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持续买进和观察里。
直到下午收盘,隐藏在st安彩盘面内的主力资金,都没有任何的动静流露出来,仿佛突然间隐形了。
这让苏禹心头不禁疑惑起来。
“奇了怪了,昨天丢了筹码,抢得那么狠,今天却又完全放弃了。”苏禹暗道, “这家伙看来对于st安彩的股票筹码,也没那么在意嘛。”
想着,他不禁仔细回忆起昨日与这股主力资金交锋的过程。
然后沉思了一会,才继续道:“看来……这股主力资金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在这支股票上赚钱,也不是为了这支股票的筹码, 而更像是带着某种目标在操盘了, 难道是……压制股价?”
对方不那么在乎筹码,没有强烈回补的意愿。
那么,就说明对方不是为了获得更多的st安彩股票而入场的,极大概率不是为了潜伏在里面,等待着st安彩与锦湖集团重组落地这件事,而是应该为了某种原因,将股价压制在某个恒定的位置。
“难道说这个时候,锦湖集团已经接触上安彩纸业这家公司了?”
猜测着对方压制股价的原因,苏禹暗道:“按理说应该没这么快吧?不然杨昊那里,不应该一点消息都没有啊。”
“不过……”
苏禹顿了顿,又道:“不管是不是,都得加快计划了。”
狙击锦湖集团借壳安彩纸业这件事,他若不能抢在锦湖集团下决心借壳安彩纸业计划之前,那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了。
毕竟,若是两家已经实质接触上。
那他想虎口夺食,谋取安彩纸业集团那块地,希望就变得相当渺茫了。
“苏总……”正当苏禹沉思间, 他的办公室助理李小玲突然敲了敲交易室的门, 走进来报告道,“明辉资本的许总经理, 想邀请您今晚一块吃饭,您看……”
苏禹听见李小玲的声音,回过神来,有些惊讶地道:“明辉资本的许总经理?”
他这还没找对方呢,对方居然主动找上门来了,这令他颇为诧异。
“是的!”助理急忙应道。
“好,你回复许总,说我会应约前往的。”苏禹回了一声,顿了顿,又说道,“对了,你帮我把我办公室桌上,那一份记录得有明辉资本的材料复印一份,待会我有用。”
“好的,苏总。”李小玲应了一声,随后就退出了交易室。
“明辉资本的许总?”在李小玲离开之后,一旁刚刚也听见了李小玲汇报的黎梦有些纳闷地道,“他算是咱们禹杭私募圈内,很有名望的资管经理了, 按理说……这个时候, 我们与明辉资本应该算是竞争对手了,他找你想干嘛呢?”
苏禹想了想,说道:“不知道,但见一见,也无妨,正好我也有些问题,想问一问这位大名鼎鼎的许总经理。”
“哦,对了……待会你陪我去吧!”
“万一,到时候喝了点酒,你送我也方便,就不麻烦李助理了,免得她送我,还得自己打车回去。”
“行!”黎梦轻笑,“反正我就是拿着一份工资,干几份活的命。”
苏禹微笑地道:“可别忘了,你也是公司的合伙人和股东,咱们俩……这只能说是相互成就,相互方便。”
说着,苏禹简单聊了两句,也就不再提这个话题。
转而又将目光落在了她和王灿的复盘记录上,指点其中一些不到位的小细节,顺便也给俩人解析一些他们不明白的地方。
然后,到了下午5点30分左右。
正当一日龙虎榜单刷新之时,苏禹和黎梦才离开公司,来到了明辉资本总经理许仲继邀请吃饭的地方。
到了包间……
苏禹一眼望去,只见除了许仲继和一位女助理以外,还有他上次在钱总所举办的晚宴上所见的那位王经理也在。
“苏总……”看见苏禹到来,许仲继笑呵呵地站起身,急忙与苏禹握手,“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本来我是想邀请你好久了,但一直苦无机会,没想到隔了这么久,才有幸与苏总会面。”
苏禹知道他所指的,是当初明辉资本通过秦好问,邀请自己加入明辉资本一事,不禁微笑地道:“许总过奖了,跟许总比起来,我不过只是无名之辈,能得许总挂念这么久,已经算是受宠若惊了。”
“哈哈……”
许仲继一遍招呼苏禹坐下,一边微笑地继续道:“你若算是无名之辈,那咱们禹杭私募金融圈,可就没人了。”
“哦,这位是我们公司的王经理……”
许仲继说着,急忙给苏禹介绍。
苏禹对那位王经理微微颔首,说道:“我与王经理见过面了,上次在钱总的酒会上……对于王经理,我印象还是蛮深刻的。”
王经理听见苏禹这话,脸上的肉抖动了一下,略显尴尬地道:“能得苏总记挂,是我的荣幸。”
“这位大美女……”
许仲继在苏禹与王经理招呼间,又打量了黎梦一眼,眼里流露出一些惊艳的神色,想了想,微笑地道:“想必就是……黎大小姐了吧!”
