中仍旧缩在大帐中,打算当缩头乌龟。然而就在这时,大帐外面突然闹哄哄地嚷了起来。田师中不由得皱眉,大声喝问道:“什么情况?何人敢在营中喧哗?不怕本将的军法吗?”话音刚落,就看到一众兵士杀气腾腾地从帐外闯了进来。孟林一马当先,手中提着一把染血的钢刀。田师中不由得大惊失色:“你们!你们要造反不成!来人,将他们全都拖下去,军法从事!立斩不赦!”孟林冷笑一声:“狗东西,你也配做我等的将军?“我等军卒浴血拼杀,是要跟韩甫岳将军一样杀金狗、复旧土,是要建功立业的!不是像你一样,做谄媚小人蝇营狗苟,靠着巴结秦狗上位的!“韩将军忠勇之心,天地可鉴。虽然只剩下三万兵卒,虽然没有了后勤粮草,却还在与金人浴血奋战,几乎以身殉国!“而金人宁可纠集大军也要杀之而后快,足以见得韩将军对金人的威胁有多大!“在这种时候,你这狗东西不仅不让我们去打金人,还要截断韩将军的退路,坐视不管,此等行为与里通金人有何区别!“就连送粮的百姓都被你截住!“你听听军营外百姓的呼喊,那不只是朱仙镇百姓的呼喊,也是整个北地百姓的呼喊!难道北地的百姓,就不是我齐朝的子民了吗?“今日不管你下不下令,我等都要去杀金兵!”田师中惶恐变色:“孟林!你疯了!“你的家眷亲人都还在齐朝!你此时若是谋反,可是要全家诛灭、妻女都要充入教坊司的!m..“你现在将刀放下,本将宽宏大量,可以当做无事发生过!”孟林冷笑:“田师中,我会不知道你是怎样的人?“今日我既然敢拿起刀,就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你宽宏大量?真是笑话,今天若是让你活着离开,我才没有活路了!“至于家眷亲属……“韩将军的家眷亲属也在南方!“若是齐朝敢动我等的家眷,那我等灭了金狗,就要杀回去报仇雪恨!我等誓与韩甫岳将军共进退!”孟林说完快步上前,一刀捅入田师中的腹中。“死!”……赵海平奋起长枪,将一名金人的骑兵挑落马下。然而,看着面前如潮水般不断用来的金兵,他还是生出一种无力之感。就……到此为止了吗?赵海平觉得自己已经做到了自己能做的所有事情,或许再有几个月时间,等他能够将北方的失地整合起来,让自己能够获得源源不断的兵源和军粮,一切就可以顺利地走上正轨。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完颜盛是个有眼光的将领。即便是后方频频失火、金兵的军心已经严重动摇的情况下,他竟然还能纠集八万大军,要致自己于死地。终究……还是差了一些。“算了,大不了下一次重新开始的时候,再报仇也不晚!”赵海平已经做好了战斗到最后一刻的准备。然而就在这时,金人的后方却突然骚动起来,陷入了混乱之中!赵海平不由得精神一振:“什么情况?”他努力地眺望,只能隐约看到似乎一支齐朝的军队,正在痛击金人的后军!……完颜盛骑着战马,正在指挥战斗。眼瞅着韩甫岳将军这边的兵卒已经因为饥饿和疲劳快要到极限了,眼瞅着距离杀死韩甫岳将军,已经只差最后一步!然而就在这时,后方却突然大乱!一名骑兵快马赶来:“报!不好了,那支齐军,那支齐军竟然偷袭我方后军!“签军已经大乱崩溃,顶不住了!”完颜盛脸色骤变:“什么?!“这怎么可能?!”完颜盛百思不得其解。在出兵之前,他都已经跟完颜贤讨论过了。齐朝皇帝和宰执秦会之要和谈,这肯定是没错的;韩甫岳将军拒不受命,已经触动了皇帝和秦会之的底线,双方的矛盾已深,齐朝那边也欲除之而后快,这也是没错的;秦会之不打算动用齐朝的军队去围剿韩甫岳将军,但必然会用上截断辎重、封堵后路等手段来帮金军,这更是没错的。至于这支齐军,统帅的人可是秦会之偏爱的田师中。这个田师中,完颜盛也有所耳闻,就是草包一个。所以,完颜盛已经猜到了,指望着跟齐军两面包夹韩甫岳将军肯定是不现实的,但这支齐军也只会坐山观虎斗,截断韩甫岳将军的退路,或者等到金兵快打赢了才来摘摘果子。可让完颜盛没想到的是,一种他从未预料到的情况发生了!这支齐军竟然在金兵和昭义军拼到极限的时候突然杀出,瞬间就让金兵的后军完全崩溃了!在冷兵器时代,这样的崩溃是无法挽救的。因为在乱军之中,任何的军令都已经无法传递,有组织的一方对无组织的一方,就只能是一边倒的屠杀。在这个瞬间,完颜盛的脑海中闪过很多的想法。他的第一反应是,距离成功就已经一步之遥,完全不管后军的变故,拼命杀死韩甫岳将军再撤?但很快,这个想法就被他自己给否了。他赌不起!韩甫岳将军身边的亲兵战斗力都太强悍,郾城大战的时候他就尝试过斩首行动,结果铁浮屠一战尽丧。