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暂时安静,周亮被罐头瓶子堵住了黑洞洞的嘴,不能发出叫人胆寒的嘶吼。
但是这样的画面叫我不忍直视,罐头瓶子是透明的,底部加厚还有放大效果……
这样一来直接导致,只要看向周亮,现在就能直接看到他嗓子眼里面的那个小舌头在拼命抖动,这画面叫谁看了,都会心中发抖,我直接别开脸。
“你们进来歇歇,周亮放在那晒晒太阳是好事,他鬼气由心而生,灌点姜糖水正好,先把人的事情问清楚再说那边。”
周家人明显都是一副惊魂不定的样子,我和郎弘毅推着伍叔的轮椅,屋中之人各自回到了原先的位置上,只是可惜了郎弘毅添置的那个茶几,已经烂成了一堆碎木头。
周喜朝院里的弟弟看了一眼,才努力提起口气,把事情的原委告诉我们。
要说事情的起因,都和那名叫做花幼莲的姑娘有关。
我们的村子里,最漂亮的姑娘就是花幼莲,而反过来,可以称之为钻石王老五的,莫过于周长贵家的儿子。
务农为主的村庄,还沿袭着老社会的不少残余思想,这个儿女嫁娶,还是依靠介绍或者是父母牵线完成,真正自由恋爱的小夫妻并不多。
这周家吃喝不愁,有房有地,更是最早买了四个轱辘代步的人家,这样的家境,可以说是很多人家钟意的婆家人选,恰好周家的两个儿子也都够岁数了,好多人家就坐不住,托人打听周家有没有相中的姑娘家。
花家的爹娘就是其中之一,他们想把最水灵的花幼莲嫁到周家,这样也就能真正的在村里挺直腰板,不用再背着外来户的名声,处处觉得低人一头。
周喜早就有自己看中的姑娘,只是因为人老实,没和家里说,可胡艳和周长贵商量之后,居然很开心的直接和花家定了亲,周喜知道自然不愿意,和他相好的姑娘更是哭得肝肠寸断。
周喜用手抓着自己的头发,一脸悔恨的说道,“这事都怪我,不怨亮子恨我,我当时没忍住,一着急……一着急我就自己到花家闹了一顿,为了表忠心更是当着村里不少人的面,指着花幼莲的脸告诉她,别想嫁进我周家的门,叫花家丢了大脸,和我们家也做了仇。”
我看着这样的周喜,一点都同情不来,只在心里同情花幼莲,人家好好的没招谁惹谁,被这愣货给当众骂了一顿,那姑娘好在是个坚强的,不然就算上吊想不开都不奇怪。
几乎可以想象,刚出事那些天,村里人会是怎样一副嘴脸。
伍叔问了一句,“这事和周亮有什么关系?”
“亮子喜欢花幼莲,从小就喜欢,只是他不敢说,后来就……”
胡艳可能耳朵的疼痛好点了,哼哼的声音稍微小了些,伍叔朝她瞄了一眼,叹了口气,“最后你们又干了什么吧,叫周亮走上那样的极端?”
周家最泼的就是胡艳,这种事问她准没错,相反因为周长贵是村长,平时很少在家里,这样的事情一般他也不管,都是交给自己婆娘处理。
周长贵朝着胡艳狠狠瞪了一眼,才说道,“这婆娘也没干嘛,就是亮子有段时间一直说大哥不娶花幼莲他娶,还绝食叫他娘去求亲,这婆娘去了被花家赶出来心里有气,硬说是花幼莲勾搭了亮子。”
原来里面还有这样的事,好在花家的那姑娘并没有出什么意外,不然这周家也算是间接的凶手。
果然可怜之人都有可恨之处。
胡艳才是间接害了自己两个儿子,也害了花幼莲的那个人。
我只能白了她一眼,暗道一声,活该,刚才被周亮咬住耳朵的时候就应该晚点拉开他,叫她多受点惩罚,涨涨教训。
没文化真可怕,更是害人不浅。
周喜看了母亲一眼,“这事过去些日子,我们以为没事了,我娘开始帮我和小芬安排婚事,之后我天天晚上就开始做梦,白天起不来床睁不开眼。”
我听他这样说,就知道那是周亮已经开始动手,在他屋里的柜子中放进去了压胜的木头人。
伍叔稍微思量了一会,严肃的问道,“那周亮的木工活是跟谁学的?”
自古以来,木工活出色的人,多少都会一些压胜之术,这一技巧本身就是木匠的祖师爷鲁班发明出来的法术,传闻鲁班可以制作出木牛流马,木鸟升空,木人变活。
想来那位也是位法力深厚的世外高人。
周亮这样害人的手段,肯定就是教他做木工活的师傅传授的,之前在周家看到他修理被鬼火烧变形的大门时候,我恍惚就有了这样的想法。
“是他姥爷那村,胡家营的瘸腿木匠。”
周长贵一开口,我和伍叔心中就暗道一声,坏了……
原本问起这师傅传承,是想找人寻法子救救外面人不人鬼不鬼,被反噬折磨得阴气入体,半脚跨进阴曹的周亮。
而他们口中这个胡家营的老木匠也很有名,有名到十里八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因为手艺极其出色。
早些年,村里人没有出去卖家具的,谁家有人要成亲,盖新房子需要家具,就会请来这位老木匠,他一不用尺子,二不用纸笔,只要主家带着他在屋子里面走一圈,说出需要什么东西,大概样式。
这人叼着烟斗,回去就能丝毫不差的做出来,说三天绝对不用三天半的时间,东西一准能送到。
可惜这样的老手艺人,早就已经名流千古,成为了传说。
撒手人寰去世多年,这样还怎么能救周亮?
我和伍叔不自觉的都把视线转到了外面躺椅上绑着的周亮身上,周长贵感觉到气氛的沉寂,忧心的问伍叔。
“他叔,喜子都那样了你们也能救回来,我舍着脸皮求求你们,再想想法子救救亮子吧……”
“法子我们现在没有,人已经是那个样子了,只会越来越坏,半个月不到就会腐烂致死,你求我我也没办法,我又不是神仙!”
伍叔决定实话实说,对于周家人,我们做的已经算是仁至义尽,能救的自然会救,不用他求。
不能救的,我们也是没有办法。
虽然之前知道这厌胜之术的恶毒,我生气的根本不想救周亮,但是现在知道这里面的是非曲折,只能说一声造化弄人,一步错步步错。
真正有错的是谁?
是只会撒泼无脑又霸道的胡艳?是处理事情欠妥莽撞的周喜?还是一时心思想歪,鬼迷心窍的周亮。
他们该受的报应,应该已经都受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