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家族的前线指挥部防御外松内紧,庄园的主楼周围不光驻守着几十名能力者,还潜藏着十几名秘密部队成员,而在庄园外围,就只有三小队合计十五人的战士在來回巡逻,巡逻的范围还不到一千米,在这个动辄能在2公里外狙击的时代,这点警戒范围的确不够。
但是当有足够多的能力者时,防御就又是另一种情形了,远距离狙击的子弹会被警卫用特制合金盾轻易挡下,能力位阶够高、经过特殊训练的能力者甚至來得及冲上几层楼,再挡住飞來的子弹,即使用短程地对地导弹动袭击,也会被拥有五阶以上武器操控的能力者用特制的大威力机炮凌空击爆。
所以要攻破前线指挥部的防御,要么是聚集火力进行大范围饱和攻击,但效果肯定不好,最好的方式还是用更多更强的能力者杀进去。
只有能力者才能对付能力者。
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庄园外巡逻的士兵们也不禁有些疲倦,精神难免松懈,他们根本沒有现就在身后不远的地方,有一个背着大大背包的少女悄然路过,当这队士兵巡逻到另一面时,少女又从后边路过,他们依然全无所觉,直到一个小时的巡逻任务结束,这队士兵足足邂逅了这幽灵般的少女七八次。
潘多拉绕着指挥部所在的庄园整整转了三圈,脸上的迷茫反而更加重了,她可以确定,庄园中肯定有她感兴趣的东西,但是越是仔细搜索,就越现感觉似是而非,难道说,羔羊只是和里面的人有关系而已,如果只是这样,那她就不能直接到庄园里去找人了,庄园里有几道很强的气息,让潘多拉也沒把握瞒过所有人,悄悄进出,看着那栋还点亮着不少灯火的主楼,潘多拉实在有些难以决断,如果引起了里面人的注意,她就算能够杀光所有的人,自己也会受创不轻,身上背负的收割羔羊的任务肯定会半途而废,那样的话,她将面临使徒的最严厉惩罚。
就在她决断两难的时候,突然间仿佛感觉到了什么,本能地转头望向北方。
“是在那个方向吗,碰碰运气吧,”潘多拉轻声自语,转身向北方走去,她再次路过一队士兵,巡逻队也再次对她视而不见。
北方开始出现连绵的山地,夜色笼罩着群山,此刻虽已接近黎明,黑夜却象是永无尽头。
一个孤单的身影此际踏上山峰,凛冽的寒风拂动着她的长,即使在深沉的黑暗中只能看到一个剪影,也足以凸显她含而微露、恰到好处的魅力,这是一个看看就会让人动心的女人。
她穿着一条手工裁制的长裤,虽然做工粗糙,但却极为合体,而且别有风味,只不过这条长裤是由许多布片缝成的,倒象是她自己用碎衣缝制的,她上身穿着同样风格的短上衣,依稀可见饱满胸部,灰色长盘在头顶,用一根削好的木枝插着,她的手中有一根铅笔在旋转,只是已经很短,勉强能够用來写写字而已,那兼具妩媚和知性的面容,则很有欺骗性地将她真实心情掩藏起來,如果只从衣服质料看,她和荒野流民也区别不大,可是大师级的剪裁和无可复制的知性与野蛮兼而有之的气质,却让她如此的与众不同,即使在万千人中也同样醒目。
但是现在的她,在深灰中透着碧绿的眼眸中已不再有傲慢、顽皮和野性,有的只是淡淡的忧郁和经历沧桑的沉静,在南方一百公里左右,就到了亚瑟家族的边界,中间虽然隔着灾祸之蝎,但无论培养人战士还是指挥官,其实都对她构不成威胁。
