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过昨晚的红衣阴煞鬼,玄阳宗的弟子都有些熬不住,天微微亮时,就纷纷告辞离开。连申涂对此都没意见。巫门弟子一阵遗憾,玄阳宗的弟子修炼的都是至阳功法,本身阳气旺,最容易吸引鬼怪的注意,多好的诱饵啊,要是带着他们一起同行,就不用每次进山时,都辛苦地到处去找那些躲起来的邪祟鬼怪。玄阳宗弟子:“……”你们那一脸遗憾是什么意思?向锦瑜和他们道别,朝叶落道:“叶姑娘,日后有空可以去我们玄阳宗玩,我们定会尽地主之谊,好生招待尔等。”“是啊,老祖宗,您一定要来啊。”玄阳宗弟子纷纷道。巫门弟子有些不爽,“叫谁老祖宗呢?这是我们的老祖宗。”玄阳宗弟子有些不好意思,“我们这不是为了表达对叶姑娘的敬意嘛,昨晚她救了我们,叫声老祖宗也是使得的。”“是啊,要不是老祖宗,我们昨晚都要交待在这里,老祖宗对我们有再造之恩。”“像老祖宗这样的实力,叫声老祖宗也不为过。”“……”巫门弟子没想到玄阳宗的弟子这么没节操,叫起别人家的老祖宗这么顺嘴,亏他们还是三大宗门的弟子呢。只有申涂一脸纠结,既舍不得美貌动人的老祖宗,又被昨晚的红衣阴煞鬼吓坏了。最后仍是害怕占上风,乖乖地跟着师兄弟们离开。玄阳宗弟子离开后,巫门弟子继续巡视探查周围城镇和山林,一旦遇到成气候的鬼怪邪祟,便直接诛杀。晚上错过宿头,依然遇到强大的邪祟鬼怪袭击。不过最后都被他们的老祖宗干脆利落地解决。这几天晚上,巫门弟子也算是大开眼界,那些传说中的强大的鬼怪邪祟都遇到了个遍,还没打起来,就被叶落解决了。大概是经历得多了,他们的感触并不大,甚至觉得这些传说中的鬼怪好像也没什么。只是有些疑惑,为什么每天晚上都会遇见?这也太频繁了吧?巫云忧心忡忡,“老话说得好,每逢乱世必有妖,难不成人间即将迎来乱世?”每逢乱世到来,各种妖魔鬼怪尽显,人间不得太平。像他们这样的修行之人,最害怕的便是如此,人间若是不太平,他们无法置身世外。知道真相的巫马和狐狸精安静如鸡,不好告诉她,这都是因为他们的老祖宗是具活尸,活尸在那些鬼怪邪祟眼里,就是大补丸,就算打不过,仍是受本能驱使跑过来想吞噬她,最后变成送菜的。原本预计的三天历练,拉长了五天。连续奔波五天后,他们终于回到丰祥镇的巫门祖宅。当他们回到祖宅时,发现老祖亲自迎出来,关切地询问,“你们此行没什么事吧?”嘴里问的是巫云,实则眼角余光一直关注叶落,发现她身上的气息很平和,她怀里抱着肉眼看不见的魂使,提起的心渐渐地落下来。巫门弟子虽然看不到叶落怀里抱着什么
,不过他们并未多问,只以为那是一只能隐身的精怪之类的,并未大惊小怪。“老祖放心,有老祖宗在呢,一切顺利。”巫丛业有些诧异地看着这群弟子,发现她们提起叶落时,一个个都是满脸信赖,似是将她当成一个可以敬重信任的长辈。等他听完巫云汇报这一趟历练过程,终于明白为何如此,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这算不算弄巧成拙?当初让巫门弟子将叶落当成老祖宗一样地恭敬,他只是怕门下弟子不小心冒犯她,哪知道会有这种意外之喜。回到祖宅后,众人很快就去休息。晚上,叶落又被哭声吵醒,顿时一阵暴躁。