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官差相互争执,丝毫没有注意青衫束服男子已经走到跟前。
‘咳咳’
一阵轻咳传出,几个官差转头看来,立马收住呱燥嘴,恭敬道:“黄文休大人,您怎么来了?”
“你们刚刚所说的消息可有确凿来源?”
青衫束服男子黄文休身为河东府的府参,地方名士,一路听到不少流言蜚语,他心感不妙,现在连商事官差都汪汪起来,那更说明情况非比寻常。
只是几个官差道听途说,哪里能够回答?
支支吾吾半晌,黄文休也没见谁蹦出一个屁,于是他沉声厉呵:“眼下时局非比寻常,你们身为官家,守好职责,不要捕风捉影胡乱传言,否则惹出大祸,小心您的皮肉!”
“黄大人说的是...我等记住了!”
几个官差连连认错附和,黄文休这才往商栅栏里的集商堂走去。
此刻,集商堂里正在商议近来通货状况。
集曹陈炳禾脸色阴沉,座下几个吏官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多说一字。
“怎么?全都哑巴了?平日一个个的都能耐的不轻,怎么现在成缩头乌龟了?短短两日不过,外进的商货均价上涨三成,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倒是给我说!”
面对糟践,小吏们依旧不敢应,身为府衙下的下虾米,多年来他们都学到了最关键的经验,那就是每逢大事,如何做是上官的事,身为下属千万别多嘴,否则事后背锅的一定是你。
良久沉默,陈炳禾怒了,抄手桌案上的茶壶摔下,恰好黄文休进来,陈炳禾一怔,赶紧起身:“黄大人,下官失礼!”
黄文休扫眼脚边的破碎茶壶,什么也没说,径直走到主位坐下。
陈炳禾赶紧示意众吏离开,让后站到黄文休面前道:“黄大人,您怎么来了?”
“州府韩大人发觉近两日燕州东过的命令愈发稀少,各府各郡司的商道变化也有些突然,特地命我来察看,你有什么想法?”
“这...”
陈炳禾犹豫片刻,道:“黄大人,实不相瞒,我也感觉哪里不对,大前天辽东营州方向的河运粮船在东渡口下岸,那时粮价才一两二,转眼今天早市开放,已经涨到一两五,我怀疑是有人在暗里故意搞得鬼!”
“故意?谁这么大胆?敢打粮道的主意?”
“不好说!”
陈炳禾坐下道:“大人,在咱们冀州,粮道虽说是官控,可进出商通的事是由公孙家掌控,可以说冀州下辖四州府十六郡地界,七成的粮商生意都是公孙氏掌控,现在粮价突然飙升,如果说公孙氏不知道,我绝对不信!”
“你的意思是公孙氏搞得鬼?没理由啊,自两年前的寒灾过去,辽东商道平稳,自负赈灾,冀州早就稳定了,公孙氏这么做...他就不怕州府冲他下手?”
黄文休心测事情绝对没那么简单,陈炳禾琢磨一会儿,道:“那会不会是辽东的苏氏?我听闻两年前他们好像出事了,过后粮道旗号转控苏氏旁人,似乎和辽东大都督关系十分密切...现在北胡、夷人都在异动,大都督...”
不等说完,黄文休瞪眼:“住嘴,辽东的局势与我们何干?不要乱说!”
“哎哎哎...”
连连应声,陈炳禾问:“那黄大人以为下官该怎么做合适?”
“这个...从今个开始,你下一道令,对所有辽东来的粮食征收一成税利,看看有什么反应?如果那些人拿出商事的律法闹腾,说明他们就是为了钱银,如果他们不闹腾,反倒继续提高价格,其中必有问题,那时我在向州府大人禀告!”
河东府东城某家客栈。
徐玉瑱正在此歇息,两日前,徐玉瑱与铁肇星夜飞骑赶来,今个总算到了地方。
歇息半日后,徐玉瑱上街一打听,得知阳城那边散开的风声已经飚起来,由此可知他的计策实施顺利。
将近午时,铁肇从街面上回来。
“铁叔,情况如何?”
“商栅栏那边今日辰时三刻张贴了告示,凡是外来冀州河东贩货的粮贩、盐商、皮货贩出售货物,只要高出地差的均价者,皆涨一成税利!这会儿不少商人已经议论开了!”
“增加税利,逼着商人把价格降下了!”
徐玉瑱一眼看透关键,铁肇问:“那接下来怎么办?”
“好说...我只是用小道消息吹吹风,试试这边的环境,既然官家反应敏锐,那就先缓缓,再一个...粮、盐、皮货全都降下来,这么好的便宜,我怎么能不占?把货备足运回阳城,另外拿这里的形势告诉贺若亦,用官售的名号再弄些铁来,我到时一并送往夷人草原!”
“什么?”
铁肇一愣:“你还想着夷人的生意?”
“叔,不管贺若亦让我做什么?夷人草原那边是万万不能断,关键时刻,那些人能给我帮忙!”
暗自笑呵,没人知道徐玉瑱打的什么主意,铁肇快速考虑后,出门照做。
当日,徐玉瑱以河东府强制压价的法令下,收了不少粮食、盐、皮货,到最后他还欠了商栅栏出货集五百两银子。
“把这张官凭收好,为期三日来还数,否则你的东西出不来河东府!”
商栅栏的商市堂小吏冷声交代,徐玉瑱笑呵呵应下:“官爷放心,明日我就把粮食送来!”
离开商栅栏,徐玉瑱立刻带着货物前往河东府城外的集市,在哪里有不少的私贩。
由于河东府商栅栏的加收高价税利的消息还没有传到这里,徐玉瑱用一成不到的利润把半数货物卖了出去,剩下一半当做嘘头,忽悠那些想要进城高价贩售的商贩,轻松收回本钱,跟着他返回商栅栏,换上商市堂的五百两欠银,跟着又进了一批官令下的货物,运往城外集市。
殊不知徐玉瑱的这些做法引来了旁人的注意。
“大人,今日上午有个外来的商人,他先是借用官授的名买了一批货,贷钱三日,可下午他就来还了账,又进了差不多量的货物,您说...这是不是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