“没想到许总还能记得我的名字。”黎梦属实有些惊讶,轻轻握了握许仲继的手,微笑地道,“我是‘禹航1号’的基金经理,算起来……如今也算是咱们禹杭私募圈中的一员,很荣幸认识许总。”
许仲继笑着道:“难怪,看来以后咱们禹杭私募圈中,又要多一位‘美女基金经理’了,黎经理请坐!”
“许总过奖了。”
黎梦点了点头,在苏禹身边坐下,微笑地回应。
“许总……”在双方简单的互相介绍、认识之后,苏禹看着许仲继,将话题引入正轨,“今晚这顿饭……”
“哦!”许仲继见苏禹发问,急忙回应道,“我知道苏总是个急性子,也是个干净利落的爽快人,既然这样,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本来我也不喜欢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觉得咱们这些从事交易工作的人嘛,理应单纯一些。”
苏禹微微颔首,也没说话,等着他下文。
许仲继顿了顿,继续道:我这次贸然请苏总来呢,主要是想跟苏总谈一谈我们两家可能性的合作之事。”
“合作?”苏禹微有惊讶地盯着许仲继。
在苏禹心里,他觉得从自己建立‘禹航投资’开始,那就直接与明辉资本这样的私募机构,是直接的竞争对手关系了,他不觉得两方有什么可合作的地方,而且……单从对方下黑手,暗自向当地证监局举报自己这事,他就很难相信对方会怀着什么真诚的合作意向,当然……他既然来了,坐到了这里。
除了想问一问那份举报材料是怎么回事以外。
在大家的话,还没有完全说开之前,他也是不好在这一刻撕破脸皮的。
“对,合作!”许仲继强调道,“苏总最近在咱们禹杭、乃至国内金融市场上,那都是名震四方,特别是你发在网络上的那篇分析文章,不止是启发了我,也启发了许多市场知名投资人士啊!”
“许总还是说一说你想要的具体合作事宜吧!”
苏禹听他不断给自己戴高帽,轻微咳嗽了一声,直接问道。
“行!”许仲继微笑地点了点头,继续道,“我们明辉资本呢,是想与苏总的‘禹航投资’达成一种战略合作关系,希望我们以后双方能够在一些投资策略上,加深一些交流,同时呢,资源方面,也可以相应的共享,当然,我们还希望苏总能作为我们明辉资本的编外投资顾问,毕竟我认为……私募机构间,并不是一座座的孤岛,大家还是有一致的共同利益需求和共赢合作基础的。”
“呃……”
苏禹没想到许仲继能说出这番话。
在他看来,私募机构之间,还真是一座座的孤岛,彼此利益相斥。
所谓的战略合作,也不过是大家都弱势的情况下,抱团取暖,遇到行业性的投资机会,能够共同出击控盘,获取最大的利益。
但拥有着‘重生金手指’的他,需要这些吗?根本就不需要!
