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胡子正心神震荡之时,身后脚步声急促传来,他回头一看,就见猴子还有一众当值士卒也相继从城头奔下而来,这些年轻的边军汉子们脸上虽然还带着恐慌,可是眼神却没有半点退缩。
他们手握刀枪,誓死守护这座城池。
倪胡子僵硬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欣慰,他忽然觉得自己浑身恢复了力量。
这种力量,来源于众志成城的精神,以及城内那震动如雷的马蹄声。
“好得很,我大雍边军男儿,果然就没有过孬种!”
倪胡子胸中血气激荡,他瞪着眼睛望向城门口外,大声叫道:“大雍边境,岂是蛮子随意来去之地?大伙随我冲出去!”
他一挥战刀,当先朝着那烟尘弥漫的城门口奔去。
猴子等人没有犹豫,众人齐声呼喊,纷纷紧随其后蜂涌而出。
就在这时,一支百人骑队,也已经呼啸着冲到了城门口。
骑队之后,则是三队披坚执锐的五百人步卒队伍正快急而有序的奔行而来,在三个身穿红缨黑袍铠甲的将官指挥下,三队步卒井然有序却又迅速的纷纷行动,两队人涌上城头,一队人在城内布好阵型,开始了交战的准备。
一时间,啸阳关城头上脚步纷乱人影幢幢,滚木擂石,弓箭火油等诸多守城军备在极快的时间内就已经准备齐全,支援而来的边军们也各自守好了位置,箭搭弦,刀出鞘,严阵以待俨然一副大战在即的紧张局面。
倪胡子率领一众士卒,吼叫着冲出了城甬通道,他们眼前,是弥漫着烟尘的破碎城门,还有烟尘中的那条可怕的人影。
龙日狂阳负手而立,他听到了从城门口传出来的动静,也看到了城头上突然多出来的众多守军,以及那些对准他和他身后三百风炎铁骑的弓箭铁弩。
龙日狂阳垂下眼帘,不再去看城头那规模宏大的对峙阵仗,他把目光投向城门口,嘴角忽然挑开一抹笑意。
因为他看到城门口有一群士卒正呐喊蜂涌着向他冲了出来。
“这些中原人,倒也算有几分勇气胆魄。”龙日狂阳嗤笑一声,眼里露出一丝赞许神色。
龙日狂阳很清楚,那些边城守军早已被他有意显露的非凡能为给深深震慑住了,在这样的情形下,他们依然还能奋勇出城,由此可见大雍的兵将士卒也并非一无是处。
然后他就双足点地,整个人就如同一条影子一样轻飘飘足不沾地的向后退了出去。
他一退就是十余丈,过程中他依旧双手负背,悠然的神态中又尽显狂傲气度。
冲出城门的倪胡子等人眼看着龙日狂阳忽然抽身退去,都不由顿觉意外,众人停下脚步紧盯着那条嚣狂的身影,不知他下一步有何动作。新笔趣阁
此时城门口马蹄声急促而至,那百骑马队轰然奔卷出城门口,倪胡子等人纷纷让开道路,就见骑队瞬息间在城门外呈一字型摆开,与远处两百步外的蛮族铁骑相望对峙。
骑队之中,有一匹浑身漆黑体型健壮的战马忽然如同一阵旋风般疾驰而出,奔出数丈后那战马猛然四蹄腾空发出一声长嘶人立而起,马背上一名虎背熊腰的黑甲将官手持一根海碗粗的丈八熟铁长棍,在战马的嘶鸣声中,黑甲将官大喝一声,将那根熟铁长棍重重的钉在了身前雪地上,顿时泥石飞溅,气势逼人。
“大雍边境重地,何人胆敢放肆?”