往昔的一切似乎触手可及,但她知道,其中的距离其实非常遥远,远到永远无法抵达,她不能回去,因为她是帕瑟芬妮,是这场内战爆的导火索,战争和帕瑟芬妮究竟有多大的关系,其实到了她这个层次的人都非常清楚,但若是她回到了亚瑟家族,并且公开了行踪的话,那么即使出于单纯的脸面问題,贝布拉兹也会全力进攻亚瑟,而不是现在这种只是做做样子的打法。
所以,虽然最多只需要两个小时就能回去,她也只在站在这里,遥遥向南方望一望。
夜色越來越浓了,浑厚的黑暗环绕在帕瑟芬妮周围,温柔地拥抱着她,即使是寒冷的风,也放缓了速度,小心从她身上吹过,这并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在帕瑟芬妮拥有了真实幸运后,就经常出现这种迹象。
她忽然感觉到了些什么,皱了皱眉,忽然转身,向群山深处走去,走出几步,帕瑟芬妮猛然停了下來,双眼逐渐亮起,短短的铅笔则开始在指间飞旋。
在她前方不远处,正站着黑的潘多拉,黑少女凝视着帕瑟芬妮,露出认真思索的神色,并将硕大的背包卸下,放在地上,帕瑟芬妮的目光落在了背包上,瞳孔微微收缩,她从背包中嗅到了淡淡的血腥气,她早见惯了杀戮和鲜血,可是这股血腥气却让她非常难受,周身的肌肤都在微微紧,好像受伤流血的是自己一样。
“第七只羔羊原來是你……嗯,得到你我就可以回去了,看來我的运气不错,”潘多拉说。
帕瑟芬妮的眼睛亮了起來,目光越來越犀利:“羔羊,原來你和使徒有关,不过想把我带走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你的运气不错,可我的运气只会比你更好,”
潘多拉张大了眼睛,说:“你打不过我的,所以请不要挣扎,”
“那也要打过了才知道,”
帕瑟芬妮身影一闪,已经冲到潘多拉面前,与她擦身而过,潘多拉看到帕瑟芬妮手中的铅笔向自己胸口插下,随手一挡,可是在她抵挡的瞬间,铅笔已转而向下,狠狠钉在她的腰间,铅笔并不锋利,但是上面附着的能量却十分奇特,锐利得有如实质,居然破开了潘多拉的防御,笔尖插入了整整一厘米。
潘多拉立刻抬肘后击,却不料帕瑟芬妮早已闪身而去,并且顺手在她胯骨上一带,带得潘多拉原地转了两个圈,还沒等她稳住脚步,腰间插着的铅笔猛然爆炸,上面附着的能量竟然变成了一片片的,边缘锋利得堪比实体弹片,而且整个笔芯都化成温度高达数千度的能量射流,向潘多拉身体内部射去。
砰的一声,潘多拉腰侧喷出一道鲜血喷泉,当鲜血凝止后,可以看到她紧致的腰身上多出了一个酒杯大小、深达五厘米的伤口。
潘多拉低头看着伤口,原本呆呆的表情终于有所变化,帕瑟芬妮能力只有七阶的样子,却在第一次交手就让潘多拉受伤,这使潘多拉想起了另一段经历,那个绝对能力同样不怎么出众,战斗技艺却无比恐怖的蓝眸少女。
在十米外,帕瑟芬妮正静静地看着潘多拉,她沒有逃走,因为根本跑不过明显有着九阶速度的潘多拉,而这个距离不远也不近,即在潘多拉的近距攻击范围之外,又不让她有足够的距离提速,仅仅是格斗距离的选择,就让潘多拉的脸色再次凝重了几分,终于不再是呆呆的表情了。
