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疏星稀,万籁俱寂,伏牛山内偶有报丧鸟啼叫,如冤魂哀嚎阴森凄凉,闻之令人色变。
如此夜晚,大山深处更无人踪,就算山中猎户,也不会选择此时狩猎。可就是这样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却有一支不到百人的队伍,在密林中沿着一条隐秘的小路悄无声息的穿行……
这群人中,引路的是名五短身材尖嘴猴腮的汉子,只见那汉子手脚麻利动作敏捷,奔跑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却如履平地。
这尖嘴猴腮的汉子大家都叫他猴七,皆因他姓侯家中排行老七,人又心思活络善于隐匿追踪,便被伏牛门收罗门下,成了伏牛门的探子。
今天猴七的任务便是领着伏牛门的高手偷偷摸进野牛寨,这个任务对猴七来说可谓没有半点难度。这条隐秘的小路,猴七不说闭着眼睛也能奔跑如飞,也差不哪去了。
有猴七领路,伏牛门的高手不到寅时便赶到野牛寨的山脚下。只见猴七指了指山上稀疏的火把光亮,便慢慢退入到密林之中。猴七只是负责领路,这攻打山寨的事可轮不到他,正好他也不想参与这么危险的事。
山脚下伏牛门的高手已集结完成,只见大门主和三门主对视一眼,才缓步而出。江百里来到陈不问和剑西来身前,抱拳道:“刚得猴七来报,今早山上匪徒到临近县城刨食去了,此时山上盗匪并不多。借着这次剿匪的机会,我也想检验一下我伏牛门的战斗力到底如何。不如二位便帮我伏牛门压阵,若我伏牛门不敌时再出手相助可好?”
陈不问笑着回道:“我兄妹二人全凭三门主差遣。”
江百里也不客气,点了点头,便招呼一众高手悄悄摸上野牛寨。
这次攻打野牛寨以经长舒的门徒为主,而江百里的门徒则负责镇守伏牛门。一众高手在大门主和三门主的带领下,很快便摸到野牛寨的箭楼。
寅时是人一天中困意最浓的时刻,只见箭楼上盗匪东倒西歪半睡半醒,任何预警都没有发出,便稀里糊涂的被伏牛门高手击晕制服。
攻打野牛寨出奇的顺利,直到伏牛门高手摸到山寨深处,才发生了零星抵抗。当陈不问二人来到野牛寨大厅时,就只剩下野牛寨的寨主还在负隅顽抗。
野牛寨的二寨主与伏牛门大门主战在一起,一把开山大刀耍得虎虎生风,口中还时不时怒吼叫骂……
“卑鄙小人,竟敢夜袭本寨,气死我也!”
七品武道修为的寨主,此时一刀劈出,竟也隐隐有风雷之势,可终究不是八品大门主的对手,被大门主一记横扫千军震飞了开山刀。只见大门主得理不饶人,长枪凶狠刺出,就要一枪扎死这个作恶多端之人……
却见这间不容发之际,三门主长剑挥出,挡下了大门主这必杀一击,同时口中说道:“大哥枪下留人!”
大门主收枪冷冷注视着江百里,口中怒道:“三弟这是何意?”
只见江百里先是封了那寨主穴道,才回身告罪道:“大哥息怒,此人该杀,却不应此时此刻在这里杀,应绑回郡城,由郡守当着全城百姓的面斩此恶贼。”
大门主长枪一杵,拂袖道:“也罢!就让这恶贼再多活一时三刻。”
大门主这边战斗刚刚结束,便见其夫人提着染血的剑走入大厅,来到夫君面前说道:“夫君,山上盗匪皆以缴械投降,此战我伏牛门大获全胜!”
大门主点了点头,望着江百里说道:“三弟,尽快清点伤亡,以防那下山的匪徒回山。”
江百里领命而去,而大门主夫人则命人起火做饭,尽快让伏牛门的高手们吃上一口热乎饭,也好有力气应对接下来即将发生的战斗。
这顿吃食很简单,没有什么山珍海味,只是些素食野菜。
山寨聚义堂临时摆了一张圆桌,桌上有四五道简单的素菜。围着圆桌坐着门主一家三口,还有三门主和陈不问二人,而一旁还跪着被五花大绑的山寨寨主。
只见门主夫人朝陈不问二人苦笑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二位莫要见怪!”
却见大门主爽朗的笑道:“夫人莫要自谦,就这化平凡为不平凡的手艺,满襄城郡也是找不出几人的!”