黑甲将官声如闷雷般怒喝一声,他虎目迸射出两道怒焰,紧紧盯住了对面十几丈外的那条人影。
倪胡子望着黑甲将官如同猛虎一般的魁梧身影,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
在北境边军之中,只怕没有人不认识眼前这个身形如虎脾气如虎战力亦如虎的黑甲将官。
此人正是军督魏长信的心腹亲信,在军中享有“蛮虎”之称,也是统领“虎牙营”步军的前锋校尉:石莽。
龙日狂阳停下身形,饶有兴趣的负手望着对面那一人一马,却没有回答。
他看到马背上的人,约莫着三十出头的年纪,有一副威猛彪悍如同猛虎一般的敦实体魄,虽是披甲却不顶盔,一头乱发如刺顶在头上。铁石一样轮廓分明的国字脸上散发出桀骜之色,一看便知是一位骁勇悍将。
两人相隔十余丈,彼此的目光隔空对撞,仿佛碰撞出了一阵看不见的锵然火星。
四目相对,马背上身如猛虎相貌也如猛虎的石莽陡然心中一凛,背脊同时冒出一股寒意。
石莽虽然身为边军大将,但他实则也是一个纯粹的武夫,在江湖上也许他毫无声名,但在边军中却有步战第一人的名号,个人武功极为不俗。而武夫对强者的感应是最为直接准确的。所以仅仅只是一个眼神交会,石莽便已知道,对面那人绝非等闲之辈。
而龙日狂阳则微微挑眉,他略微仔细的打量一番对面马上的黑甲将官,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欣赏之色。
石莽虽然早已由报信的士卒口中得知今夜来犯之敌极有可能是北荒蛮族,所以他才火速带兵赶来支援。但如今亲眼目睹那人之气度,原本还有几分不屑轻视不由陡然消散,只剩下前所未有的警惕和戒备。
石莽暗中观察,对面虽然不过仅仅三百骑,可他却能从那些蛮族人身上清楚的感受到那一股子凛冽的肃杀之气。作为从军多年的边军大将,石莽比谁都清楚,倘若不是经常征战杀戮的人,是绝对不会出现那种能令人从心底发寒的气势的。
石莽同样早就听闻蛮族千百年来的传统就是不断的征伐杀戮,他们渴望鲜血,崇尚的是绝对的力量。如今亲眼所见,方知传言果然不假。
石莽原本还有一肚子暴怒之气,因为他实在也不愿相信时隔近三百年后,蛮族会选择在今夜突然袭击大雍王朝的边境重地!在刚接到上报时,他还大骂车双辕属下的兵是胆小如鼠的窝囊废。直到远远听到从城头传来的战鼓声,石莽方才意识到情况不对,便立刻点了三队兵马共计一千五百人,再加上自己的亲兵近卫百余骑,匆忙赶来支援。
石莽是出了名的暴躁脾气,就算他在率兵支援之时,也还没有完全相信城外已经出现蛮族骑兵。在他看来,那最多只是一帮伪装成蛮族人的流寇马匪,等他一到,定然会将对方杀个片甲不留。
但如今所见,就算石莽也并没有见过蛮族骑兵,此刻也已经能够肯定,对面那三百铁骑还有那个人,就是蛮族人。而一向以血勇为先的石莽,现在也不得不沉下心来谨慎应对。
虽是已经暗自确定了对方的来历,但石莽还是再次开口,沉声喝问道:“来者何人?为何毁我边关城门?还不速速报上名来!”
他声音浑厚,话音传出便犹如闷雷。
龙日狂阳不动如山,他身后的三百风炎铁骑此时也停下了呼吼,三百双眼睛正紧盯着啸阳关,他们的战马有些躁动的踢踏着铁蹄,一片沉重肃杀的气氛正渐渐在双方的对峙中蔓延开来。
龙日狂阳微微扬起眉头,不屑的瞟了一眼石莽,忽然长笑一声,就见他以纯正的中原话放声说道:“素闻此城乃尔等雍朝号称百年不破之地,可惜所谓百年雄关,不过一击而溃而已,真是令人失望。”
石莽没想到一个蛮族人竟然还能说出一口如此流利的中原话,闻言之下脸色骤然铁青,他怒火腾升,厉声喝问道:“狂妄之辈,你到底是谁?”
