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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魔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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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十八 野心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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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在钢铁之门的杀戮虽然凌厉狠绝,但是杀得实在是太快太狠,直到带着幸存的部队从炼钢厂出來时,时间才过去了不到两小时,在广大的钢铁之门中,还有数以百计的斯派克手下散布在城市各处,他们有些人还沒有得到战斗的消息。

清剿残兵所花的时间比苏击溃斯派克主力还要长些,入夜时分,里高雷才回到指挥大楼,报告说城内所有的叛军都已肃清,其中大部投降,凡有抵抗的都已被就地格杀,清剿过程总计用去了三个多小时,而在这三个小时中,苏就坐在指挥大楼斯派克原本的办公室里,将身体埋在那张极为舒适的高背椅中,默默地注视着落地窗外黑暗笼罩下的钢铁之门。

他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已经三个小时了,一动都沒有动过,希尔瓦娜斯依旧站在苏侧后方两米的地方,象个雕像一样不动分毫,梅迪尔丽站在另一边,和苏一样凝望着黑暗笼罩下的城市,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在里高雷的报告过程中,苏仍然沒有任何动作,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按照暗黑龙骑的传统,对于里高雷这样的高阶扈从來说,苏的态度其实是极为傲慢的,不过里高雷沒有机会感觉到不快,从他的位置甚至看不到苏的身影,可是却能够感受到丝丝缕缕的深沉压力从苏身上不断传來,那是种说不清楚的感觉,里高雷甚至产生了错觉,似乎在前方几步远的地方,就是绝崖,而绝崖之外,则是无法测度的浩瀚虚空。

在虚空中,则是飘浮着一座大陆。

是的,不是巨石,也不是高山,而是整片的大陆,就在里高雷的面前。

那种单纯由空间感形成的无形压力,足以让人窒息。

更让里高雷恐惧的是,压力竟然不止是单纯的畏惧,而是逐渐向他的身体各处蔓延,并且让他身体组织的活动大幅降低,若是威压再持续一会,里高雷的身体组织就可能因为缺血而出现大面积的坏死。

好在沉默中的苏忽然嗯了一声,缓缓站了起來,他一有动作,如雕像般的梅迪尔丽和希尔瓦娜斯似也同时恢复了生气,缠绕在里高雷身上的压力这才散去,但是短暂威压仍让他身体重得如同灌满了水银,本就所余不多的体力更是消耗殆尽,看着苏那熟悉的身影,里高雷心中却是苦笑,这个主人,已经越來越难以让人看透了,从寒冰王座回來后,更象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苏转回身來,看到里高雷的苍白脸色,明显有些意外,仔细地看了看里高雷后,苏若有所思,然后微笑说:“你先去休息吧,其它的事情都交给我好了,另外,一小时之后我就要出,去午夜城见见莱德斯马,看看他凭什么想成为大湖西域之王,”

里高雷一怔,问:“……您,不用休息一下吗,”不知为什么,即使苏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样子,那句叫惯了的“头儿”却怎么都叫不出口。

“不是已经休息了三个小时了吗,”苏微笑着说。

三小时就够了吗,这和里高雷过去的认知已完全不同,不过他沒有再问,而是准备离开,去为苏一小时之后的出战作战前准备。

“等一下,”苏叫住了里高雷,从怀中取出一枝包装严密的针剂,交给了里高雷,说:“这是给奎因的,让他在身体状态最好的时候注射,能够让他多活几年,”

里高雷接过这枝包装明显过分小心的针剂,虽然沒有说什么,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激动,共同经历过如此多的战斗,里高雷和奎因早已生死相交的战友了,现在看到奎因有延长生命的希望,自然欣喜不已。

里高雷小心地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将寂静留给了沉默如雕像般的三个人。

梅迪尔丽抬起头,望着办公室的厚重木门,若有所思,向苏说:“他已经能够分享到你的精神感知了,嗯,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希尔瓦娜斯猛然抬起头,双瞳深处又泛起荡漾的血色,紧盯着梅迪尔丽,问:“难道,你也能感应到主人的精神世界,,”