凭着多出来的十年经验和脑海中熟悉的金融市场历史发展轨迹,他不需要借助任何外力,堂堂正正地就可以将‘禹航投资’一步步地发展起来。
所以……
对于许仲继提出的这个所谓合作意向,他丝毫不感兴趣。
而且,他猜测对方这么做,也不过是看中了他此刻对于国内金融市场的短暂影响力,想借助他的操作能力和席位溢价效应,来拉抬‘明辉资本’旗下各支基金的净值业绩,重新挽回投资者对他们的信心。
换而言之……
按照许仲继所说的,这根本就不是一场公平的合作。
毕竟,他以及‘禹航投资’公司,在对方所谓的这种合作中,所能获得的利益,可谓非常有限。
反而是对方能够获益匪浅,摆脱当前的一些困境。
“许总把我们‘禹航投资’看得太高了。”苏禹微笑地拒绝道,“也把我苏禹这个人的投资能力,看得太高了。”
“a股市场中,没有神。”
“我这两个多月,也不过就是投资顺手而已。”
“但实际上,投资是一场长跑,业绩的表现,所衡量的尺子,最终都是以年为单位的,我们‘禹航投资’实在是太弱小了,仿佛刚出生的婴儿,还没有经过市场长时间的考验,风险性是很高的。”
“我自认为……我们与你们‘明辉资本’达成战略合作。”
“对你们明辉资本而言,并不公平。”
“当然,我是很感谢许总对我们‘禹航投资’,以及对我的赏识,但这合作方式,并不合适。”
“至于许总所说……”
“让我担任你们公司投资顾问这事,我认为也不妥。”
“首先,我已经是一家基金公司的基金经理了,我理应对投资我、信任我的无数投资者负责,认真经营手里的基金。”
“其次,我已经知晓我手里所掌握的基金所有持仓明细。”
“真的反过来指点你们,先不说你们信不信任我这个问题,至少在监管规则上,这是不符合规定的。”
“不过嘛……”
在苏禹拒绝了对方的合作意向之后,他话锋一转,顿了顿,又说道:“平常的一些投资策略交流,这个是可以的,毕竟想法和思想,总是需要碰撞、交流,才会产生火花,引出一些新的东西。”
眼见苏禹强硬地拒绝了自己的提议。
许仲继轻轻叹了一口气,原本准备的后续许多话,也都不由吞了回去,笑呵呵地道:“苏总真的不再考虑一下?毕竟在市场中,有时候……单打独斗,还是会有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时刻啊!”
“不用。”苏禹笑着道,“在我看来,这就是原则问题。”
实际上,除了‘禹航投资’从这种合作中,根本就无法获利多少的原因以外。
他内心还有另一种担心。
那就是他并不确定这是不是许仲继又给自己挖的一个坑,让他往操纵股价的违规、违法规则上去跳。
“哎,那真是可惜……”
许仲继听见苏禹的回答,继续叹了一口气,说道:“原本还想邀请苏总一块出击一起重组行情的。”
“什么重组行情?”
苏禹下意识地问道,脑海中划过st安彩上的那一股隐藏主力资金。
这时候,他的思维中,想到的重组事件,首先就是锦湖集团借壳安彩纸业这件事。
当然,他在问出这句话之后,也立马反应了过来,知道许仲继所说的,决然不是锦湖集团借壳的这件事,毕竟这事真的尘埃落定,还有至少大半年的时间,现在……时间点也太早了一些。
“苏总若是感兴趣……”
许仲继见苏禹眼神明显变了,不由微笑地道:“不妨就着我们刚才的条件,再继续谈一谈?”
苏禹沉默了一会,盯着许仲继的眼睛,努力想着他真实的目的。
之前对方所说的一切言语……
苏禹仔细想了想,觉得不过是试探,真正的目的……应该确实是想与他合作,只是合作的事,绝不是什么刚才所说的哪些。
“如果真有什么确定性的重组行情的话,我相信许总是不会舍得将这么一块肥肉分出来的。”苏禹想了想,说道,“许总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不妨把话说得明白一些,我还是那句话,真的合作共赢,那么首要的基础,便是互相信任。”
“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真切切的实话。”许仲继有些无奈地看着苏禹,“是苏总内心并不相信我们。”
“是吗?”苏禹应了一声。
随后,笑呵呵地从黎梦手里接过那一份由‘明辉资本’内部发出的举报文件,推到许仲继面前,说道:“那……这又如何解释呢?”
