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力时有穷尽,如何才能逆天?
邵雍身负重伤坐在床榻上,他时而望向窗外,时而望向天花板。
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或者说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只能任凭事件随机推动下去。
在这期间只要有一点点差错,那么他就再也见不到妹妹了。
改变历史或许容易,然而产生的涟漪总会对周围造成影响。
毕竟凭空多出一个人来,她的一言一行,她的吃用花销,随着时间推移进行扩散。
所以这段历史不再是以前的历史,这个世界也不是以前的世界,它变了,走向了不同的时间分支,构建出新的脉络。
由小及大往深处去想,动用因果律武器有可能造就无数岁月分支。
所以任何一件因果律武器都是搅乱历史乃至时空的大杀器,这是邵雍亲自试验出来的结果。
四天后,邵雍的妹妹被救回来了,然而那个之前天真善良的姑娘已经痴痴傻傻,受到了极大打击。
就是在这天夜里,邵雍忍着伤痛四处纵火,用奇门遁甲之术杀了一干厢兵。
这里的奇门遁甲可不是诸天的奇门遁甲,只能稍稍算到对某人不利的方向或者不利的事物。
比如说起火之后,厢兵惊慌逃窜,在门槛外面放上一根木棒,黑灯瞎火这个人一下子被绊倒。
就是这么朴实无华,没有什么引天地之威,历史上那些非常有名的奇门遁甲案例,都是提前准备了很久,这样才能起到作用。
由于邵雍选定的时辰很适合纵火,又因为厢兵所在小镇都是木楼,所以几桶桐油下去引的火势越来越大,不单单那伙厢兵挂掉了,还波及了许多无辜者。
历史的脉络从这一刻开始更乱了。
十二年后西夏建国,再四年宋与西夏大战,很难说今天死掉的这些人或者他们的后人会不会参与到这场战事中来,哪怕他是一个掌大勺的伙夫,也足以造成一些影响,等到影响一点点酵推动,说不准是好是坏。
按照正常规律来说,岁月不可逆,天命不可违!
然而,当你有一天可以篡改历史,并且具备实力将影响导向对自己有利的境地,又刚好遇到非常遗憾的事情,难道你会忍住不去篡改历史?
如果你忍住了,那是因为还不够遗憾,不够伤心,不够惨痛!
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如果你是一代强者,真的甘愿困锁于这句话吗?
你大概会问,我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都可以将影响力深入到时空深处了,为什么还要承受那不如意的人生?
其实,天下人大抵如此。
你成了高官,难道希望儿子去做乞丐?真若出现那种状况,你不断向上攀登的意义何在?
所以,邵雍纵火之后没有离开,他坐在一处安全地带快速推算起来,天命不可抗,那是因为你还不够强,你对天命还不够了解。
顺则民,逆则仙!
连在历史长河中插入一人都无法做到,如何面对五疆猿族花费悠久岁月构建的煌煌大势?
“道在是矣!”
“道可道,非常道!前人认为,道若可以言说,那么它就不是永恒之道!又有人说,道可以言说,却不是凡间常规之道。都对,道就是道,在我脚下,由我开辟!人族能够从蛮荒一路走来,靠的无非就是抗争二字!”
话音刚落,邵雍的背后投射出无穷虚影,他竟然同时开启了十万梦境,不断对大宋江山进行演化。
凄惨的大宋,美好的大宋,可歌可泣的大宋,霸道无双的大宋!
这里面有梦,有泪,有血!
邵雍出一声哀叹。
他也想大宋扬帆千年,其实这样做更加容易,然而真正不容易做到的事情是,见缝插针一般插入一人,然后抵消掉所有影响,这样才是真正实力的体现,犹如在钢丝上行走千里,难度之大呈裂变级暴增。
“轰……”天地气候变化,大火熄灭了,下起令人心凉的秋雨。
不知道什么时候,邵雍背后形成的虚影越来越少,犹如梦幻泡影一个接着一个消失。
当风雨过后,天边出现第一缕阳光,正好照射到邵雍身上。
他突然伸手抓住仿佛丢了魂的妹妹,大声说道:“逆者仙,天道浩渺,唯抗争矣!逆逆逆!”
“咔嚓……”雷电急窜而下,想要轰杀这样不守规矩的存在,然而所有的一切开始逆转,突然间亮起白光,吞噬一切……
北宋天圣四年,在前往苏门山的大道上,行来一辆高蓬大车。
“哇,哥哥好棒!仅仅依靠一枝梅花就占卜到这个路口有几只喜鹊,在我看来这是好彩头。”
少女明眸动人,少年揉了揉眉心灿烂笑道:“自然是好彩头,妹妹说得极是!我还算到应该走快一些,父亲在苏门山已经找好住处。”
“好啊!快些走,我想爹爹了……”少女欣喜,这一路正如少年出行前卜算,平安无事……
周烈忽然走了出来,站在路上看向大车背影,喃喃自语道:“老祖迈出了关键一步!对岁月的认知达到了化境!这个梦境会持续到他六十六岁那年离世!”
蓦地,梦境翻卷,周烈来到一座巍峨高山上。
这里是公元前二百一十年,秦始皇在第五次东巡路上,纠纠秦军威武无双,然而距离秦始皇故去已经不远。
千古一帝东巡是为了巩固河山。
他将中华大地第一次拼接起来,让华夏真正生出共同的意识形态,这种改变在之后的两千年岁月中尤为重要。
暴君吗?是暴君,随你说。
然而可以肯定一件事,如果将秦之后任何一位君王放在嬴政的位置上,几乎没有人可以比他做得更好!
雄才大略四个字绝对不是说说而已,那是真正的煎熬,熬出来是帝君,熬不出你就是个渣!
嬴政坐在车中,看着自己打下的江山!
它真的很美好,应当承载更加美好的梦想。
然而身为这美好河山的缔造者,他的时日已经无多。
“咳咳,扶苏,不要,不要那么怯懦,朕有些后悔,对你的压制太苛了!”秦皇在与并不在此的扶苏说话。
周烈一步迈入车内,秦皇大惊:“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