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所谓的阵眼并不是这口井，而是它？”
我感受着那尊尸香幽昙上传来的阵阵阴冷气息，还有那股子怪异的香味，下意识的问道。
七小一大，除了大小之外，这些神像完全一样，其中必然是有所关联。
周振点了点头，接着竟然直接上手抓住了那个雕像的两只手，似乎打算挪动这雕像。
这把我吓了一跳，上手就要阻止他。
村子里那几个小的五猖神像都不能随便触碰，不然随时都可能中招，更何况是这尊大的，就算上面这会儿没有那种邪煞，本身作为尸香幽昙，这雕像也不是随便就能触碰的。
这东西除了气味古怪，材质特殊之外，整个儿都浸泡过尸油，哪怕是沾上丝毫都是摆脱不了的晦气。
就算周振需要把这东西封住或者毁掉，借以破坏村子里的大阵，也完全可以点把火，或者让我用斧子劈了这东西。
他这会儿竟然直接上了手，岂不是疯了？
不过没等我上手，周振就已经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随后转过头看向了我，脸上竟然多出了一抹笑意。
在这石室幽暗的环境下，他这笑脸看着着实有点骇人，我攥了攥斧柄，低声问道。
“周哥，你没事儿吧？”
周振探出去半个身子，几乎是紧贴在那神像的后面，看动作似乎有点熟门熟路的意思。
正当我犹豫着要不要把他拉出来的时候，周振猛的用力，竟然将这雕像整个儿都给拧转了过来。
看到雕像背后的景象，我的心头一颤。
这雕像从正面看起来十分壮观，足有半人多高，实际上只是个空壳，在后面看过来，足有一半儿的地方都已经被挖空。
这种无法保持大体完整的雕像，无法留存香火精气，也就没有办法孕养神魂或者邪灵，就连尸香幽昙本身的效果，也要大打折扣。
毕竟在我们木匠行当里，多数东西都讲究个‘圆满’，除了特殊的需求或者真的跟主家有仇之外，我们很少去制作那些外观完好，内在破损的东西，更何况是这种神像。
看样子，周振早就知道这神像背后有猫腻，难怪他敢随便上手触碰。
更让我吃惊的是，在这雕像后的空档里，竟然散布着一大片各种布条，破旧青砖石块搭起来的一个小窝。
这小窝看上去破破烂烂的，味道更是刺鼻，哪怕是在尸香幽昙的影响之下，依旧是让我的眼睛有些刺痛，差点流泪。
“竟然有东西能在这种地方扎窝？”
我有些不可思议的在那个小窝里扫了两眼，接着看向了周振。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搞出来的，周振显然很清楚，不然他也不会搞得这么神秘，专门拉着我过来看这个东西。
随着他的表情逐渐变得诡异，不用他细说，我也恍然明白了过来。
“那个婴灵，之前就住在这里？”
我屏住呼吸，低声问道。
周振点了点头。
“你以为是婴灵的那东西，叫尸胎。”
“正如我最开始所料的一样，之前那个疯女人在村子里面生下来的，不是什么肉球，而是一个早就被姓赵的下了暗手，炼制出来的阴胎。”
“这种东西从孕育之初，就没有灵智，与其说是个婴孩，倒不如说是借着那个疯女人的肚子炼制出来的一种阴煞。”
这已经开始涉及到了我的知识盲区，好在周振有意科普，我便是耐心的听着他讲解起来。
随着周振说得越多，我心中对于姓赵的愤恨就是越多，几乎达到了呼之欲出的程度。
姓赵的那个王八蛋，简直就是传说中披着人皮的恶魔。
我很难想象，竟然有人能恶到这种程度。
“你们木匠一行自古就被成为‘缺一门’，你肯定也是知道其中的原因，所谓的缺一门，就是说的五弊三缺。”
“五弊不外乎鳏、寡、孤、独、残；三缺说白了就是财，命，权。”
“像是我们这种学会了各种门道术法，愿意承担这个责任的人，其实并没有那么多，所以有很多人在最初学会这些术法之后，暂时使用一二，获得一点超出常人的财运，权势，也就罢了。”
随着说得越多，周振的眉头也是皱得越紧，似乎在给我讲述这些东西的时候，隐约想到了什么东西。
我并未打乱他的思路，因为此时我的脑子里，也是隐约想到了什么，但大部分的思绪都是纠缠在一起，缺少一道能点通这些杂绪的关键信息。
“这个我自然知道，之前我爷爷一直都不愿意让我入这行，甚至就连那本鲁班书都不让我碰，就是不打算让我也出现五弊三缺的情况。”
“要说穷一辈子，不当官，短命，其实这都很容易接受，毕竟人就活这么一辈子，只要问心无愧就没事儿，但要是沾上孤老终生或者变成残疾……”
顺着周振的话接着说了这么几句，我微微一怔，不由得苦笑起来。
我们这些行当里的人，对这五弊三缺之说都是极为敏感，这会儿说到关键处，不由得想到了爷爷跟张铁嘴。
这两位老的算是命好，我爷爷应该是犯的鳏字，当年奶奶早早的离开了爷爷，几十年不见踪影，他老人家倒是看得开，而张铁嘴更是幸运，犯了个三缺里的权缺。
像他这种人，一辈子都不可能去当什么官儿，所以这东西对他几乎没什么影响。
倒是我爷爷那些老朋友，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眼瞎耳聋，没几个正常人。
逆天改命，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确实有着难以形容的诱惑力。
我甚至记得当初爷爷也曾经提到过类似的事情，但是最终都是因为各种原因，无疾而终。
现在想来，应该是因为各种所谓能‘逆天改命’的办法，都太过伤天害理了点。
“你看看我这脑子，拉你过来可不是要给你搞科普的。”
周振看着我有些出神的样子，猛的一拍脑袋，接着又伸出手，在那个神像的内侧掏了两下。
“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算出来到这东溪村就能解决你身上鬼面煞么？”
“我确实没算错，只不过这办法有点以毒攻毒的意思，还得看你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