龙日狂阳长声狂笑,纵声道:“素闻魏长信以一方雄杰之才坐镇于此,我早已有意见识,如今便亲自而来,亲手送给他一份大礼。”
他忽然伸出一只右手指向插在啸阳关城头正中的风炎大旗,目光环顾整座啸阳关,随后话音陡然一沉,仿佛挟带着无比沉重的压迫力,缓缓说道:“此乃我古武族风炎部的战旗,便是我送与魏长信的见面礼,希望他从今夜起好好记住我的名字……”
“你们所有人都一样,请好好铭记……”龙日狂阳的话音像沉雷一样从所有人的耳中滚滚而过:“我的名字叫,龙日狂阳!”
石莽猛然扭头向城头望去,顿时勃然大怒!
所有的边军士卒都听到了这句话,所有人都为此心神俱震,都感受到了这个名字所带来的恐惧。
风炎部,龙日狂阳!
那些大雍边军尽管从没有见过真正的蛮族骑兵,可是西北十五城、蛮族五部的名字所有人都曾听说过,他们存在的意义也是为了抵抗传说中的蛮族人。可如今真正亲眼见到了曾经想象中的敌人后,所有人都只剩下震撼和恐慌。
据传说,风炎部是蛮族中最强大的部落,而龙日狂阳则是能令整个蛮族都为之畏惧的不败战神。
倪胡子更是如遭雷击,他简直不敢相信,那一击轰碎城门的人,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龙日狂阳。
无数人都曾幻想过这个人的模样,从那些并不算确切的传言描述中,人们将龙日狂阳的形象描绘成身高数丈力大无穷,有三头六臂嗜血如魔的恐怖样貌,或许在那遥远的蛮荒之地,这样的形象才有能够震慑一切的力量。
石莽当然也知道风炎部和龙日狂阳的名字。在镇边府内的机密和战图沙盘中,风炎部是最大的假想敌,龙日狂阳也同样是令所有边境将领都头疼的可怕敌人,尽管他们并没有谁曾真正见过那个敌人。
而现在当石莽亲耳听到那人报出他的名字后,这位浑身都是虎胆的年轻前锋校尉也禁不住浑身一震,背脊里寒意再次冒出。
在看到啸阳关城头上的那面风炎大旗时,暴怒的石莽几乎就要忍不住催马上前,用那根丈八熟铁棍将那人打成一滩肉酱。
可现在,石莽纵然无比愤怒,却不得不强自镇定冷静,作为一个拥有不俗修为的纯粹武夫,石莽虽不确定蛮族人是否也有修炼武道的说法,但只凭武夫的直觉,他便能感觉出龙日狂阳身负着绝对强悍的可怕力量。
而这种力量,石莽很清楚,凭他的武道修为是绝对无法对抗的。
石莽虽然性格暴躁,一向以勇猛之风名动边军,但他并非是没有半点理智的莽夫。若他真是恃勇而为的莽撞之辈,魏长信又如何能让他统领虎牙步军?在暴怒之后,石莽迅速冷静,心中念头急闪起来。
大雍王朝和蛮族之间相互对峙已经有两三百年,但却从未发生过真正的战争。如今的北荒之地,暗中潜伏着镇边府这些年派去的不少暗探,也从没有接到过任何关于蛮族有向边境发动侵犯的情报。但现在龙日狂阳忽然毫无预兆的现身边境,出手挑衅守城边军,这样的举动足以挑起双方之间隐埋了数百年的战火。可他却仅仅带了不过区区三百骑,就算传闻中风炎铁骑如何可怕,纵然有龙日狂阳亲自上阵,但他若想只凭着三百骑兵就想进攻重兵布防的啸阳关,那也无异于痴人说梦。
