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皇城。
太极殿。
李二手里攥着那块有‘李’字的玉佩，思绪万千。
真的是她吗？
如果是，那弟弟还活着吗？
也许只是一个普通的刺客罢了。
说不准是来偷东西的。
李二用力的甩了甩头。
这两天，他满脑子都是弟弟李建成的身影，总是夜半惊醒，怀疑弟弟的女儿还活着，就在自己身边。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才是对令人痛苦的。
如果真的活着，我该如何是好。
当朝天子，大唐圣上，长叹一声。
“圣上？圣上！”
突然，长孙无忌的声音将他惊醒。
他这才想起来这是在朝会，殿下的百官都在看着自己。
他赶忙收拾精神，准备应对每日的繁琐事务。
朝会结束，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立政殿。
长孙皇后正被李丽质拉着打扑克，一同参与的还有黑子。
黑子与李丽质从小一同长大，对长孙皇后来说，这怎么说也算是半个女儿，对待她也很好，再加上这小妮子从来不会坏了规矩，几次皇后都想将她收为义女。
三人打着扑克，普天之下，敢管皇后牌的，除了圣上与李丽质，也就只有黑子一人。
“唉……又输了，果然是抵不过你们年轻人。”
长孙皇后将牌撂在案牍上，幽怨的看向黑子。
倒不是生气，大唐皇后要是连这点儿气量都没有，还谈什么母仪天下。
而是跟黑子一伙儿她也赢不了，没在一伙儿，还是赢不了。
后者吐了吐小舌头，躬身行礼说着皇后娘娘恕罪。
她笑了笑，抬手在李丽质头上拍了一下：“你要是能像她这么听话就好了。”
“我怎么了嘛。”
李丽质哼哧一声，说着话又凑了过来，靠在长孙皇后怀中哼哼唧唧的。
“不用想，万事由你父皇说了算。”
长孙皇后见她这副模样就知道，李丽质八成是又想出宫了。
李丽质从小到大，除了十岁之前粘圣上，再也没有对任何一个人产生过依赖。
偏偏李丽质只是出了一次宫，见到了一次杨凡，她就深陷其中，嘴上念叨也就罢了，无时无刻的不想着要出宫去找杨凡。
“看你这样啊，母后还真的很想知道那杨凡到底是什么人。”
长孙皇后捏了下她的小鼻子，嫣然一笑。
上一次她倒是听说杨凡进了皇城，可没等她见上一面，杨凡便被李世民给赶回去了。
两人正在说着，李二走入殿内。
三人一同起身行礼。
李二摆摆手，扫了眼黑子和李丽质：“你们两人拉着皇后玩儿这种不入流的游戏，成何体统，黑子你是不是又想挨板子了？”
一听这话，黑子当即抿着红唇委屈起来。
虽然每次说打，但是那些小太监都清楚黑子的身份，不敢下手，都是走个过场。
不过黑子还是会觉得委屈。
“父皇～你又生气！”
“别想出去！”
李丽质刚撒个娇，李二果断的拒绝她。
李承乾出城一次，学到了不少东西，但是被杨凡整的连太子都不想当，总想着让给李泰，以保全兄弟情义。
李泰出一次城，手底下的死士被杨凡拐走一个不说，还弄的满朝文武皆知，不得已的情况下他‘重罚’了李泰。
这要是李丽质再多出几次城，岂不是真的会被杨凡给拐走？
那还了得？
谈什么士族争霸，别到时候士族没等着灭亡，他的几个孩子都被杨凡给祸害干净。
“这么凶，人家杨凡都知道经常带着沁儿姐出去转转！”
李丽质扁扁嘴，不满的嘟囔着。
“杨凡是谁，你是谁？”
“杨凡不也是天天忙着不回家，沁儿姐天天在家守着，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等着杨凡回去，每次杨凡回去都带她出去转转，你都不让我出去。”
“哪个沁儿？杨凡不是只有三名妻妾吗？”
突然，李二面色一滞，愣在原地。
他从长孙无极那儿得知的时候，只说杨凡有叶芸娘、窦菀儿、妙仪三人，没听说还有别人。
就连安思、燕如玉两人他都知道，怎么又冒出来一个？
“李沁啊，沁儿姐天天躲在房间里不出来，乖得很，不过这么乖，杨凡都知道带她出去。”
李丽质并未意识到父皇的面色不对，依然在疯狂的暗示父皇放她出宫。
说罢，她见父皇突然不做声，以为父皇生气了，便凑了过去想要哄一下。
正在这时，李二忽然说道：“去吧，把黑子带上。”
“什么？”
李丽质仿佛没听清，拧着秀眉追问：“父皇，我说我要出宫去找杨凡玩儿啊！”
“嗯，去吧，你也长大了，该出去见见世面，只不过这次回来，朕要问问你学了什么回来。”
“……我把史记背完了再去。”
李丽质从未见过父皇这么爽快的答应，悻悻的带着黑子小跑出立政殿。
李沁？
杨氏当年是护送弟弟出城的人。
难道杨显当年带走的不是杨家的孩子？
李世民站在殿中央，思绪万千。
长孙皇后默默的起身来到他身旁，“你又在想那些事情？”
她这几天听他念叨太多次当年的事情。
“都过去了，很多年了。”
长孙皇后长叹一声，“杨凡不还是做了抄纸坊，杨家都……”
“她不是杨家的人。”
此话一出，长孙皇后不在言语。
多说无益。
李二既然认定了李建成的孩子还活着，那就表明公主的身份依然还在，不会有任何改变。
“不要让丽质掺和进来。”
沉默良久，长孙皇后还是说了这句话。
李二点头，转身离去。
是夜。
乌云遮月，伸手不见五指。
夜明珠照亮的太极殿幽光莹莹，乍得一看分不清是皇城还是酆都。
袁天罡如鬼魅一般从幽暗深处走出。
在圣上面前，他从未按照正常人出现，他认为只有展现才能，才能被重用。
这也是他为什么在内朝被调来调去的原因。
不是他不行，而是他什么都能会。
“跟着丽质去一趟杨庄，看清楚到底是不是她。”
这个她，指的便是李建成的女儿。
袁天罡深知此事的重要性，用力的点头。
“等等，别惊扰了他，另外，此事不得生长，只需你一人出面。”
“是。”
月至中天。
一黑影策马出城，奇妙的是没有马蹄声响起。
守城的官兵对此竟毫不知情，就连李二次日询问，他们也没表示没见到过任何人出城，因为城门自宵禁后从未打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