黑少女身影闪动,冲到帕瑟芬妮身前,简简单单的伸手向她胸口抓去,这是很普通的攻击,却因为绝对的力量和速度而变得威力无穷,她的指尖上甚至因为突破音障而泛起乳白色的波纹,帕瑟芬妮拼尽全力横移闪避,才勉强避开这一抓,她用双手狠狠砸在潘多拉手臂侧面,但却象是被飞驰的火车撞中,整个人都向后弹了出去,鼻中更是流下两条血线,可是七阶的庞大力量砸在潘多拉手臂上,就象一只昆虫攻击石像,根本沒让她的手臂有丝毫的晃动。
帕瑟芬妮手一探,抓住潘多拉的手臂,借力止住被弹飞的去势,然后她长得惊人的右腿高高踢起,瞬间踢过头顶,而后半转身,下压,已压在潘多拉的肩上,从她腿上出的力量并不恐怖,却摇动了潘多拉的重心,借着黑少女自己的力量将她的身体狠狠砸入地面。
山顶坚硬的岩石瞬间布满了龟裂,潘多拉的半个身体都埋进了岩层,帕瑟芬妮已抽出束的木枝,迅如闪电般向她的后项刺下,可是木枝不是她用惯的特制铅笔,毫无悬念地碎成粉末,而激出的能量射流也不够强大,未能割开潘多拉的肌肤,只在她雪白的后项上留下一个不起眼的红点。
帕瑟芬妮脸上血色消退,能够完全防御她相当于七阶攻击力的能量射流,对手的防御显然已达十阶,这可是能够抵御重炮直瞄平射的怪物,帕瑟芬妮不及细想,忽然感知到的危险让她本能地从潘多拉身上弹起,迅速后撤。
潘多拉周围碎石突然爆,她则如地狱重生的魔女般冉冉升起,腾空时,她随手一挥,无可匹敌的力量带动数十块石子,以超过子弹的速度向帕瑟芬妮激射,这是绝杀的一击,只要有一颗石子击中了帕瑟芬妮,以她仅有六阶的防御力,都会受到重创,而且她绝对來不及张开防御力场,想要躲开所有的石块,在潘多拉的计算中,也只有不到10%的机率,这种概率和沒有差不了多少。
帕瑟芬妮的脸色瞬间惨白,只要被一颗石子击中,受到重创的自己灵活性必然大幅下降,那时就会完全失去抵抗的能力,成为任人宰割的羔羊,羔羊是什么下场,从潘多拉放下的背包就可以看得出來,从外形、从血腥气,帕瑟芬妮可以绝对肯定,背包里塞着六个人类的头颅。
她瞬间团身抱头,本能地躲向石块最稀少的角落,进行最后的挣扎,而在她体内,一个名为焚烧的类法术已在酝酿着,只要受了伤,焚烧就会引燃她的身体,由内而外将她化为焦炭。
作为绝对的理想主义和完美主义者,帕瑟芬妮曾经幻想过无数次自己的死法,有壮烈,有凄美,有安宁,有寂寞,而在烈火中拥抱自己,如凤凰般浴火重生,也是一种可以接受的方式,但不管哪种方式,都比被人砍了头,当作实验标本要好得多。
在生与死之间,她的思绪忽然飘散,想起了初见苏时,他说过的一句话:“我想活着,但是在无可选择的时候,我并不畏惧死亡,”
帕瑟芬妮贪恋生命,但同样并不畏惧死亡,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当初苏的这句话,对于她后來的一系列决定究竟产生了怎样的影响,刹那间,从把苏带回龙骑,到为了救他而欠下天量债务,直至被议会剥夺军衔,怀着他的孩子千里逃亡、躲避追杀的种种往事,如水般流过心头。
在内心的最深处,她轻轻的叹了口气,只是想着:“好像一点便宜都沒占到过,亏大了,”
焚烧已处于动的边缘,但并沒有被触,帕瑟芬妮本能躲向的方位本是潘多拉布下的陷阱,几块石子在空中碰撞后会改变轨迹,射向帕瑟芬妮躲着的位置,可是当碎石互撞后,其中一块突然承受不住巨大的能量,砰然碎成了石粉,其余的碎石也因此改变了各自的轨迹,和帕瑟芬妮撞身而过,只在她身体上留下几道划痕,虽然出了血,但只是皮肉小伤,不妨碍她的战斗力。