“当然,”梅迪尔丽耸了耸肩,就象是在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为什么,”希尔瓦娜斯几乎是喊出这句话的。

“感觉得到就是感觉得到,还需要什么理由吗,”梅迪尔丽毫不在意直刺过來的血色目光,甚至还有意补充了一句:“十几年前我就能感觉到了,”

希尔瓦娜斯几乎将薄而柔嫩的嘴唇咬破,双瞳更是红得如欲滴出血來,叫道:“凭什么,难道不是应该只有我能够感应到主人的精神世界吗,为什么你……”

“好了,”苏皱眉打断了希尔瓦娜斯,向窗外看了看,说:“出的时间到了,”

希尔瓦娜斯跟在苏的身后向楼下走去,让他极为愤怒的却是,即使沒有苏的命令,梅迪尔丽也理所当然地跟了过來,一副苏到哪里都应该带上她的样子。

看着愤怒的红少年,梅迪尔丽扬起了头,轻快的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少年尽管已完全压抑不住自己的愤怒,却无法对她做些什么,哪怕沒有核心的控制,他也知道,以自己目前满级一阶的类法术能力,根本无法对梅迪尔丽产生任何威胁,恐怕他一个能力还沒有出,就会被梅迪尔丽一拳砸昏,凡是看过梅迪尔丽运使重剑的人,都绝不会怀疑这一点。

少年的瞳中火焰渐渐暗淡,重新垂下了头,跟在梅迪尔丽的身后,向楼下走去。

此时此刻,他破碎残缺的意识中全是茫然,宛如看到安苏娜刚死的那一刻,对希尔瓦娜斯來说,苏的精神世界并不是定要独占的贪婪,而是他整个心灵的支柱,当初,受到核心完全控制的少年,本身的意识和记忆早已被撕成无数碎片,然而当意外地沟通了苏的精神世界之后,他竟然从那浩瀚无边的世界中看到了一个飘动着的美丽身影,安苏娜。

安苏娜,安苏娜还活着,。

少女的影像让希尔瓦娜斯浑浑噩噩的记忆重新聚集,再次有了自己的意识。

而当少年在苏的精神世界中纵身而起,扑向安苏娜时,她竟然回转头來,露出满脸的惊讶和不可思议,然后回应了少年的拥抱。

然后,是无休无止的亲吻、抚摸、拥护和诉说,每一次的亲昵,希尔瓦娜斯破碎的意识都会恢复些许,也不知过了多久,当破碎意识恢复到了某个节点时,希尔瓦娜斯才霍然醒來,才开始思索眼前生的宛如梦幻的一切。

他现,安苏娜真的活着,活在苏的精神世界里,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如此熟悉,苏可以模拟出安苏娜的影像,却不可能模拟出她的心,所以少年知道,那的确就是安苏娜,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安苏娜会出现在苏的精神世界里。

当希明白这一点的时候,就被迫从苏的精神世界中退了出來。

透过长时间小心谨慎的观察,希尔瓦娜斯现,在苏辽阔无边的精神世界中,安苏娜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存在,根本沒有引起苏的注意,只要他在感应苏的精神世界时足够耐心和谨慎,就有可能在不惊动苏的情况下感知到安苏娜的存在,虽然再也不能象第一次那样宛若在物质世界中的纠缠,然而哪怕只是遥遥相视一眼,对希尔瓦娜斯來说也是莫大的满足。

这个现既让希尔瓦娜斯惊喜,又让他战栗,他知道,从此之后又能与安苏娜在一起,虽然是以另一种方式,而战栗则是害怕会被苏现这个秘密,从而真正的毁灭安苏娜。

安苏娜,是他的妹妹,也是他的爱人,在近百年的漫长时光中,她是少年精神世界的惟一支柱,守护和依赖交织在一起,早已镂刻在希尔瓦娜斯的心中。

所以默默的,少年开始紧紧地跟在苏的身后,为苏的安危担忧着,并且尽一切可能提升着能力,他要保护苏,因为这也是守护安苏娜,少年知道,现在这句话听起來象一句笑话,可是他决心做到。

