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柄权眼前这把枪却截然不同,火铳是手枪造型,木质把手,有击锤扳机,甚至还有扳机,扳机外还有护环,造型已经很接近现代枪械了,锦盒内还有两个锦囊,应该是火药和弹丸。
王柄权打开其中一个锦囊,看清里面的东西后他愣了一下,锦囊内的确是弹丸,但似乎又有些不同,他捡起一枚仔细打量起来。
“有点意思!”
弹丸并不是寻常的圆形铅弹,而是一个顶部被削尖的圆柱体,看形状反而更像一千年后的弹头,王柄权瞬间来了兴趣,赶忙打开另一个锦囊,只见里面的火药不是一整包,而是被一个个分成了单独的小包,以糯米纸封装,形状大小刚好够塞入枪管。
“越来越有意思了!”
王柄权不禁赞叹,这分明就是现代定装子弹的雏形啊!
等下!王柄权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他拿起那把火铳,将眼睛凑近枪管。
“哈哈哈哈,真是荒谬!”
王柄权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眼前的一幕太过匪夷所思,他竟在枪管内发现了膛线,只不过这个膛线不是螺旋形状的,而是笔直的六边形膛线。
他现在对这位送火枪的人愈发感兴趣了,拿过名册一看,送礼人一栏写的是“刘卢明”。
刘卢明?王柄权想了想,但对这个名字他却没有丝毫印象,于是便差人唤来管事。
“这个刘卢明是谁?”王柄权指着名册上的名字询问道。
“回王爷,小的也不知,来者是个年轻人,也没穿官服,东西送到便走了。”
“他有说什么吗?”
“他说是代他父亲来的。”
“他父亲是谁?”
“这个他也没说。”
一问三不知,王柄权无奈地摆摆手让管事下去。
次日下午,吃完午饭的王柄权正在屋中饮茶,他昨天就已经命人将收到的礼品都放到仓库了,唯独留下了那棵珊瑚摆在屋中,不时看一眼,倒也是一番风景。这时,门房自外面走了进来。
“王爷,外面有一名自称潘子骞的人求见。”
“快请!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王柄权一听是财神爷,竟不顾自己的身份地位,亲自迎了出去。
远远便看到门口站着一位青衫书生模样的年轻人,王柄权倒有些意外,按照他的想法,如此一掷千金的人物,怎么也得穿金戴银着锦罗绸缎,没想到对方打扮得如此朴素。
还没到门口,王柄权就开始拱手行礼:“哎呀!潘兄,今日怎么有空莅临寒舍了?”
被王柄权称呼为潘兄的安北王世子显然有些懵逼,自己和对方并无交情,对方怎么熟稔地如多年好友一般?心里虽有疑惑,但表面功夫还是需要做足,随即也拱手回礼。
“王爷客气了,昨日宾客众多,在下没能与王爷说上话,今日特来拜会。”虽然是场面话,说话语气倒也情真意切。
“哎呀,潘兄见外了,自家兄弟说什么拜会不拜会的,想来随时过来就行,来来来,快请进!”
潘世子更纳闷了,这位王爷什么情况,一上来就一副和自己很熟的样子,现在竟还称兄道弟起来,自己昨日是送了一棵价值不菲的红珊瑚,但对方毕竟是皇子,地位和自己这个异姓王世子相比,还是高了不少的,犯不着上赶着倒贴吧?
王柄权看世子还在呆站着,直接上前揽着对方的肩膀进了院,还不时地给他讲解自家的建筑及风景。
潘子骞则是一脸尴尬,这位安康王也忒自来熟了!
行至客厅,王柄权赶忙吩咐下去:“赶紧去准备饭菜,我今日要与潘兄痛饮到天亮。”
潘世子闻言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大太阳,痛饮到天亮?岂不是要喝到尿血!
下人也很疑惑,王爷不是刚吃了午饭吗?看对方一脸的疑惑,王柄权脸一横。
“还不快去!”
下人只得灰溜溜地下去安排。
王柄权一路把世子拉到座位上,二人坐定,王柄权仍是一脸的殷勤。
“潘老将军近来身体可还安好?”
“额……爷爷身体一向硬朗。”
“哎呀,记得上次见老将军还是十几年前呢。”王柄权开始一副感慨的样子。
十几年前他还穿开裆裤呢,记得个屁。世子看破不点破,点头微笑表示赞同。
王柄权之前听说过不少朝中大臣的秘闻,其中最传奇的恐怕就是眼前这位潘世子的爷爷,安北王潘屹。
潘屹是追随先皇开疆拓土的四大将军之一,不仅协助先皇夺得了王位,更是在接下来十几年时间镇守北疆,让北方不受蛮夷侵扰。
先皇因为平南将军侯达昌造反一事,心有余悸,所以在接下来十年时间里,陆陆续续对整个军伍进行了大清洗,不少开国功勋都被以各种理由或罢黜或砍头,能在这场清洗中全身而退已是最好的结局,四大将军愣是被杀得只剩一个。
这仅剩的唯一一个便是安北将军潘屹,不知他使了什么手段,不仅并未受到牵连,反而封了异姓王,虽说没了兵权,却也换来了儿孙的世代荣华。
因为此事太过离奇,所以不免被心怀叵测者重伤,说他潘屹是出卖了兄弟才换来的王位。但从古至今,向来都是成王败寇,不管他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现在的他已然位极人臣,地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当年随先帝南征北战的其他将军,早已成了北山之上的一抔黄土,再也没了当年的辉煌。
潘家也如这位将军的名字一样,直至今天依然屹立不倒。
纵使这样,潘家最离奇的仍不是老爷子潘屹,而是他的小儿子潘元正,也就是如今潘家的家主,眼前这位潘世子的父亲。
潘元正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三人同父异母,与两位能文能武的哥哥不同,潘元正因为是庶出,所以从小在家中不受待见,且整日沉默寡言,唯一的优点也就是善于经商了。可官宦人家最看不起的就是商人,所以潘元正无论从出身还是能力,都不会是那个能世袭爵位的人,可他最后却偏偏做到了。
当今圣上当年与其他皇子参与夺嫡时,潘家两名儿子分别站队大皇子三皇子,二皇子离京太久无权无势,谁都不看好他,但结果呢,二皇子亲手斩杀两位兄弟夺得了王位,朝堂内外哗然,同时也有人开始猜测,新上任的皇帝会如何对付潘家。
可预想中的全家老小充军的场面却并未发生,仅是将之前帮助过其他皇子的那两名潘家后生发配到了北疆,潘家的世袭王位还在,只不过换成了小儿子潘元正来坐这个位子。
这时候大家才回过味来,原来一向默默无闻的潘元正,早就投靠了当今圣上,成为了二皇子的谋士,更是将这些年经商所得财富,都给了当时势力羸弱的二皇子用来招兵买马,若问夺嫡头功,潘元正当之无愧。
从此以后再无人敢瞧不起这位庶出之子,先皇在世之时都不由地赞叹一句:“此子城府极深。”
却并无贬低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