除非那三百铁骑身后,还埋伏着蛮族的精锐伏兵。但若真是如此,西北十五城与大雍边境相隔千里,蛮族如此声势浩大的行动,绝不可能瞒得过镇边府的暗探耳目。
而龙日狂阳一击攻破城门之后,却并没有趁机率兵攻入城内,反而悠然而退,如此反常之举,实在耐人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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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莽心思电转,已经大概猜出龙日狂阳今夜的举动,极有可能只是挑衅示威,而并无大举进犯的意思。但他为何会忽然现身挑衅,其中又有何目的,石莽仓促间却是想不明白。
石莽勒住胯下躁动的战马,目光越过龙日狂阳,望向他身后依然没有任何动作的三百铁骑,心中虽是狐疑,暗中却还是微微松了口气。
石莽虽然坚信他统领的虎牙营步军能抵抗甚至杀死那三百蛮族铁骑,但他却没有信心能够抵抗龙日狂阳。
龙日狂阳虽然也不过只是一个人,但他的威胁却要比那三百铁骑还要更大,相比于三百铁骑,龙日狂阳才是眼前最可怕的危险。
石莽沉着脸色盯着不远处那一身黑沉甲胄的人影,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你就是龙日狂阳?”
龙日狂阳眼神睥睨,他根本不屑回答石莽的问话,就见他冷冷一笑,说道:“凭你,还不够资格向我问话。”
石莽脸色一黑,忍不住怒气冲顶,他冷哼沉声道:“龙日狂阳,你今夜率兵越过边境,作出如此挑衅之举,到底意欲何为?”
龙日狂阳抬眼望向城头,淡然说道:“我只不过想来亲自印证一下,尔等这号称百年不破的啸阳关,是否当真坚不可破。”
石莽脸色又是一阵铁青。
“不过真是可惜。”龙日狂阳微微摇头,嗤笑道:“徒有其名,也不过尔尔罢了。”
石莽怒不可遏,抬手抓起地上的熟铁长棍,怒然道:“你太狂妄了!我大雍与你等蛮族数百年相安无事,如今你却贸然挑衅,莫非当真不怕我大雍天威所降,你蛮族血流成河么?”
“血流成河?”
龙日狂阳闻言,陡然发出一阵大笑,仿佛听到了一个天下最好笑的笑话一样,随后他目光如刀般射向石莽,森然说道:“你一个小小的校尉统领,竟敢在我面前大言不惭,你难道就不怕我弹指之间,就能将你分尸当场么?”
石莽被他那两道森冷的目光看得浑身一冷,胸口仿佛被人隔空猛锤了一拳,顿时一阵胸闷气短,心头不由大骇。
但他身为虎牙营校尉统领,有戍卫边境抗敌之责,大敌当前之下,更不能有丝毫怯敌退缩之意。面对着龙日狂阳那不可一世的强霸之势,石莽凭着生来虎胆,咬牙怒目相视,厉声道:“大雍边境之地,容不得异族蛮夷放肆!龙日狂阳,你若自恃武力,尽可出手一试,看我身后这座城池内的数万边军,能不能砍下你项上人头!”
龙日狂阳顿时一阵狂笑,目光锐利的盯着石莽,沉声道:“就凭你?”
