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砚还活着,这真的是个意外之喜,卫骁赶紧把他拉起来,到旁边廊下坐着,问他:“你那天晚上是怎么活下来的?”
白砚哭着说:“那天……我胆子小,师父您冲上去,三师哥和五师弟也上去了,我一犹豫,没跟上,然后看到那么多镖师都没上去,就害怕……师父,我当时真的害怕极了,那个人,杀少林寺的高僧,只用一两招就能杀死一个。”
卫骁点头:“不怪你,武功不好,首先得保存自己,才能保护别人。”
回想起灭门当晚的情景,他也一阵后怕,如果不是他练了彭莹玉的白莲九宫剑,他也活不到今日,那天就已经死在殷素素的手上了!
脑中浮现出月下黑影飘来闪去,不断杀人的画面,他对殷素素的怒气又增加了几分。
白砚继续说:“后来镖师们都跳墙逃跑,我也跟着爬墙出去,那个人……追上来,给每个人一下,全都打死了。我当时没跟着他们一起,想要沿着墙根偷偷溜走,那人懒得过来杀我,发射暗器,打了几根针过来,正中我的后背。我当时听您的,在前胸后背,事先垫了好几层的熟牛皮,我们距离远,那些针没能穿透牛皮,我扑在地上抽搐几下装死,那人也没来查看,这才逃过一劫。”
原来是这样!
在灭门那日白天,卫骁让大家都在衣服里面垫上牛皮,有人听了,有人没听,白砚就是听了,也赶上他运气好,殷素素对自己的蚊须针太过自信,没有过来补刀,他躺在墙角的阴影里,才保了一条命下来。
不过,事后各派追查从王盘山跑回来的镖师,把龙门镖局翻了个底掉,有实力的更是调查所有跟龙门镖局有关系的人,包括每个镖师的家庭,亲人,朋友,只要沾一点边,都有各门各派的人上门盘问搜捕。
白砚第二天逃回家,很快就被天鹰教的人抓住,得知他也是幸存者,如获至宝,很快消息走漏,有别的帮派来抢,天鹰教在王盘山损兵折将,实力不足,白砚被人抢走,事后又辗转了三个门派,最后落在长白派的手里,将他带出关外,到了长白山。
这期间,白砚受了许许多多的苦楚,各种严刑拷打都经历过了一遍,只是他本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个趟子手,就算想说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来。
卫骁坐上传功长老以后,派人去寻找龙门镖局的死难者家属,家里有老人的,着人赡养,有小孩的,收入丐帮。只是没查到白砚头上,一者他先入为主地认为龙门镖局的当事人除了自己都已经死绝了,二者连白砚的哥哥都不知道白砚还活着,因此没有着力细查。
直到前不久,武当派用心查到这个消息,张松溪和莫声谷千里迢迢赶去关外,从长白派手里把人给救回来,带到武当山。
俞莲舟跟卫骁说:“我当得知白兄弟的消息以后,立即赶去长白山,将白兄弟救回来了。他身上有伤,我们本想让他在武当山修养好了,再送去丐帮,不想卫长老今日来为师父祝寿,正好请卫长老出来,你们师徒相见。”
卫骁深深吸了口气:“武当派救我弟子,我深感大恩,日后武当派若有用到我的时候,虽刀山火海,我们师徒必报此恩德。只是……殷素素杀了我另外两个弟子,还有龙门镖局上下七八十口,我们练武之人,刀头舔血的也就罢了,可是那些老幼妇孺何辜?这仇,不能就此罢休!”
俞莲舟和张翠山,殷梨亭三人互相对视,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满满的无奈和失望。
“今天是张真人的百岁大寿,我看在张真人和你们的诚意上,先不找那女魔头报仇,只是不要让我看到她!”卫骁说完,带着白砚回转前殿。
这边,昆仑派、崆峒派、少林寺,三家已经跟张松溪等人杠上了。
昆仑派两位嫡传弟子高则成蒋立涛被谢逊吼成了疯子,崆峒派被谢逊抢走了镇派秘籍七伤拳谱,少林派四大神僧之首的空见大师被谢逊打死,他们同时发难,要武当派说出谢逊现在哪里。
宋远桥、张松溪,武功都不弱,再加上张三丰先前露了那一手隔空传音的功夫,昆仑派、崆峒派都自知不是对头,不敢直接跳出来当出头鸟。
少林寺却不肯罢休,一定要让张翠山出来,等见了张翠山,便逼问谢逊下落。
张翠山跟谢逊认了结拜兄弟,不肯说出谢逊在哪。
双方越说越僵,空智提出来,要领教张三丰的武功,他倒不敢跟张三丰单打独斗,而是要三个和尚一起上。张松溪立即提出来,要武当六侠对战少林十二位高僧,让他们再各天上九个圆字辈的罗汉,空智不同意,又要单打独斗,三局两胜。张松溪又说不行,得打六场,六局四胜……
空智又说:“即是这样,今日要知道谢逊下落的不止我们少林派,崆峒派、昆仑派,亦有此愿。还有丐帮的卫长老,跟我们同仇敌忾,要杀了殷素素那女魔头,为我少林弟子报仇雪恨!来来来,空闻师兄,空性师弟,加上我打头三阵,昆仑何掌门,崆峒派关掌门,以及丐帮卫长老,咱们六人,对战你们武当六侠,且看结果如何?”
少林三僧中,空闻大师比较谦和,空性天真烂漫,唯独空智待人接物最有谋度,他出这个主意,让群雄哗然,
纷纷叫好,武当派那边却面露苦涩。
武当七侠中,年纪相差很大,张三丰亲自教过的,也就宋远桥、俞莲舟这几个先入门的,后面几个小的,如殷梨亭、莫声谷,都是前面几个师哥教出来的,名为师兄弟,实则是师徒,功力相差亦远,对上何太冲、关能这种掌门,宋远桥、俞莲舟还能应对,遇到少林三僧这种,就难说胜负了,或许输面更大,而卫骁这位丐帮长老,方才跟张三丰对答传音,显露出来的内力简直深不可测,他们几人只能望尘莫及。
张三丰见大家伙欺负他徒弟,不乐意了:“诸位不是要考校老道的武功吗?这六阵就都由老道一人来领教便是。”
“师父!”俞莲舟、张松溪等人,都急了,张三丰已经一百岁了,到底精力衰竭,不如壮年,而且他已经好几十年没跟人动过手了,又是百岁千秋,不能轻易劳动。
这时候卫骁说话:“方才武当诸侠为我寻回了失散多年的弟子。”他拉过白砚,“这是我当年在龙门镖局时候收的四弟子,这些年他受尽别人的欺负,我都不知道他还在世,新进由武当七侠救回,好生照顾疗养。丐帮有仇报仇,有恩报恩,已经定下,今日只为张真人祝寿,只要那魔女不出现在我眼前,我便不出手。”
他说着,目光扫向殿后,他能感觉得到,帘子后面,有个颇有内功的女子正在缓步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