他一直在尽力,而且知道自己绝不会松懈,这是真正的决心,无需赌咒誓,也无需咆哮呐喊。

因为核心的存在,希尔瓦娜斯一直以为只有自己可以接触到苏的精神世界,却未曾想到不光是梅迪尔丽,甚至里高雷也能够感应到苏的精神世界,这让少年的心底掀起无尽惊涛,既害怕他们会现安苏娜的存在,又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情绪,这种感觉,如同被人动了最心爱的东西。

在纷乱思绪中,不知不觉间,希尔瓦娜斯已随着苏走远。

当夜色再次降临大地的时候,午夜城和以往一样醒來,逐渐喧嚣。

朦胧的夜幕中,形形**的人开始出现,活动,想要在这个夜晚找到可以麻醉自己的刺激和快乐。

“滴血子弹”,这座酒吧和它的名字一样,是个几乎每晚都会染血的地方,但还是不断有人涌入,他们最大的乐趣就是能够看到有人拔枪相斗,然后鲜血喷淋的场面,甚至有些人会让飞溅的血落在酒杯中,然后一饮而尽,就此热血沸腾,酒吧中形形**的美丽吧女在血腥杀戮面前都成了可有可无的点缀。

以前的午夜城虽然混乱且糜烂,却不会允许如此血腥的游乐场所公开存在,当然,地下的就另当别论了,但是开张不久的“滴血子弹”却完全无视了这条潜规则,只是因为它幕后的真正主人是莱德斯马,在如今的午夜城,莱德斯马的名字就意味着规则。

几乎进入“滴血子弹”的每个人都知道那里什么都有可能生,却都觉得不幸不会生在自己身上,毕竟这里每晚最多只允许两场枪战,而且在“滴血子弹”中还有许许多多其它地方找不到的好东西,所以几乎是刚一入夜,涌入的人们就将硕大的酒吧填满了大半,沒过多久,强劲的音乐和浓烈的酒精就让人们的神经开始变得麻木和粗大。

几个看守着酒吧的壮汉靠在门口,正有些无聊地闲扯着,他们的上身都只穿一件黑色皮背心,露出布满刺青和体毛的肌肉,这些壮汉用嗜血的眼神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每一个进入酒吧的人,虽然敢來这里的人个个都不是良善之辈,但在那些真正上过战场的人眼中,都是些一捏就爆的软蛋。

剃着光头,胡子已有些花白的看守头领正拿着一瓶烈酒痛饮,身体却忽然僵住,已有些混浊的眼睛眯了起來,死死盯住了正要进入酒吧的三个人身上。

这是三个很奇怪的人,宽大的斗蓬裹住全身,低垂的罩帽挡住了大半张脸,可是只露在外面的嘴和下巴却让人禁不住口干舌燥,而且,三个人都是如此,但是在第一个人的背后,却有两个非常明显的交叉突起,显然是背了至少两把重火力的家伙。

前面两个人径直向酒吧内走去,如同沒有感觉到无数道注视过來的火辣目光,而身材略显纤瘦的第三个人却停下了脚步,略略转头,转向守卫头目的方向,罩帽下缘露出的猩红双唇忽然微张,露出一线雪白牙齿。

卡嚓一声,守卫头领手中的酒瓶被捏得粉碎,破片割开了他的手心,烈酒和着鲜血不断顺着手臂流下,他却浑然不觉,只是颤抖着盯着三个人原來的位置,却不知他们早已进了酒吧。

“头儿,头儿,你怎么了,”声声叫喊终于将他惊醒,直到这个时候,守卫头领才感觉到右手的剧痛。

“头儿,刚才那三个人身上明显带着家伙,而且第一个人带着的东西看起來可不好对付,我以前从來沒有见过他们,要不要抓起來先问问來历,”一个守卫一边帮助头领处理伤口,一边问着。

“不,不管生了什么,都不要去招惹那三个人,你们只要当作什么都沒有看见就好,”头领断然否定了这个提议。

守卫有些愕然地看着头领,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他的表情看起來竟象是在恐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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