在外面就算了,毕竟是她招来的麻烦,可都在屋子里,还有不长眼的鬼怪来吵她睡觉,一股戾气直冲天灵盖,让她控制不住身体的变化,圆润的指甲瞬间暴长,又长又尖锐,泛着紫黑色,凶戾之极。这会儿看着,终于有点活尸的样子。她的一双黑得没有光泽的眼瞳瞪着女鬼,伸手朝她抓过去。女鬼备受惊吓地看着她,要不是黑猫跳到叶落的肩膀上,估计女鬼要被她掐得魂飞魄散,剩下的二魂六魄保不住,真正的消失在天地间。叶落默默地收回爪子,看了一眼黑猫。黑猫蹲在她肩膀,翡翠色的猫瞳瞅着她,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她的背,似在安抚她心中的戾气。暴长的指甲收回来,黑漆漆的瞳色退去些许,整个人看起来恢复人类的样子。叶落道:“算了,带路吧。”猫猫不准她弄死女鬼,还能如何?或者说,那些对她没有恶意的鬼怪邪祟,它好像都不准她随便弄死。不如趁今晚,看看这隐藏在巫门祖宅的鬼怪想要让她去做什么。女鬼犹豫片刻,默默地在前面带路。女鬼依然带叶落朝巫门的禁地而去。今晚巡逻的侍卫似乎不多,叶落跟着女鬼一路走来,并未遇到巡逻的侍卫,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禁地。巫门祖宅有一处禁地,据说是祖宅最神秘的地方,连很多巫门弟子都不知道禁地有什么东西,为何他们不能轻易靠近。可以说,禁地是祖宅防守最严密之地,不仅有厉害的巫门侍卫守着,还有好几重阵法,以及稀有的镇地之物镇着,无法轻易闯进去。长辈们也时常告诫他们,没事不要轻易靠近禁地,否则家法伺候。抵达禁地时,叶落发现禁地这边已经乱了,一群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鬼怪和守禁地的侍卫打了起来。看到这一幕,便明白为什么她们这次没有遇到拦路的侍卫。趁着那些鬼怪绊住守禁地的侍卫,女鬼无声地催促叶落赶紧进去。禁地布有几重阵法,不过现在这些阵法都被撕开一条可容鬼怪通过的通道,叶落看了一眼,发现这阵法的通道似乎是被鬼怪污染打开的,而且是从内部打开。那镇地之物亦受到污染,倒在路边。在女鬼焦急的催促下,叶落叶面无表情
地走进去。穿过重重阵法,迎面而来的是从地底深处翻涌上来的阴煞之气,那不祥的黑气与血气交织,阴冷之极,仿佛空气都为之凝固。浓重的阴煞之气中,随处可见从地底爬出来的鬼怪邪祟,它们惨嚎、尖叫,似乎无时无刻都在承受无可名状的痛苦,鬼哭狼嚎之声直破长空,又被禁地周围的阵法挡住。巫门的祖宅禁地,竟然是一个鬼墓。叶落却不受影响,甚至可以说身心都沉浸在一种舒服的状态之中。越是不祥之物,她越是舒服。这便是活尸!指甲再次不受控制地暴长,如鬼怪般弯曲尖锐的黑紫色利爪,泛着森森阴毒,见血封喉,眼瞳黑得不见天日,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眶,连嘴唇都鲜红无比,宛若能滴血,尖锐的獠牙控制不住从唇间冒出,白惨惨的肌肤,不再有活人的光泽。此时的叶落,终于蜕变成完全的活尸。叶落轻盈地在黑气和血气中穿梭,身体汲取不祥的阴煞之气,身上的气息也在节节攀高。她愉快地穿梭,红色的留仙裙在阴气中飞舞,汲饱了那血雾,凝聚成一滴一滴的血珠子,慢慢地滴落。滋啦一声,滴落在地的血珠子腐蚀了被阴气浸泡过的黑色土地,阴毒之极,可杀万物众生。