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旬,德军在西线展开第五次攻势,也是战争结束前,德军最后一次大规模主动进攻。
震天的炮火中,德军士兵起一次又一次的冲锋,联军构筑的防线几乎要被德军疯狂的攻势击溃,但也只是几乎。
持续了三天的战斗,攻守双方均损失惨重,在付出了十五个师的代价之后,德军仍没能攻破联军的防线。接连几次大规模进攻,使德国军力消耗殆尽,物资匮乏,前线的士兵只能靠黑面包和土豆充饥。
德国最高统帅部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得不下令停止进攻,军队开始有计划后撤,同时加固兴登堡防线,在阿尔贡地区设置严密的防守,带刺的铁丝网,爆炸性和非爆炸性障碍物连成一片,重机枪被集中起来,很显然,德国人已经在为“最坏”的情况做打算。
七月十八日,协约国的脑们终于艰难的达成了一致,联军的最高统帅福煦下令,在西线对德军起全面反攻。
“德军已经衰弱,这是打败他们的最佳时机!”
“夺回失去的土地,将日耳曼人赶出去!”
法军,英军,比利时军枕戈待旦,华夏远征军和美国远征军也接到了作战命令,就连一向习惯打酱油的面条军,也在不久前的皮亚韦河战役取得胜利,信心倍增,计划对奥匈帝国军队起更大规模的进攻。
海面上,英美联合舰队彻底封锁了大西洋,天空中,索普维斯火蜥蜴和华夏的黑旋风,成为了最引人注目的风景。
地面上,坦克,装甲车,各种口径的火炮也张开炮口,英法两国格外的“大方”,给华夏远征军送来大量的武器和弹药补给,1oo口径以上的火炮就有三百门,还有装甲车,重机枪以及成吨重的炮弹。
或许是楼少帅之前“拒战”的借口挥了作用,也或许因为美国新一批援助物资抵达,总之,联军上层对华夏远征军的态度的确是今非昔比。
“这是一支值得重视的力量。”
联军的前线指挥官,总结华夏远征军之前参与的几次战斗,得出结论,华夏人会打仗,至少比美国牛仔更值得“信任”。
在康布雷,在亚眠,华夏远征军都挥出了相当可观的战斗力。
“无法相信。”
十年前,这个国家还是任人瓜分的一块肥肉,清国的老太后和拖着辫子大臣们,还在对欧美人甚至是日本人卑躬屈膝,如今的华夏却接连打败日本,俄国,不久前还从俄国手中夺取西伯利亚的大片领土,没有人能够对这一切视而不见。
正如英国驻华全权公使朱尔典回白厅的电报,“为取得华夏的友谊,大不列颠可以放弃部分利益。”
白厅接受了,也这样做了。
在华的租界,海关,一一归还,英国人在华夏大地上的“特权”也被废除,华夏人得到了“想要”的,接过了英国人递来的橄榄枝。但是,傲慢自大的约翰牛没有预言能力,无法提前预知,这一切还远远不够。
华夏不再是任人宰割瓜分睡狮,古老的东方巨人从沉睡中苏醒,握紧了拳头,向世界出了属于华夏民族的声音。
原有的世界格局必将被打破,这一天,即将来到。
七月二十日,李谨言接到了楼少帅从欧洲来的电报。
协约国的反攻已经开始,最先燃起战火的是马恩河,担当主攻任务的是法军第十集团军。福煦的安排出乎预料,联军并不看好已经麻烦缠身的法国军队,法国人却表现得让人大跌眼镜,他们仿佛又变成了那支死守凡尔登的军队,年轻的士兵褪去了迷茫,变得勇猛顽强。
华夏远征军的战场在亚眠,暂时没有接到出击的命令,楼少帅给李谨言电报时,几万兵哥正捧着碗捏着鼻子喝中药。这个场景吓到了他们的邻居,一连三天,两军阵地的交界处都没见到美国牛仔的身影。
楼少帅的电报“很长”,仔细数一数,足足有二十一个字,险些让李谨言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拿着电报纸左看又看,这真是楼少帅来的?不是旁人代笔?