这次若是再冲不下来,岂不是连他自己也要搭在这里?更何况,此时他手中的这些精兵都是金国的中间力量,多损失几个,都会让金国的政局变得动荡。毕竟,金人的数量还是太少了。军队中有大量的签军,而金人统治的土地上,也有大量其他民族的人。原本属于齐朝的北地已经是义军四起,如果完颜盛再将精锐送在这里……那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了。想到这里,完颜盛咬牙:“传令!撤军!”他恨恨地看了看远处正在骑着战马拼杀的韩甫岳将军。似乎距离杀死这位军神,就只差一步之遥。可终究,这一步还是因为阴差阳错,变得无比遥远……完颜盛一拍战马,调转马头,带着身边的亲兵往外突围而去。……“韩将军!”一名身披战甲、满身血污的副将翻身下马,对着赵海平跪拜下去。赵海平赶忙将他扶起:“快快请起!”连番混战之后,赵海平虽然用的是韩甫岳将军的满级号,此时也有点虚脱了。按照历史记载,韩甫岳将军的个人战力也是历史天花板级别,在整个齐朝都是最顶尖的。不论是骑术、弓术还是枪术,都冠绝当时。但连番苦战下来,赵海平也快把这幅身体压榨到极限了。原本以为自己或许要饮恨于此,让朱仙镇成为这个历史切片中韩甫岳将军的葬身之地,却没想到最后关头峰回路转!那支一直在观望的齐军竟然猛攻金兵的后方,让金兵本就已经绷到极限的神经彻底崩溃了。此时金人的士气本就已经很低落,大量的签军已经是兵无战心,所以,稍微有一点点外力介入,局势就瞬间崩盘了。赵海平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带着人狂追数十里,杀人盈野。直到人困马乏,士兵们全都追不动了之后,这才下令回营。而后,就与这支齐军合兵一处,见到了他们统兵的这位将领。原本赵海平还有些纳闷,这支齐军之前一直截断着自己的退路,明显是想对自己不利的。只是金兵大敌当前,他也根本腾不出手去管。为什么这支齐军突然去打金人了?这不合理啊?见到孟林才知道,原来是孟林与一伙副将发起了兵变,杀了统军的田师中,然后才率领这些齐军猛攻金兵,让这场本来胜算很低的战斗,变成了一次大捷。“只是……诸位这样做,恐怕是形同谋逆啊。”赵海平感慨道。孟林的脸色暗淡了一下,但紧接着便打起精神:“既已决定以身许国,又岂能以家人为念!“韩将军,我等誓死追随,愿在您帐下听命!”赵海平点了点头:“好,既然如此,那以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但……我有一个要求。“不愿意留下的,就让他们回去,没必要强求。这一切,必须完全自愿。”孟林愣了一下:“可是,韩将军,我们此时正是用人之际……”赵海平微微摇头:“兵在精不在多。”孟林只好点头:“是。”赵海平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你的家人,还有其他将士的家人,都会安然无恙的。“我会想办法保他们无虞!”……齐高宗的手微微颤抖着。朱仙镇第二次大捷的捷报,就拿在他的手上。只是这封捷报在他看来,不能说是索然无味了,只能说是胆战心惊。朱仙镇之战,本该是韩甫岳将军第四次北伐的最后一战。可现在,朱仙镇的第二战,却成了韩甫岳将军组建昭义军第一次北伐的第一战。原本完颜盛在朱仙镇一败之后,已经打算退走。朱仙镇距离齐朝的旧都大梁城不过四十余里,朱仙镇一失,金人已经打算从大梁城中退走,甚至连财帛辎重都来不及带走。然而齐高宗却下旨让韩甫岳将军班师回朝。在此时的历史切片中,原本打算撤走的完颜盛在得到秦会之的密信之后,就带领兵马杀了回来。结果,又败了。这一战的关键在于,原本在南方堵住昭义军退路的齐军发生了哗变,副将孟林等人杀了统军的将领田师中,并猛攻金兵的后军。金人在猝不及防之下,大败而归,被昭义军和齐军一路追杀,损失惨重。昭义军歼敌三万以上,自身损失在五千左右,夺取军粮二十四万石,缴获战马一万五千匹,其他的辎重无算。而这样的大胜,已经超过了之前的郾城大捷!当然,这其中有一部分原因在于,郾城大捷时完颜盛率领的基本都是金兵中的精锐力量,而这次由于金兵的精锐已经损失惨重,所以带了大量的签军。这些签军的战斗力很不怎么样,逃跑时被杀得尸横遍野,让战功显得更夸张了一些。但不管怎么说,这样的战果,已经足以让齐朝百姓无比振奋,而齐高宗无比惶恐了。