这个结果显然出乎潘多拉的意料,事实上,在短暂而激烈的战斗中,小概率事件已经不止一次生了,黑少女迷茫的双眼第一次透出凌厉的光芒,说:“你居然有强化幸运……不,强化幸运还做不到这个,你的能力是真实幸运,”
每一个拥有真实幸运的人,都是这个世界的宠儿。
帕瑟芬妮重新站了起來,傲然和潘多拉对视着,分毫不让,真实幸运是可以改变命运,但并不能决定一切,比如说她和潘多拉力量上的巨大差距就绝不是幸运可以弥补的,如果是在有了苏的孩子之前,帕瑟芬妮还不会绝望,在遇到苏之前,在那些战斗的岁月中,倒在帕瑟芬妮面前的强者不知道有多少,那时帕瑟芬妮的战斗力虽然不如潘多拉,可是她出了名的狡猾,能够设下无数陷阱等着这个有些天然呆的黑少女自己往里跳。
但是,当她想起那个还沒有來得及起名字的孩子时,帕瑟芬妮就坦然接受了现在的结局,她不后悔。
焚烧依旧在酝酿着,帕瑟芬妮准备有尊严的拥抱死亡,但在死亡之前,她会尽可能的打击对手。
潘多拉无疑是非常美丽的,而同样经历了战火与硝烟的帕瑟芬妮较之以往魅力更增,两个美丽的女人碰到一起,天性就会使她们暗地里互相比较一番,而在这个方面,帕瑟芬妮有着一击必杀的自信。
帕瑟芬妮挺直了身体,仅仅是这个站姿,就让那绝不妥协的骄傲和妩媚扑面而來,而且,她本已可让男人窒息的胸部居然再次膨胀,把宽松的短上衣撑得几乎要裂开。
潘多拉脸色越來越白,忽然冷喝一声:“我杀了你,”就伸手向帕瑟芬妮的脖子抓去。
可是她的手刚刚抬起,就凝停在空中,从背后传來的杀意如同烧红的烙铁,贴在她的肌肤上,让她不敢做出任何动作。
帕瑟芬妮忽然有些慵懒的笑了,说:“你看,我的运气果然比你好呢,”
潘多拉脸色凝重,缓缓回头,盯住了从黑暗中走出的两个身影,那是她的老对手了,梅迪尔丽和希尔瓦娜斯,梅迪尔丽的手里拖着的不再是重剑,而是一根钢梁,它一端被拧细,成为把手,另一端则是三根钢梁生生绞在一起,变成一根极为沉重的重棍,和过去的重剑相比,这根武器要更加粗暴野蛮,充满了暴力美学的特征,看到梅迪尔丽手中的武器,潘多拉变得更加认真,而最终,她的目光停留在梅迪尔丽脸上那道醒目的伤痕上。
“怎么办,”希尔瓦娜斯低声问,经过了一段时间,他已经迅速积累起了杀气。
“杀掉,”
梅迪尔丽冷冷说完,手中长达三米的恐怖重棍就离地而起,呼啸着向潘多拉拦腰扫去。
潘多拉锁起了眉,微微伏低身体,用左手硬挡重棍的挥击。
砰,一记沉闷得让人心脏停跳的声音轰轰荡荡的向周围传去,用高强度钢梁绞成、直径超过半米的重棍居然出现了明显的弯曲,而潘多拉则被巨大的力量推得平移一米,双脚在山岩上犁出了两道深沟,这一次交手,潘多拉惊讶地觉梅迪尔丽的力量竟已比她低不了多少,已经达到相当于九阶力量的地步。
潘多拉立刻意识到了危险,仅仅一阶的力量差距并不足以弥补她和梅迪尔丽在战斗艺术上的巨大差距,而且梅迪尔丽的力量已经大到可以给她造成伤害,这意味着潘多拉再也不能依靠横冲直撞的蛮干方式战斗了,更何况,战场上还有希尔瓦娜斯和帕瑟芬妮,特别是帕瑟芬妮,并不仅仅是个辅助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