可无论是话中语气还是末尾署名,都是楼少帅无疑。李三少也只能告诉自己,应该只是楼少帅心情好,或者该说,简直太好了……
七月二十二日,北六省广播和报纸上开始出现“流行性感冒”的消息,对国人来说,这是个新鲜事。不过按照报道中说的,采取一些措施预防也不是坏事。在外地做事的大都收到了家人的电报,其中,跑船的对此最为重视。
中药铺提前得到消息,早已备下足够的药材,按经年老大夫的医嘱,份额限量,足以供应六省内的需求。
药不是饭,起到效果就好,吃多了也没好处。
沪上和青岛等地效仿而行,期间有不法商人囤积药材,哄抬市价,宋舟没有手软,抓了几个杀鸡儆猴,再有人想投机也得掂量掂量。这不是普通的商品,这是药材,为了赚钱就昧良心,抓起来杀了也没地喊冤去。
虽然宋大帅只抓不杀,可没收全部家产,也和杀了他们没多大区别。
被“抄-家”的名单中,许逸文的本家赫然在列,办纱厂竟然会和囤积药材扯上关系,算得上稀奇。不是捏造罪名,就只能怪人心不足,被人挑唆几句就要钱不要命。
孙清泉动手时,孙夫人冷眼看着,心中叹气,就算是这样,怕也难得一声感激,何必?
许逸文本人倒是没牵涉其中,但一大家子没了生计,全要靠他来养,也足够他头疼。询问再三,得知父亲和兄弟的确囤积了一批药材,证据确凿,原本想在报纸上“伸冤“,质问军政府黑白不分的心思顿时熄灭,只能认命。
山东督帅韩庵山没了实权,自然不能像宋舟一样说抓就抓,想杀就杀。但山东省长却是敢下手的,凡是非法囤积药材哄抬市场价格的,不论数量多少,全都抓起来。顺便办了不少地痞流氓,山东境内为之一肃。
中原西南等地尚未现相关病例,各省督帅却收到了楼大总统亲自来的电报,不论是否用得上,总是一份心意。
八月初,华夏国内参众两院选举,议员们各处活动,选举的新闻盖过了华夏远征军在欧洲战场的消息,倒也将之前反对华夏派兵参战的声音压下去不少。
李谨言对选举的事算不上关心,每天看过便罢,回到关北的白老却揪住他,连带楼二少,一天小半个时辰的“政治厚黑学”教导,雷打不动。
李三少满眼冒星星,楼二少却听得津津有味。
看看端正坐在椅子上,一本正经向白老提问的小豹子,晃晃成了一团浆糊的脑袋,李谨言怀疑到底谁才是七岁?
八月六日,法国第十集团军在马恩河击败了德军,解除了德军对巴黎的威胁,消息传回后方,巴黎街头挤满了欢庆的人群。
八月八日,华夏军队和英军在亚眠对德军起了联合进攻,楼少帅亲自在前线指挥,英国大兵也亲眼见到了华夏人是如何战斗的,很多人都产生“错觉”,这不是华夏军队,而是一支“欧洲强军”。
钢盔下的东方面孔让他们回到现实,沉默的北六省大兵,射击精准的南六省大兵,爱用工兵铲的西北大兵,下手狠辣的滇军,这样的军队,加上指挥若定的年轻将军,就像是一柄锋利的刺刀,狠狠的扎进了敌人的胸膛。
在堑壕中摸爬滚打苦熬四年的英国人,身为“友军”,仍不免胆寒。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些华夏人。”
战争结束后,一名英军上校回忆起和华夏军队一同作战的场景,还会心惊肉跳。
“他们就像是一群狼,盯准了猎物的狼群。”他对已经成为6军少尉的儿子说道:“我当时很庆幸,他们不是敌人。如果你亲眼看到我曾目睹的一切,你会有一样的想法。“
