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查的战士看了一眼身份证和下面边防证上的照片,再抬头看看刘立杆,就把东西还给了他,让他过去。
刘立杆暗暗吁了口气,赶紧朝前走了几步,然后转过身看着张晨和金莉莉。
张晨和金莉莉看到检查是如此宽松,也松了口气,张晨走到桌子前,把自己手里的身份证和边防证也递了过去,就在递出去的一瞬,张晨心里咯噔一下。
他和刘立杆不同,他把身份证放在了边防证的下面,更糟糕的是,由于刚刚太紧张,手里的汗,已经洇湿边防证上面的字,碳素墨水渗开了。
张晨想把下面的身份证抽上来,盖住上面边防证字迹模糊的部分,但已经来不及。
金莉莉也看到这个情况,她想完了,完了,要去吃国家的免费饭了。
检查人员接过张晨的证件,正准备看——
“流氓!你干嘛摸我屁股?”金莉莉扭过头,冲着她身后的男人吼着。
身后的人吓了一跳,一脸懵逼,正欲辩解,金莉莉冲边防战士说:“解放军叔叔,这个流氓,他摸我屁股!”
身后的人辩解:“我没有摸……”
金莉莉叫道:“你刚刚明明摸了!”
身后的人结结巴巴说:“我,我……我刚刚只是推了你一下,催你快点。”
检查的战士站了起来,皱了一下眉头,他把手里的证件还给张晨,挥挥手让他过去,又瞄到金莉莉手里也拿着身份证和边防证,看也没看,就挥手让她过去,他用手指着金莉莉身后那人,大声吼着:
“你!到这里来!身份证边防证!拿给我检查!”
三个人往前急走,不停地看着身后,眼见自己离检查点已经远了,这才停了下来,张晨忍不住抱着金莉莉,亲了一下,金莉莉骂道:
“臭死了,身上都是汗!”
“我的冷汗,水一样淌,莉莉你太厉害了,真像潘冬子。”刘立杆说。他们小时候都看过《闪闪的红星》,都为潘冬子机智地躲过检查鼓过掌。
金莉莉得意地说:“我今天算是为国家做了贡献。”
“什么贡献?”张晨奇怪地问。
“我为国家节约了粮食啊,三个人的免费粮。”金莉莉说,刘立杆和张晨哈哈大笑,金莉莉也笑起来。
……
过海轮渡的一层是装载汽车的,二层才是客舱,过海的人比汽车多,那些汽车,即使到了海安镇上,也要很艰难才能抵达码头,这一路上,可都是人。
人很快就把客舱挤满了,但要等下面的汽车载满,船才可以开,这一等就等了近两个小时。
客舱里的气味很难闻,虽然两边的窗户畅通,但这里面,毕竟是二十四小时不断人,每下一船客人,工作人员也就拿着拖把扫把,胡乱地清洁一下。
三个人都到了客舱外面的船舷上,趴着栏杆看着外面,微弱的灯光下,海水呈暗黑色,金莉莉失望地叫道,怎么不蓝啊,这海。
不仅不蓝而且臭,吹拂在他们脸上的海风,有一股腥臭味,好在随着一阵锵朗朗的声响,船终于离岸了,等到海安码头渐行渐远的时候,三个人才彻底松了口气,张晨和他们说,拿过来吧,犯罪证据。
两个人知道张晨在说什么,他们把边防证交给了张晨,张晨正准备撕,金莉莉叫道:“等等。”
她把自己那张边防证取了回去,把上面的照片撕了下来,这才把边防证还给张晨,张晨把三张证叠在一起,撕掉了,金莉莉叫道,你们照片也不要了?
“不要了,就让我埋葬在这白色的泡沫之下。”刘立杆说。
张晨和金莉莉瞪了他一眼,刘立杆才明白自己激情过了头,埋葬在泡沫之下,不是水鬼吗,太不吉利了,特别是在海上说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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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晨把边防证撕碎,撒到了海里。
海安最后的一点灯光消失以后,船就在茫茫的夜海中航行,也没有航行多久,远方的天空有一片通透,金莉莉兴奋地叫道,那里那里,是不是海城?
张晨和刘立杆也兴奋起来,三个人看着那片通透的天空,渐渐变成了海平线上的一片亮光,接着看到亮光的下面有一抹的大地。
再近一点,就看到了一座城市的轮廓。
一个船员从他们身边经过,金莉莉叫道:“师父师父,那里是不是海城。”
船员头也不回地点了下头,大概,他一天不知道要被多少这样大惊小怪的声音问过。
船再往前行驶了一会,他们已经能够看到海城影影绰绰的高楼的剪影,金莉莉兴奋道:“看,快看,这里这么多的高楼,到底是海南,比杭城强多了。”
那时候的杭城,只有杭城大厦等四五幢高楼,解放路一带,除了刚刚营业没几年的新桥饭店,都是矮房子,连解百也还在老大楼里。
三个人看着那越来越近的灯火璀璨的城市,都有了一种即将接近新大陆的感觉,这个时候,船却停了下来,船上的马达声停止了,接着就听到铁链锵朗朗响,船在原地抛锚停航,船舷上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船怎么停了?”金莉莉问。
“不会吧,在海上,你感觉不出来它在动而已。”刘立杆说。
“不对,确实是停了,马达声音都没有了。”张晨说。
三个人朝船内船外看看,确认船确实是停了下来,霎时紧张起来。
“怎么回事?不会还要来查边防证吧?”金莉莉问。
张晨和刘立杆,第一个念头也是这个,他们脑海里出现一个画面,再过一会,将会有一艘全副武装的公安边防巡逻快艇,靠近轮船,检查人员端着枪,矫健地登船,挨个检查,然后他们,会排成队,双手抱着头,从这艘船上,被荷枪实弹的边防战士,押送到快艇上去。
“怎么办怎么办,我们现在,连假的都没有了。”金莉莉叫道。
“幸好没有了,这样被抓到,我们还可以说是以为边防证没有用了,扔海里了,大不了把我们弄回海安,有假的在,现在都来不及销毁证据了,那就等着被扔进牢里。”张晨说。
他们站在那里,忐忑不安地等了半天,也没见到他们想象中的巡逻快艇出现,三个人稍稍松了口气,刘立杆问边上的人,船怎么停了?
那人也是一脸的迷糊:“这是嘎哈啊?”
“我去里面问问。”刘立杆说着就往船舱里去,过了一会出来,笑嘻嘻的,张晨和金莉莉一看就彻底放了心。
“在排队。”刘立杆和他们说,“船停在这里排队。”
“排队?”张晨疑惑道。
“对,码头上泊位有限,要等停靠着的船出来,有空位了,这船才可以靠进去。”刘立杆说。
其他两人,这才明白了。
“要排多少时间?”张晨问。
“不知道,等。”刘立杆说,“船上的人说了,耐心等,码头上的船也要装满了才会出来。”
三个人沿着船舷的走道往前走,找到一块干燥的地方,坐了下来,心里没有心事,头顶又有月光,还有海风不停地拂面,三个人趴在抱在自己怀里的行李上,睡着了。
等马达的声音把他们吵醒,天已经亮了,轮船正准备进港,现在他们,不仅能看清岸上的高楼,还能看到滨海大道上的椰子树,和来回穿梭的汽车。
“那是不是椰子树?我看到椰子树了,我们到海南了!”
金莉莉指着岸边,大声地叫着,不仅仅是刘立杆和张晨,船舷上其他的人,也都被她的叫声感染了,大家兴奋地看着眼前这块陌生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