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赏善罚恶承天志(10)
任义闻听此语,自是不敢怠慢,随即持重说道:“帮主只管吩咐。”姚素封道:“先前本帮主的闺女率部支援绿林军,总舵竟有弟子出言诋毁,亏得师叔忠义,亲手将这等奸邪处置了,咱们今日既得了这许多钱财,你也挑选几样称心的宝物吧。”
任义观其语重心长,便即郑重推辞道:“帮主如此厚爱,属下委实感激不尽,不过属下并无甚功劳,那帮中弟子看似发几句牢骚,实乃欲行反叛之举。我任义既身为副帮主,自该为帮主跟大小姐效忠,亲手宰了这等叛逆狂徒。”
程鸿渐直听得满头雾水,姚素封笑叹说道:“师叔处置得重了。”任义当即回道:“那罪徒万死难赎己过,大小姐此番相助绿林反抗无道官军,实乃承天之志,赏善罚恶。”姚素封颔首笑道:“正是此理。”
任义观瞧姚素封面现狡狯,便复又郑重说道:“可那罪徒胆敢污蔑大小姐此番出兵,全是为了一己之私,恰如周幽王宠溺褒姒,竟而大动干戈。这厮在帮中大肆宣扬,并又言及大小姐往后不配承继大位,要是当真依我性子,似这等腌臜夯货更该千刀万剐,方可平我心头大恨。”
姚素封不置可否,随后正色道:“我岳父承继帮主大位之时,便是接下了一堆烂摊子,想来任副帮主也记得,当年本帮的诸多生意都赔了好些银两。”任义微微颔首,姚素封接着续道:“后来多亏岳父苦心经营,帮中生意才有起色,不然本帮弟子只怕要拿不到银两过活了。”任义道:“师兄极善经营,我们这些帮中老辈自是无人敢忘。”
姚素封察言观色,随后又道:“现如今帮中定下明规,待我百年之后,便由我闺女承继帮主大位,自此以后,世世代代的帮主大位都由我闺女的后人继承。”任义拱手回道:“帮中弟子无不谨记,是以敢有非议者,理应问罪斩首。”姚素封道:“帮中有这明规并非是本帮主不讲道理,帮中谁人不知,当年我承继下岳父的帮主大位后,便将我姚家的无限家财悉数投给了本帮,本帮才会今日之盛,而这条帮主大位该当如何承继的明规自该如此立下。”
任义观瞧姚素封所言占理,且又不敢有丝毫违逆,便即附和说道:“帮主所言极是,我任义身为副帮主,自会领全家老小誓死效忠帮主跟大小姐,如生二心,定将不得好死······”
姚素封闻听此语,便即佯作唏嘘,随后笑嗔道:“师叔言重了,不过于情于理,本帮帮众都该尽力辅佐我家闺女,更何况我这闺女并非周幽王之流,师叔您说我这言语可有甚不妥之处啊?”任义当即回道:“帮主所言甚为妥当,大小姐聪慧过人,帮中弟子有目共睹,尤其是她近来执掌七雅阁后,更使得南方各大分舵愈发兴旺,由此足见其英明睿智,可堪大任了。”姚素封微微颔首,接着说道:“师叔竟会这般夸赞小女,委实出乎本帮主意料啦。”任义说道:“任某尽皆实言,断无半点虚词。”
姚蓁蓁知晓父亲定有深意,当下恬静观之,姚素封接着说道:“我这闺女承蒙帮众抬爱,不过那名叛逆小人师叔未免处置得快了,毕竟我还没有出言问询,只怕他受人唆使,委实罪不至死。”任义躬身抱拳道:“都怪属下疏忽,师叔也是恼火得紧了,是以帮主将那罪徒交给我时,我才会即刻处死,不过大小姐在帮中深受拥戴,想来那名不肖弟子定是迷了心窍,才会口出叛逆狂言。”姚素封打个哈哈,道:“想来师叔甚为忠义,此番或许是恼火得紧了,才会有失分寸。”
任义唯唯诺诺,姚素封温语抚慰,随后说道:“此番要荆州分舵赶制大批可装一斤粮食的布袋,其上要鲜明书写‘天志帮’三字,另要注明大小姐姚蓁蓁赠送荆襄百姓,随后将粮食装入这些布袋,趁夜投入荆襄贫户的家中。”任义不敢显露丝毫异色,随即拱手回道:“属下这便安排此事。”说罢,便即躬身暂退了。
姚素封观瞧爱女,复又慈怜说道:“余下的金银财宝以及古玩字画便都是你这小心肝儿的了,不知宝贝闺女打算怎生用度啊?”