除了担任指挥的楼少帅,宋少帅,马少帅和龙少帅都亲自上了前线。
曾在康布雷出现的一幕,在亚眠再次上演,地面上的坦克和装甲车集群,空中的飞机,配合步兵火力,就像是一部不知疲倦的杀戮机器,撕开了德军的防线。
在进攻中,华夏军队采用了层层炮击,层层推进的方式,没有留给德军更多的准备时间,在成排的炮弹砸下后,坦克和步兵就冲了上来。
本该作为“主力”进攻的英国大兵,计划采取的战术和华夏军队类似,却不如华夏军队运用娴熟,战斗到中途,华夏大兵们似乎打出了劲头,英国人冲上前,几乎只有接收俘虏的份。
到了傍晚,华夏军队已经向纵深推进十五公里,这样的进攻强度和推进速度,就算是大战初期的德军,也要付出相当的代价才能做到。
华夏士兵的战损让英国指挥官瞠目结舌。英国人推翻了对康普雷战损的怀疑,华夏人并没有为了面子而“说谎”,他们在战斗中的损失上少到让人无法置信。
战斗在夜幕降临时结束,比起持续了十几天的马恩河进攻,亚眠的战斗完全可以用“奇迹”来形容。
战斗中途,楼少帅也踏上坦克加入战斗,一名英国随军记者用相机拍下了这一幕,年轻的华夏将军,威武的华夏坦克,以大篇幅出现在泰晤士报和巴黎的报纸上。
“丑八怪”之名,也随着楼逍的大名响彻欧洲。
撰写报道时,英国记者特地询问了几名从战场上下来的华夏坦克兵,当兵哥告诉他坦克“姓甚名谁”之后,英国人整张脸变成了一个“囧”字。
这样威风凛凛的6战武器,竟然有这样一个名字?
显然,华夏兵哥并不认为“丑八怪”这个名字有什么不对,反倒觉得相当亲切,比起德国人拗口的a6v,英国人的大游民还是马克什么的,还是“丑八怪”更大气上档次!
英国记者一张“囧”脸,头顶滑下三道黑线,心头狂奔过一群神兽。
是谁为华夏坦克命名?审美真的没有问题吗?
如果做出丑八怪的老师傅们得知英国记者所思所想,大概会拍拍他的肩膀,感慨于他们和英国佬竟然有了“共同语言”。
八月八日,注定是华夏军队扬名世界的一天,也是德军黑暗的一天。
仅仅一天的战斗,就有三万德军被俘,大量的火炮和机枪被联军缴获。许多有价值的文件落在联军手中,联军所采用的战术也让德军无所适从。
“军官和士兵失去了勇气,如果战斗继续这样下去,我军无法取得胜利,撤退都将毫无秩序。”
德军总参谋长鲁登道夫感到无奈,面对英法的百万军队时,他都未曾感到过如此无力。
比起德国人的沮丧,联军内部倒是一片欢腾。
马恩河,亚眠,紧接着就是圣米耶尔和伊普雷,只要将德军在联军防线上的突出部全部攻破,胜利的天平终将向自己一方倾斜!
唯一感到不愉的或许只有美国远征军总指挥潘兴将军,在之前的两场进攻中,美军根本没有参与战斗的机会,就连一直防守的亚眠都被英国军队代替。
在为庆祝“胜利”举办的晚宴中,潘兴总算听到了一个“好消息”,接下来的圣米耶尔进攻,美军将承担重要的作战任务。
华夏远征军也接到了宴会的邀请,楼少帅皱眉,宋武耸了耸肩膀,马少帅习惯的将腿往桌面上一架,往后一仰,“这帮洋人还真有闲心。”
虽然不感兴趣,出于礼貌,也不能不给面子。
四名高大挺拔的年轻将军出现时,宴会厅里的小姐夫人们起了一阵骚动。
曾与楼少帅等人有过一面之缘的法军中校,已经升任上校,见到眼睛亮的妻子,诅咒一声,“上帝,我就知道!”