带路的女鬼瑟瑟发抖地缩在角落,满眼害怕。周围的鬼怪纷纷让路,它们畏惧她、害怕她,又希望能获得她的力量,让她破坏鬼墓的禁锢,将它们释放出来,让它们逃离鬼墓的镇压。**当巫丛业和巫马赶过来,就看到这一幕。已经完全蜕变成活尸的叶落在鬼墓中穿梭,所过之处,万鬼退避,直到抵达鬼墓深处。那里有一块巫门历代用来镇压鬼墓的宝器——璠魂玉。看到叶落已经来到那放置璠魂玉的祭台前,无数鬼怪尖嚎地催促她,他们的心脏都要跳出来。巫马惊骇之极,“她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这些日子,叶落一直维持着理性,看着就像一个正常的姑娘,和他们一起去历练。哪知道突然间就变成活尸,那满身的凶戾之气,不说是修行者,连这鬼墓里最强大的鬼帝都不敢靠近。“祖父,怎么办?要怎么阻止她?”巫马急得六神无主。巫丛业闭了闭眼睛,“无法阻止了。”他满脸怆然,“这是活尸,除非她自己不想,否则无人能阻止她。”巫马不信,他提着剑就要冲过去。坐镇在鬼墓的鬼帝厉眼一瞪,一道鬼气袭来,要不是巫丛业及时挡住,只怕巫马就要被这鬼气活刮了。不仅是鬼帝,鬼墓里所有的鬼怪都虎视耽耽地盯着他们,目光怨毒,不允许他们阻止。巫马只得朝叶落大叫:“叶姑娘,你别这样!你还记得你要报仇的事吗?你一定不要被凶性影响自己,你可以当一个好人的!”“叶姑娘,快醒醒啊,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叶姑娘,你不要被这些鬼怪影响,不要毁掉璠魂玉,
一旦鬼墓出世,人间将陷入浩劫,你也会万劫不复,永世不得超生,万万不可做这个罪人啊!”“叶姑娘……”…………巫马的声嘶力竭引来叶落的注意,她转头看过来。当对上那双占据了整个眼瞳的漆黑鬼眼,祖孙俩俱是心中一惊,冷汗冒出来,被周围的阴气凝成阴霜。她已经没了理性。鬼墓里的鬼怪发出快活的嚎叫声,它们被巫门镇压在此千百年,不得解脱,已经盼了很久很久,盼着有朝一日突破璠魂玉的镇压,让鬼墓出世,让这世间都变成鬼域。它们贪婪地盯着叶落,希望这具活尸将那璠魂玉毁掉。只要毁掉它,它们就自由了。巫马喊得声嘶力竭,纵使喉咙都喊出血,依然不放弃,到最后发出呜咽的哭声。他好后悔,为什么那晚他要去五柳镇外的乱葬岗,为什么他没有注意到血月到来,为什么他要亲手制造出一具活尸?巫门自建立伊始,就用祖宅封印一处鬼墓,防止鬼墓中的鬼帝出世为祸人间。可是鬼帝的实力太强,鬼墓镇压的鬼怪太多,每每会破坏禁地的封印,只能每隔十年就要加强禁地的阵法,并向三大宗门求助,借来强大的镇地之物镇压。可是鬼墓存在的时间越来越长,众多镇地之物已经镇不住它,唯有上古留下的璠魂玉方能镇压一二。一旦活尸毁掉璠魂玉,鬼墓将会出世。不说丰祥镇,便是整个人间,都将陷入浩劫。眼看着那穿着一袭浸透了血雾的留仙裙的女子慢慢地朝璠魂玉伸出手,巫丛业的肩膀垮了下来,闭上眼睛,不忍直视。那泛着紫黑色的尖锐利爪即将碰触到璠魂玉时,突然一只手出现,握住那只不似人类的手。白晳修长、秀颀如竹的大手,与那惨白如鬼爪的手形成对比。叶落慢吞吞地转过头,漆黑眼瞳里,倒映一个白衣如雪的男子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