天志帮众正自艳羡,姚蓁蓁嫣然浅笑道:“我也用不了许多,此番多亏了帮众扶持,兼有赤眉军仗义相助,咱们才会夺得这些财宝。”话到后来,婉悦瞧向檀郎,随后续道:“我只留下那两箱古玩字画,另作极为要紧的开销,而那些金银财宝便给大伙分了吧。”
四下里欢声雷动,姚素封自得颔首,随后便唤帮众拾捡官军所遗器械,姚蓁蓁笑携鸿渐到得两箱古玩之前,怡然说道:“程伯父喜好古玩字画,小哥哥快陪我挑出几样来。”
程鸿渐痴望伊人桃夭笑靥,随之从怀中取出一枚凤形玉佩,温言说道:“爹爹给了我一块‘妇好玉凤’,他要我交给······交给······”话到后来,竟自语滞半晌,随后续道:“我要将这件物事给你。”
姚素封尚不知晓赵惜葵之事,只道鸿渐羞涩,不由暗自好笑,姚蓁蓁知晓这块玉佩定是程濯要鸿渐转交给赵惜葵的,当下浅笑说道:“这宝贝我若是要了,你可怎生交待啊。”程鸿渐道:“我是打定主意要娶你的,这件妇好玉凤自要交入你手里。”话到后来,便将妇好玉凤放入伊人手中,接着出言探问道:“小妹妹可知这妇好玉凤的来历吗·······”
姚蓁蓁取出比翼锦绣山河帕,将那块妇好玉凤精心包裹起来,转而收归入怀,随之慧黠摇首道:“不知道。”
程鸿渐素知小妹妹博闻强识,这当儿闻听她竟然不知,不禁心下一怔,随后说道:“这妇好是商朝国君武丁的媳妇,他俩极为恩爱,这件玉凤便是她生前用过的物事,这种宝贝自是寓意极深的,只可惜她尚有几只玉凤都被埋入了黄土,不然我定要将那些玉凤买来,之后悉数送给你。”
姚蓁蓁观瞧檀郎如此言语,自是满心欢喜,随之欣然软语道:“其实我晓得这妇好玉凤的来历,小哥哥将这块物事送给我,往后可收不回啦。”程鸿渐酣然一笑,温言说道:“这块玉凤是我亲手送你的,便算江水为竭,我也不会改变心意的·······”姚蓁蓁悠悠说道:“我也是,只要咱俩在一起,便算‘山无棱,天地合’,都是不值一提的······”。
姚素封旁观渐蓁恩爱,自是甚觉宽慰,当下欣然暗忖:“鸿渐这小子甚含儒将之气,程、姚两家也算门当户对,洵美若是瞧见咱们闺女寻得这样一个归宿,想来也会甚觉欣慰吧······”言念及此,竟自遐思蒿里山左有河迎,名唤忘川浴有情,转而闲散弄孤影,举首望苍穹。
这正是:五短亦可做豪强,胸存星汉有柔肠。慈父怜女保丰饶,惟愿桃夭归显达。姚素封自是中意鸿渐,可他尚不晓得其父程濯要跟赵萌结为儿女亲家。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