当天的晚宴,四名华夏将军周围,一片众星拱月之势。
楼少帅一张冷脸,礼节上却一丝不错,马少帅烦得想挥鞭子,宋少帅和龙少帅起初应付自如,渐渐也被浓郁的香水味熏得受不了了。
现场的所有男士都在羡慕嫉妒恨,年轻的华夏将军们却认为自己在活受罪。
所谓的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天知道。
九月初,许二姐和马尔科夫一起登上开往华夏的轮船。马尔科夫很识相,在华夏情报人员找上门时,十分配合,仿佛早就预料到这一切。
“言少爷没下令杀你。”许二姐站在轮船的甲板上,海风拂起她的黑,红唇似火,“你很走运。“
“我已经在感谢上帝。”马尔科夫看着许二姐,目光中有几许痴迷,却很快恢复了清醒,“但我知道,有比我更幸运的家伙。”
“比如?”
“等够得到女神垂青的人。”
许二姐突然笑了,摆摆手,“得了,这一套我十五岁就会用了。“
马尔科夫耸了耸肩膀,他虽然是个骗子,偶尔也会说真话,可惜没人愿意相信。
轮船的汽笛声冲破云霄,码头上,选择留在欧洲的尼德目送轮船逐渐消失在海面上,表情中有怅然,不舍,也有解脱。他完成了和李谨言的“约定”,接下来,他就要为自己努力了。
戴上帽子,走到停在一旁的轿车前,再次回望,广阔的碧海蓝天下,只有海鸥在飞翔。
九月中旬,欧洲西线的圣米耶尔,协约国集结了一千五百架飞机,大量的火炮,准备对驻守在这里的德军动进攻,这不是美军第一次在欧洲作战,却是第一次“摆脱”友军,独立作战。
三十万的美军,组建成十四个师,都在战壕里等待着攻击哨声的响起。
华夏远征军没有接到作战命令,倒是又有作战物资送到,除了国内送来的,还有大量联军送来的补给。数量最多的就是美国产的罐头。
对于不缺吃的华夏大兵来说,这些罐头都是鸡肋,还有联军配的咖啡兵哥们同样“无福消受”,最后全部分给了被关押的德国战俘。德国人吃惊不小,现在的德军缺衣少食,别说罐头,黑面包能吃饱就不错了,联军竟然给俘虏吃罐头?
这个误会一直持续到他们被送到后方的战俘营,在那里,他们才知道,只有“华夏人的战俘”才有这种待遇。被其他联军部队俘虏,分到的也只有土豆和黑面包。
德国人虽然解开了误会,却也一直为另一件事困惑不解,那就是华夏人会喝一种味道相当恐怖的“黑色液体”。曾经有德国人好奇的“尝试”了一下,结果一整天嘴里都是苦的。
华夏兵哥们严格遵守“国际条约”,即便是英国人,也没办法从他们对俘虏的态度上挑毛病,以至于在巴黎和会上,日本矬子声泪俱下的控诉华夏人“虐-待”战俘,强迫战俘去从事艰苦的劳动,压根没人相信。或许生日本人身上的一切,有人看到了,但那关他们什么事?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日本这条看门狗,已经不能再为大不列颠带来利益,牵制华夏的作用也微乎其微,甚至会引来报复,英国人很干脆,把这条狗一脚踹开,万事大吉。
九月十六日,美国大兵在欧洲西线对德军起进攻,同日,一艘偏离了主航道的美国货轮,在菲律宾群岛附近被击沉,共有三十六名美国人在沉船事件中丧生,几名幸运儿被路过的欧洲商船救起,围着毯子瑟瑟抖,喝着热汤,牙齿都在打颤。
经过询问,一个被救起的人说出他亲眼看到的“事实”。
“是日本潜艇。我誓没有看错,是日本人!“
船上的人面面相觑,日本人?
与此同时,日本四艘巡洋舰又一次开赴菲律宾群岛,丝毫不知道,噩运即将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