以往来自于韩甫岳的大捷,等于是齐军的大捷,所以齐高宗虽然心里会有些慌,但大体还是高兴的。但现在,韩甫岳实际上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还打出了这样的大捷……这岂不是意味着,自己已经完全没有任何手段能制住他了吗?完颜盛的进攻,不可谓不拼命。韩甫岳的处境,不可谓不被动。可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韩甫岳将军还是胜了!还是大捷!当然,这大捷有一些意料之外的因素,比如,孟林的兵变。但这不是更可怕了吗?连一支没有攻打、只是堵着退路的齐军都哗变了,那若是日后再想调兵去攻打韩甫岳将军,还有不会哗变的军队吗?齐高宗只觉得手脚冰凉,一个让他无比恐惧的阴影,浮现在心头。他看向秦会之:“秦相……为之奈何……”秦会之也有些茫然。他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样的结果。而此时,他的那些阴谋诡计,全都不奏效了。再派别人去打?拉倒吧,别给韩甫岳将军送菜了!突然,他一咬牙,恶狠狠地说道:“官家,必须使出雷霆手段了!“孟林已经是谋反了,韩甫岳也是谋反!既然是谋反,那就干脆将他们的家眷全都找出来,满门抄斩,以儆效尤!”一旁的张德远发话了。“秦相,你还没有看过韩甫岳将军新发的‘告百姓书’吧?”秦会之脸一黑:“逆贼的东西有什么看的必要!”张德远微微叹气:“官家,秦相此计,是要置官家于死地啊!“韩甫岳将军最新的‘告百姓书’中,不仅详细记录了本次大捷的过程,还特别提到,此时昭义军中有不少将士的家人都在南方。“若是官家和秦相敢动他们中的任何一人……那便是与昭义军有了不共戴天的死仇。到时……便只有杀人偿命、血债血偿这一种结局了!“不共戴天这四个字……秦相,你当得起吗!”此言一出,在场的三人似乎都感到一种彻骨的寒意。血债血偿……不共戴天……他们此时已经毫不怀疑,若是敢动这些士兵的家眷,不管是动任何一人,韩甫岳将军都有足够的理由立刻举兵杀回来!到时候,局面恐怕就真的一发不可收拾了……齐高宗的双手猛地握紧:“反了……反了!竟敢威胁朕……”张德远又叹了口气,劝道:“官家!你好好想想!“此时昭义军,还没反呢!“韩将军虽然抗命,但在百姓眼中,韩将军要抗金,要收复北地,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官家拿这件事情来压他,是压不住的!“而此时韩将军又刚在朱仙镇打出大捷,天下百姓欢欣鼓舞。官家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杀了昭义军将士的家眷……“官家,uu看书你想想天下百姓该如何看待?“更何况,此举等于是给了韩甫岳将军一个名正言顺的谋反理由,到时候他若是真的以‘朝廷戕害抗金义士家眷’之名起兵打来,到时候天下民心还有多少会站在我朝这边?又能有几支军队,能挡得住昭义军的锋芒?“官家深思啊!”齐高宗紧握的双手又缓缓松开了。他沉默许久,这才有气无力地说道:“张卿,那依你之见,该如何?”张德远说道:“只有一途。招安!”齐高宗不由得一愣:“招安?”张德远点头:“没错。官家,对于那些官军剿不灭的叛贼、乱党、流寇,招安是最好的办法。而此时对韩甫岳将军,也是如此。”齐高宗微微点头,若有所思。在齐朝有句话:要当官,杀人放火受招安。这确实是一种普遍现象。因为当了顺民,意味着要被官府欺压,永无出头之日。可若是杀人放火,打败了官军,让官军屡次来剿都无功而返,那朝廷没有办法,便只能招安了。剿不动的人,不招安还能怎么办呢?而此时韩甫岳将军,也给齐高宗制造了这样的一种困境。打吧,打不过,甚至都打不得。越是想打,越容易出事。那还能怎么办呢?只能用招安的办法,暂时笼络住他,徐徐图之了。至于这会不会给其他将领造成不好的示范效果……事到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而且,其他的那些将领基本上都已经返回,也都已经交出了兵权,倒是不担心他们效仿韩甫岳将军。许久之后,齐高宗这才细若蚊呐地说了一声:“那便……这么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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