石莽再也憋不住满腔怒火,他双足一夹马腹,一人一马怒然冲出。
战马狂奔出五六丈后,石莽那威猛如虎的身形蓦然自马背上弹掠而起,在一声厉吼声中,石莽双手紧握熟铁长棍,凌空一棍就朝龙日狂阳当头砸下。
那根熟铁棍又长又粗,寻常人根本就挥舞不动,但石莽天生神力,又有一身纯粹的武夫修为,所以这根铁棍在他手上简直轻若无物。更在如此盛怒一砸之下,铁棍声传呼啸,威势当真惊人。
但龙日狂阳却站在原地不动如山,见头顶铁棍呼啸砸下,他只是微微一笑,随即右手轻抬,朝着那威势惊人的铁棍轻轻送出一拳。
瞬间铁棍与拳头相撞,顿时爆发出一声轰然巨震,拳棍之间劲风激荡,石莽那含怒而发的一棍竟然被震得向上反弹了起来,就如同砸在了一堵铁墙上。
而石莽更是被龙日狂阳那轻描淡写的一拳反弹之力震得双臂几乎失去了知觉,他整个人随着手中的铁棍凌空向后倒翻而出,口中更是发出了一声闷哼。
石莽身形踉跄着落地,但他不等双足站稳,手中长棍拼着余力一点地,将身形重新拔空而起,随后借势后掠,总算不是很狼狈的落坐在马背上。
石莽脸色一阵发白,双手虎口更是鲜血直流。
不过仅仅一拳,就让名震边军的蛮虎石莽一招而败。
石莽一颗心顿时沉入了谷底,而那一拳的余劲更让他体内血气一阵翻腾,几乎就要忍不住呕出一口鲜血。
他咬着牙,强自压住了体内沸腾不已的气血,一对虎目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紧紧盯着龙日狂阳。
“就凭你,还不够资格让我动手杀你。”龙日狂阳重新负手而立,那威势惊人的一棍,让他动都不曾动过分毫。
石莽心神激荡,他已经清楚自己和对方的力量差距,一时竟是无言以对。
“你叫石莽?”龙日狂阳看着他,忽然问道。
石莽不知道那素未谋面的龙日狂阳为何会知道他的名字,闻言顿时一惊,他握紧了手中铁棍,冷笑道:“太爷我正是石莽,你待如何?”
“很好。”龙日狂阳不怒反笑,缓缓道:“我知道你的名字。准确说来,你们边军中自魏长信以下的所有重要人物,我都了若指掌。”
“听说你在军中有蛮虎之称,武力惊人,是魏长信最为倚重的部下。”龙日狂阳饶有兴趣的看着石莽,那目光直令后者寒毛直立,“石莽,希望你好好活着,用不了多久,我风炎铁骑就将踏破你们雍朝的整条边境。到那时,我允许你与我一战,成全你边军统领的军人荣耀。”
石莽禁不住浑身一颤。
龙日狂阳森然一笑,继续说道:“我会让你亲眼看着我拧下你的脑袋。”
石莽虎目圆瞪,一股狂燥之气在他胸膛内激荡冲撞,让他几乎就要从马背上暴跳起来。
石莽生来根骨上佳,所以自小习武,走的是纯粹的武夫路子,成年后他没有选择闯荡江湖,反而投身行伍,从军多年以来,从没有像今晚这样被人藐视和挑衅过,那种屈辱简直让他抓狂到无法控制自己要出手的冲动。
他浑身颤抖,就要策马而起。
可是他还是没有再轻举妄动,因为他知道就算再次出手,结果也是一样。
在绝对强悍的力量之前,没有任何侥幸可言。
但说完这句话后,龙日狂阳却再次飘然后退,他那异常挺拔雄霸的身形就仿佛轻得似一道影子,让气血头脑都乱得如麻的石莽看得不由怔在原地。
如此随意悠然的身法,在当世之中,也是超凡的绝顶修为了。
石莽顿时一呆,如此超凡的身手,他也是生平仅见。难道在那远离中原的北荒蛮夷之地,也有修炼武道的绝世高手?
