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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奇怪的朴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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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问记忆中的母亲,是一个在大草原上不多见的温婉柔弱女子,她虽然外表柔弱,性格却是比其他女子刚强许多。

朴问的父亲,在朴问出生之前便战死沙场,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家里都会有提亲的人,在这里,改嫁并不是一件丢人的事,何况她还是勇士的妻子,但她还是全都回绝了。

这位骨子里透着倔强的女子,独自抗下了一切,她独自抚养儿子,虽然军中每年都会发放抚恤金,但她还是坚持自力更生,靠贩卖一些自己缝制的精美刺绣维持生计,直到后来病情越来越重,才不得不动用那笔抚恤金。

后来,她还是走了,年幼的朴问守在灵位前足足三天,不吃也不喝,在第四天的时候,他饿晕了。醒来之时发现已经被带到了京都瓦旦,穿着华贵的男子闻讯赶来,问他愿不愿意为父报仇。

报仇?好陌生的字眼,他连自己亲生父亲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谈何报仇?他在乎的从来只是与他相依为命的母亲。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因为如今的他无依无靠,他不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华服男子对于这个孩子的表现显然很满意,招了招手,将身边一名四十左右的男子叫上前来,朝朴问开口道:

“从今往后,你就是他的徒弟了,你跟他学习武艺,有朝一日定然可以为父报仇。”

朴问依旧木讷地点头。

时间飞快流逝,一晃十五年,当初的孩童早已长大成人,这十余年间,他一边练功,一边开始考虑自己是谁,自己究竟为何而活,但直到他出师那天,他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出师那天,他的师父满都问他:“你有何打算?”

“打算,报仇吧……”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真正需要什么,报仇也不过是别人强加给他的想法。

之后三年间,他凭借自己的一身武艺,在军中立下赫赫战功,军职也是一升再升。

此时身处剑气中心的朴问,身上被划开无数的口子,已经成了血人,他喷出一口鲜血,却咧嘴笑了起来,眼神中也多了些许神采。

一年前,在一次与邻国的大战之后,他的军职直接升到了征讨将军,与至高无上的太师仅有一线之隔。

北突史上从未出现过如此年轻的征讨将军,在京都万安宫举行的庆功宴上,众人觥筹交错,他却默默退了出去,寻了个偏僻的地方独自吃着月饼。

自母亲死后,他每年八月十五都会做两枚月饼,一枚用来供奉在母亲灵位前,另一枚则留着自己吃,而这一晚,恰好是八月十五。

就在这时,一个小姑娘也偷偷溜出了宴会大厅,小丫头不怕生人,径直来到朴问身边,直勾勾盯着他手中的月饼。

“你吃的是什么?”

“月饼。”

“好吃吗?”

小女孩的眼睛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月饼,看着意图再明显不过的小女孩,朴问露出无奈的笑容,将手中的月饼掰下一半递给小女孩,小丫头也不客气,直接接过塞进嘴里。

“喂,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嘴里塞满了月饼,含糊不清地问道,一开口月饼渣都喷了出来,女孩有些懊悔地看着地上的月饼渣,犹豫着要不要捡起来。

看着小丫头的表情,朴问有些想笑,烦闷的心情也一下子变好了,调侃道:“你阿娘没教过你食不言寝不语吗?”

小女孩此刻仍是一脸忧郁地盯着地面,随口答道:“我娘在我五岁那年便死了,教过可能我也不记得了。”

朴问沉默了,他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话语。这时女孩也似是下定决心般,准备弯腰去捡地上一块稍大的月饼残渣,朴问见状连忙阻止,他没想到对方竟这么爱吃月饼,于是说道:“别捡了,明天我再给你几个便是!”

小姑娘拧巴的脸这才舒展开来,喜上眉梢:“当真?”

“当真!”

“那就别等明天了,今晚吧!”

“啊?”

朴问稀里糊涂被小女孩带到了万安宫的厨房,一大一小二人开始和面做起了月饼。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达延其其格。”

姓达延?朴问一下子明白了对方的身份,必然是北突皇族中人了。

二人很快做出了十个月饼,在等待烤制的这段时间里,小姑娘眼睛一直一瞬不瞬地盯着炉灶,看着眼前这名和他一样五岁就没了娘的女孩,朴问的眼神不禁柔和了起来。

“以后叫你月饼吧。”

“不行!”

……

“月饼,你有什么理想吗?”

“都说了,不许叫我月饼。”小丫头嘴上这么说,眼睛依旧盯着炉灶,生怕错过了月饼出锅。

锅中已经开始冒出香气,女孩不时地吞咽着口水。都说吃人的嘴短,小姑娘还是捧场地问道:“理想是什么,好吃的吗?”

“理想就是你特别想做的事。”

自从十五年前母亲去世之后,朴问便没了目标,如今他虽身居要职手握兵权,到达了很多人梦寐以求而求不得的位置,却并没有感到快乐和满足,反而愈发觉得空虚。今天他遇到了这个和自己经历颇为相似的女孩,于是想试试,能否从对方身上寻得一些启发。

“我特别想吃好吃的,好多好吃的。”女孩的答案依旧那么的朴实无华。

朴问扶额叹息,看来自己是多余问这一嘴了,小孩子能有什么愿望,无非除了吃就是玩。

“那你有什么理想?”

小姑娘这时总算舍得将目光从炉灶上移开了,看向身旁的朴问。虽然她刻意模仿朴问的语气,显得有些老气横秋,但大眼睛里还是透着这个年龄段才有的天真。

朴问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大汗说我应该报仇,但我并不想报仇。”

小丫头疑惑地扭过头,摆弄着炉灶底下的柴火,喃喃道:“你这人好奇怪,自己想做什么都不知道,偏偏又要去做不想做的事。”

朴问听闻这话也是苦笑起来。

自己真的奇怪吗?

自己从未因为命运不公而憎恨过什么。未出生便死了父亲,五岁又死了母亲,或许,他应该憎恨,憎恨苍天的不公,憎恨这扯淡的世道,但他并没有怨天尤人,反而去帮助母亲口中害死他爹的人,从旁人看来,或许他真的很奇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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