门主夫人面升红霞白了一眼夫君,望着陈不问二人笑道:“没有夫君说得那么好,不过味道还行,二位不妨尝一尝。”
“慢着!”只见大门主说着便起身,亲自为众人满了一杯酒。
“这次能如此顺利的拿下野牛寨,可是托了郡主的福!为了感谢郡主仗义助拳,我伏牛门敬郡主和小兄弟一杯,不过今天也仅此一杯,因为咱们这架还没打完,等打完了回了郡城,伏牛门定当大摆宴席答谢郡主。”大门主很是爽快的说道。
大门主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这杯酒自然要喝的,只见众人起身撞杯一饮而尽。
喝过酒,众人落座,一边吃一边聊起这一战竟然如此顺利,不由夸赞起郡主,可以说毫不吝啬赞美之词,听的陈不问都有些坐不住了。
别说陈不问坐不住,剑西来也有些坐不住了,直感浑身乏力,提不起真气。如果说仅仅是陈不问二人有此感觉还好,只见门主夫人、经正假和三门主也直往桌子底下钻。
此时却见大门主笑道:“这酒不过是寨中劣酒,哪有这么大酒劲!还要多亏了那无色无味的软筋散啊!”
大门主越笑越开心,同时拿出一包解药喂经正假喝下,随后又为自己斟满酒,很是享受的细品起来……
陈不问和剑西来有些摸不准大门主的心思,不知此人意欲何为,皆因大门主并未拿出解药给三门主和夫人解毒。
江百里也觉出不对,不由皱眉道:“大哥这是何意?”
只见大门主品了一口劣酒,却很是开心的说道:“计划实施的很顺利,不过与贤弟的计划有那么一点点出入而已。为兄只是将这最后的环节略微改了改,没想到贤弟便也中了招!”
江百里阴沉的说道:“我不太明白大哥的意思。”
只见经长舒再次自斟自饮,随后才望着屋内几人笑道:“各位,我接任大门主也有十几年的光景了,可我身为伏牛门大门主,野牛寨大寨主,按理说宗门和山寨都应我说了算才对,可偏偏我却是那说了最不算的的人!”
大门主起身,将五花大绑的寨主拎到桌前说道:“老二脾气火爆,便让他管理山寨,可他这些年却独揽山寨大权,根本不听我的,把我的话当作放屁!你们说,这个没大没小的该不该死?”
见老二低头不语,大门主又来到江百里身前,指着江百里的鼻子说道:“你是三门主,你自己知不知道?我看你不知道!你是当着三门主,干着大门主的活,这伏牛门除了我那些弟子,哪个不听你的,你以下犯上,你说你该不该杀?你干着伏牛门的活我可以饶你一命,可你千不该万不该连你大哥家里的活也干了,所以你该杀!”
听到经长舒说到家里活,江百里顿时直冒冷汗……
只见这时,大门主又走到夫人身前,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个水性杨花的婊子,你以为你和老三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我不知道?所以这里就数你最该杀!”
随后大门主又走到陈不问二人身前,却笑着说道:“都是伏牛门内的家事,让二位见笑了!我是真心的要感谢郡主,没有郡主的到来,我还得做那缩头乌龟啊!”
正说着经正假慢慢的站起身,怒视着江百里,口中说道:“父亲,您说的都是真的?”
经长舒走到儿子身前,拔出长剑塞到儿子手里,长叹一声说道:“我不忍心杀他,你便替为父杀了他吧!”
妇人听到经长舒的话,猛地抬头恶狠狠的瞪着大门主,口中怒道:“你好狠!你不是人!”
却见这时,江百里打断夫人话语,怒道:“闭上你的嘴!”
随后望着经长舒说道:“我该死,不求大哥绕我,只求大哥给个痛快,同时莫要波及他人,就让我们之间的恩怨在我这了结吧!”
经长舒看也为看江百里,而是催促儿子道:“你还等什么?还不一剑刺死他!”
经正假怒从心起,持剑便刺了过去……
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打断了那刺下去的长剑,只见经正假颤抖的转身,望着自己的母亲说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只见那妇人垂头丧气的哀嚎道:“他真是你的亲生父亲,你不能杀他啊!你若杀他,天理不容啊!”
江百里没有死,那剑只刺入胸口一寸,只见江百里口吐鲜血,朝夫人骂道:“你糊涂!你这是要害死我们一家啊!”
啪!啪!啪!
经长舒鼓着掌,笑得前仰后合:“傻儿子,你怎么没一剑刺死他!若是刺死他可就有意思了,儿子亲手杀死父亲,这是多么有意思的一件事情啊!对了,还有啊——你不是很想娶陈不问吗,为父便让你娶,等到洞房花烛夜,为父当着你的面,也干点你想干之事,回头在把你弑父之事告知与你,想想我都兴奋得要死啊!”
大门主的话很变态,听得陈不问恨不得一剑将其砍了。
此时也却有一剑刺向大门主,可那一剑在大门主看来,实在是软绵绵的,过于无力了。只见其夺剑出脚,经正假的身子便倒飞而出,撞在梁柱上口喷鲜血,委顿与地……
“你个小杂种还想与我动手,我告诉你们,今天你们一个都活不了!哦——不对,陈不问是要留下来的,我可舍不得美人去死,美人可是要给俺经家传宗接代的!”大门主脸颊扭曲的笑道。
江百里叹了口气说道:“我本以为对不起大哥,死便死吧!怎知大哥如此丧心病狂……”
江百里的身子不停的颤抖,一口口得往外喷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