就在那一怔分神之间,龙日狂阳已经退到了距离三百铁骑不到三十步的位置。然后就听得马声长嘶,龙日狂阳那匹坐骑四蹄狂奔而出,朝它的主人疾驰而至。
龙日狂阳身势一荡凌空飘起,稳稳的落在了马背之上。
他骑跨战马,气势如山,在那睥睨狂霸的傲然之势下,仿佛整个大地都已经在他的脚下。
石莽只恨得咬牙切齿,偏偏又不能确定是否还有其他蛮族伏兵,所以不能轻易下令追击。只能眼睁睁望着龙日狂阳悠然而退。
龙日狂阳策马回身,望着远处城门外那一众边军人马,脸上露出惬意的笑容。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然后他朝着啸阳关放声喝道:“请务必要转告你们的军督大人,我龙日狂阳素闻他的大名已久,不日便将再来拜会。到时可前往别再让我失望啊。”
声音远远传来,却依然嘹亮绵长。石莽怒声一吼,厉声道:“龙日狂阳,我石莽会在此等着你,我大雍边军,也会在此等着你们!”
龙日狂阳嗤笑一声,他调转马头,开始往回走。
三百风炎铁骑,如同打了一场憋了许久的胜仗一样,呼吼声激烈沸腾起来。
龙日狂阳座下战马不紧不慢的走着,他目光忽然如刀锋般扫向旁边的黑暗处,那里仿佛有隐不可察的人影微微一闪。随即他双眉微挑,嘴角裂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接下来,就该看你了吧?”龙日狂阳收回目光,微微吐出一口气,嘿然自语道:“你会是一个能令我满意的人吗?”
来到铁骑阵型之前,合尔赤当先策马迎出,裂开嘴兴奋的用蛮族语大叫道:“龙日首领真不愧是我们敬仰的战神,看那些中原人在您的面前,简直和草原上的马草一样软弱,要打败他们,简单得就像马吃草一样。”
龙日狂阳面无表情,只是轻轻哼了一声,用蛮族语说道:“合尔赤,如果你真这样想,那到时候我们开战之时,死得最快的一定是你。”
合尔赤脸皮顿时僵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龙日狂阳抬了抬手,三百铁骑顿时鸦雀无声。
“见完那个人以后,就该往南边走一趟,那里的许多人好像已经快忘了风炎的名字了,他们应该跪在我的脚下,祈求我的施舍。”
龙日狂阳嘴角再次裂开冷漠森然的笑意。
石莽还坐在马背上,他目光所及之处,那三百铁骑的身影已经渐渐消失在寒冷沉沉的夜幕中。
石莽脸色铁青,心中五味杂陈,脑海里思乱如麻。
“将军……”石莽的身后忽然有人叫他,“那帮狂妄的野蛮人,就让他们这样走了?”
石莽铁青着脸扭头一看,就见一个披甲中年副将模样的汉子策马走了过来,他满脸不忿的望着夜色深处,咒骂道:“一帮毫无开化的野蛮杂碎,竟敢主动挑衅生事,真是该死。”
他兀自恨恨说道:“将军,他们横竖不过两三百人,就算龙日狂阳再厉害,他也不可能胜过我们数万之兵!此刻如果我们趁机追杀,定能将他们斩尽杀绝,以保全我边军煌煌声威……”
这人正是熊正业和倪胡子的顶头上司,哨长车双辕。
石莽正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此刻听到那中年副将在一边叽叽哇哇说了一通,顿时怒火更盛,他挥手一棍抽在车双辕腰上,直将他打得惨叫一声摔落马下,顿时跌了个鼻青脸肿,腰间肋骨更是断了数根。
“车双辕,你若想死,自可前去追击。”石莽勃然大怒,他策马来到正在地上哀嚎的中年副将身前,丈八铁棍抵在他的胸膛上,冷声叱道:“今夜本该你那一哨当值守夜,为何不见你在城头坐镇?身为哨长理应尽职尽责,当值期间你却擅离岗位,当真好大的胆子!”
“来人,将他拖下去,重打五十军棍,停饷三月,然后降职一级!”
石莽铁棍一挑,将车双辕挑得飞出去丈远,依然难减怒意,厉声道:“给我滚!”
车双辕顿时如遭雷劈,躺在地上半天说出一句话,只能任由几名士卒将他连抬带拖的带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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