许仲继脸上闪过一丝迷茫,不知道苏禹所指的是什么。
然后,他目光落在眼前的文件上,拿起快速浏览了一遍,脸瞬间黑了下来,没有任何风度地将手里文件甩在了旁边王经理的身上。
王经理很少看见许仲继的脸色在公开场合这么难看过,心头一慌。
急忙捡起那一份文件,浏览了一遍,一颗心顷刻间坠到了谷底,战战兢兢地道:“许……许总,这……我完全不知情啊,卢劲江这小子,简直……简直是疯了,你放心,我明天就让他走人。”
这种暗地里,用不正当手段举报、打击对手的行为。
令人非常不齿。
更何况,这还被人抓了个现行。
这简直就是当面被竞争对手给散了无数耳光啊,要传出去他们明辉资本是这样对付对手公司的,恐怕明辉资本积累了近乎五六年的口碑,就毁坏殆尽了。
“别等明天了,今晚就让他滚蛋。”许仲继愤怒欲狂。
此刻,也总算明白了苏禹为何拒绝得那么坚决,如此不信任自己。
“抱歉,苏总……”许仲继发怒之后,又急忙压抑住了自己的情绪,向苏禹道歉道,“这是我们公司内部的管理不善,并非是我们的本意。”
苏禹见许仲继的样子不似做伪,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我也知道不是你许总的本意,不然这份举报材料,我早爆出去了。”
“多谢苏总体谅。”许仲继姿态瞬间低了半截。
“许总还是说一说合作的具体事情吧!”苏禹见这口气已经出了,也不再过多计较,微笑地道,“突然之间,我又觉得……我有些兴趣了。”
许仲继见整个事情,在向最坏方向发展之后,又峰回路转,不禁急忙微笑地道:“我刚才说的,确实是真心话,我们明辉资本,确实是想与苏总你的‘禹航投资’建立一些合作关系,方便我们两方在一些投资机会上,能够协同作战,共同进退。”
“而且……”
“我刚才所说的重组行情,虽没有100%确定的把握。”
“但确实传言是有的,也确实有很大的博弈空间。”
“毕竟当前市场ipo停滞,许多国内企业要想在a股上市,只有重组借壳这一条路可走。”
“当然,刚才苏总说的,也有道理。”
“像这种确定性的机会,如此大肉,断没有与人分享的道理。”
“而我们之所以愿意与苏总分享,大家共同参与,是由于我们‘明辉资本’当前主力基金,已然高度逼近止损线,容错率变得极低了,而且受限于基金投资规则,无法在止损线的底部区域,持续增仓,上重仓位了。”
“所以……只能将机会分享与苏总,希望大家能够协同作战。”
“不是这么回事吧?”苏禹盯着许仲继,大致猜到了他的想法和真正的目的,微笑地道:“应该说是你们豪赌重组,在某些,或者某一些重组概念股票上,陷得太深,亏损累累,但现在又受制于流动性匮乏的原因,以及基金净值逼近止损线,在投资者信心崩溃下的强烈高压下,已经无法再大规模利用资金补仓,更无法持续稳定股价,保证基金的净值不再下滑,真的触及到清盘线,所以无奈之下……才找到我们,用什么重组借壳的行情博弈,忽悠我们进场为你们抬轿,帮你们稳定股价,甚至做你们的接盘方。”
“当然,我猜许总也不只是想利用我们。”
“而是想借我的两大席位影响力,吸引更多的散户跟风,帮你们聚集人气,从而使你们能够脱离被困的泥潭。”
“我所猜不错的话……”
“一旦我们介入,许总所谓的借壳重组标的,就会变成一张明牌,而我们买入的消息,也会不胫而走。”
“苏总你真的多虑了。”许仲继呵呵笑了笑,说道,“世间,并不都是如此险恶,当然……说实话,我也想过你刚才所说的方法,借用苏总你的席位影响力,将暗牌打成明牌,但这对于我们一直以来的布局而言,实在是太得不偿失了,而且……据我所知,我们所押注的重组事件,确实已有了新的进展,只是我们基金可能扛不到黎明的时候了,所以才需要借助苏总你们‘禹航投资’的力量,帮我们稳住股价,同时也将这个机会送给你们,大家能够共同分享胜利的果实。”
“哦?”苏禹不置可否,沉默了一会,问道,“你们豪赌的核心标的,是什么?”
许仲继盯着苏禹,也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华创信测!”
“华创信测!”
苏禹听见这支股票的名字,眼神闪亮了一下,开始相信许仲继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