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叔他们并没有开口,直接把这个坦白从宽的机会交给了我。
我没有想到,这位源城的老刑警会完整的听完我这一通神神忽忽的言论和其他人的转述与推断。
小高在一边满脸的不赞同,倒是苗苗警官一脸的害怕,眼睛在车里车外四处乱瞄,看得出她也是相信了我们的话,毕竟白天的时候看过牛屠户的尸体,也给周围一些村民做了笔录。
甚至特意去找了牛屠户的前妻,她应该是把和我说的话,也告诉了这几名警官。
“这案子真是不好办啊,上面的规定是命案必破,现在弄出这么一个女鬼报仇杀人,这叫我回去怎么交差啊?”廖必强一脸的无奈,发愁的直搓脑门。
倒是小高一脸的不耐烦,根本不信邪的说道,“师傅,你听他们乱说呢,这根本不靠谱好么,他们说您就信?那我们是不是太好忽悠了!”
廖必强这次倒是没有训他,而是苦口婆心的说道,“你毕业时间还短,有的事还是很邪门的,不信你问问小赵,上次老闫帮咱们解决的事就挺邪门,不信是不行啊,还有你小子最好别太铁齿。”
外面还有活等着我和伍叔,我们没再停留,下了车子,回去收拾剩下的事。
腊梅因为遭遇并不接受男子的靠近,就连伍叔都不行,他刚刚走过来带上手套,准备帮我把尸袋拉开的时候,腊梅身下木板垫着的砖就莫名其妙的倒了一角。
要不是我手快,八成腊梅和尸袋就要滚到地上,郎弘毅托住了门板的一角,伍叔赶紧把砖头给固定好,才算完事。
伍叔明白里面的问题,好好的要不是亡者想要表达不愿,这砖头根本不可能在受重的情况下自己倒了一边。
可是跟在我们后面进来的小高非不信邪,嘴里嘟嘟囔囔说着什么都是自己吓自己,骗人的江湖小把戏,迷信思想。
一边大步走近尸袋旁边,深吸了一口气,撕拉一声就拉开了尸袋的拉链。
我站在腊梅头部的位置,正在整理妆匣,预备等会要用到的东西,看到他的动作,想阻止却已经晚了。
只见腊梅被我简单固定过的手臂直挺挺的伸直,一把精准的攥住了小高的手腕子,吓得小高大吼大叫,声音都喊岔音了,也没能挣脱开。
苗苗更是吓得缩到了廖必强的身后,身子哆嗦成一个,伍叔在旁边哼了一声,“这就是铁齿的后果,少年看你还嘴硬不?”
说完才慢慢走上前,拉住了小高被抓住的手,“松开吧,我把这不懂事的弄一边去,时间不早了,叫我们帮你收拾一下,早早安息了吧。”
说来也奇怪,小高原本觉得整只手像被极冷的铁钳子夹住的感觉,在伍叔抓住他的时候,得到了好转,虽然那边并没有松手,但是不冷了。
我带着手套,把打开的寿衣铺盖都搭在一边,走到了腊梅的脑袋前面,低头看向她的脸,“松开吧,我还要给你换衣服呢,咱们女孩子,什么时候都要漂漂亮亮的。”
我的话才落,腊梅的手就如同木棍,咣当一下摔回门板上,小高终于得到了解脱。
刚才这一个小插曲,叫他根本不敢朝着这边再靠近一步,整个人快速的回到了车里,连院子里面都不敢待。
因为今天的特殊性,整个过程都要我单独进行,过程中还需要挪动尸身,我穿了一件罩在衣服外面带袖皮围裙。
看到我准备开始动手,所有人都转过头,或者干脆离开了小院里面。
门板这里只有我,和依旧睁着眼睛的腊梅。
首先要做的就是把她身上这湿哒哒,穿了十年之久,遇害的时候这身衣服一件不留都脱下去。
再铺上往生褥子,才能擦了身子开始穿衣服。
我尽量保持着平和的心态,提前告诉她我下面要做什么,是因为什么?
腊梅的尸体随着我的动作,朝外翻身,再被翻转到我怀里的位置,叫我能顺利把褥子铺好,剪掉她后背位置的衣裳。
按照规矩,死人换下来的衣裳,都是要破的,更是要被丢在地上。
我看着她身上,完整保存下当年所有的伤痕和淤青,心里很不是滋味,腊梅这样也许想自己的冤屈能被人发现,但是她却足足等了十年,最后还是依靠自己,报了仇。
我看着腊梅隆起的小腹,想着是不是要给她接生,这活我以前是做过,在朱家给那位鬼新娘接过生。
但现在我有点不确定,十年了,这个孩子是已经自己投胎了,还是依旧留在腊梅的身体里,和母亲一起变成了水中亡魂。
就在我用闫叔车里那几瓶矿泉水,对付着帮腊梅擦身子的时候,擦到了小腹的位置,一股黑色的水突然从身体里面流了出来,那里根本没有血,也没有我之前见到过的血块状物体。
突发的情况弄得我一阵手忙脚乱,好在现在因为要擦身,尸袋还没有撤下去,下面的往生褥子没有弄脏。
伍叔听到我这边的声音,没有回头的问了一句,“怎么了?”
“腊梅肚子里涌出了很多黑水,看上去没有孩子,我正在处理。”
“别着急,那可能是孩子在腊梅到水里之前,已经死在陆地上,这么多年,已经投胎去了,不然肯定会有东西出来,你慢慢收拾,仔细看看。”
我嗯了一声,继续手上擦拭的工作,在那些味道真的不太好的黑水里面很仔细的寻找,并没有任何发现。
收拾干净了这些,我换了条毛巾,把尸袋一点点撤下去,叫腊梅躺在了舒服的褥子上。
腊梅全程都睁着眼睛,并没有闭上,我也已经习惯,并没有用坠眼的铜钱,总觉得叫腊梅最后看一眼阳世,以后就要走上她新的转折点。
帮着她穿戴整齐,梳头上妆,盖上了往生被子,一切收拾妥当。
我才到供桌前面点燃一炷香,招呼牛犇旺过来,可以给腊梅烧点买路钱了。
“牛大哥,我们点妆匠不能给别人烧纸,腊梅没有亲人,你来吧。”
牛犇旺没打夲,直接蹲在供桌前,就开始流着眼泪的烧纸,刚才走过来的时候看了一眼门板上的腊梅,她还是和以前的时候一样好看。
我让开位置,伍叔和闫叔,还有张伟和郎弘毅,最后是廖必强他们几人,都上前跟着上了香,只有躲在车里的小高没有来,我们也没人过去叫他。
就在我想着,腊梅最后是应该进棺材,还是要火化的时候,牛嫂子居然也蹲在身子,和牛犇旺一起烧纸。
开始的时候,我是被吓了一跳的,赶紧看向腊梅尸体的方向,好在并没有什么异常。
只是,突然之间觉得睁不开眼睛,整个人都好困,好晕的感觉,猛地袭来。
合上眼之前,看到的就是所有人几乎都和我一样,有的歪倒在地上,有的靠着墙根,有的互相依靠都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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