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包厢里,张志远他们正等着许一山过来。
白玉很少说话。眉宇间笼罩着一丝淡淡的忧伤。对阿丽的热情,她表现得很淡然。
趁着张志远陪着阿丽去上洗手间的时机,白玉悄悄对许一山说道:“其实我是真都不想来参加这个饭局。要不是他们说你来,我才懒得理他们。”
许一山坦然一笑道:“大家毕竟还是朋友,脸面官司还得打。”
正想说下去,张志远他们已经返了回来。
阿丽大惊小怪地问白玉:“玉姐,你们在聊什么呀?聊得那么高兴?你看我玉姐眼角眉梢都是笑啊。”
白玉脸上一红道:“阿丽,你不说话,我会当你是哑巴?”
阿丽便去看看许一山,再转头去看白玉,感叹道:“你们都来县里当大干部了,真厉害。其实啊,我早就现,你们跟一般干部还真不同。至少在我印象里是好干部。”
白玉拦住她道:“阿丽,别说这些有用没用的。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哪?”
阿丽看了张志远一眼道:“这不,跟着张总在混吗。”
白玉便摇头,叹道:“阿丽,不是我说你。虽然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生活的自由,但是,得有底线。”
阿丽的脸便红了起来,垂下头去不说话了。
张志远连忙打着圆场道:“大家都不说不开心的话了啊。白主任是为阿丽好,我心里也清楚你在骂我禽兽不如。不过,白主任你说是不是,有句诗叫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多理解,多理解。”
白玉哼了一声,“后面还有两句你怎么不说?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张志远讪讪道:“我是个俗人,境界没白主任那么高。”
在白玉看来,阿丽与张志远在一起,就是鬼混。
他们彼此都有家有室,据说张志远已经是二婚,老婆是个比他少十五岁的美丽女人。
这家伙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与阿丽纠缠在一堆,居然还用手段让阿丽成为桥梁公司的员工,这不由白玉愤怒之余,心头漫过一丝悲哀。
阿丽逃离自己的家,却给白玉惹了很大的麻烦。
老皮匠父子一直怀恨在心,认为阿丽出走是白玉一手造成的。
王猛在出狱后来妇联找过她几次,赖在她办公室不肯走。非要她找出阿丽来还给他。
如果不是阿丽今天出现在茅山县,白玉还真不知道阿丽就在眼皮子底下的衡岳市。
下午,她接到阿丽电话,请她一起吃饭时,心头跳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赶紧通知王猛。
但是在挂了电话后,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知道,阿丽跟着王猛,这辈子是肯定不会幸福的。两个人的思想、感觉,以及外貌和自身素养,注定他们不会是一条路上的人。
阿丽几乎是可以用“逃离”的字眼来形容她挣脱王猛一家的控制。让她回去王猛家,除非她死。
可是白玉又最不愿意看到她与张志远在一起。她内心总是浮着一股强烈的愧疚,当初如果不是她带她一起去燕京,又怎么会生火车上的一幕?
没有火车站上他们干柴烈火的碰撞,又怎么会出现她被王猛一家恨之入骨的愤恨。
饭菜上桌,两个男人都表示不喝酒。
阿丽却不同意,认为今天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不喝几杯,对不起自己。
她自作主张去张志远的车里拿了酒来,都是最好的十五年茅台。
四个人面前重新摆了酒杯,一瓶酒分成四杯,谁也不得少喝一口。
白玉有些为难,欲言又止。
许一山看在眼里,主动提出来他代白玉喝。
阿丽却不依不饶,将酒杯往许一山跟前一送,笑靥如花道:“许大秘书长,你替玉姐喝,就要替我喝。”
白玉不悦道:“有什么道理他非要替你喝?”
阿丽歪着头笑,不紧不慢道:“许秘书长有什么道理替你喝?玉姐,只要你敢说许秘书长是你的人,我就放过他。”
白玉羞得无地自容,不顾形象骂了一句,“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没羞没耻的呀?”
阿丽一愣,半天没出声。
她双手掩了面,呜咽出声道:“我就知道你都看不起我,骂我不要脸,下贱。你们以为这是我想要的啊?我也是个要脸的女人。可是你们谁的命运比我惨?”
气氛一下变得尴尬起来,张志远尴尬不已,局促不安地递了纸巾给阿丽,低声提醒她道:“你这人怎么不注意场合啊?”
本来这句话无关紧要,却像点着了阿丽的怒火一样。
她腾地起身,抓过酒杯一饮而尽,扔下酒杯道:“你们可以骂我,但我就要活出我自己想要的人生。”
许一山赶紧招招手道:“阿丽,你先坐下,别激动。大家都算老朋友了,可能有些误会,说清楚了就行了。”
白玉不满地瞪了他一眼道:“你就知道和稀泥。”
许一山讪讪地笑,心里想,这世间的事,哪能一两句话能说得清楚的。阿丽固然做得不对,但你白玉未必就洁身自好了?
自从确认段焱华与白玉的关系后,尽管他知道段焱华是强行霸占着她,可是他却认为白玉甚至没有阿丽的勇气,面对强权她选择的是沉默,没有反抗。
因此,从某个角度而言,他反而觉得阿丽活得比白玉要精彩许多。
女人与女人,本身就是天敌。何况都是漂亮的女人,何况她们身上都藏着一个个难言的故事。
许一山现在必须要果断阻拦事态继续蔓延下去。如果任由她们胡闹,三天三夜未必就能分出胜负出来。
张志远与他一样,恨不得两个女人都赶紧闭嘴。
还是许一山先开的口,他一脸严肃道:“大家都不要扯闲话了。今天张总来我们茅山,大驾光临。我代表茅山县六十多万人民感谢你对我们县的关心和支持。来,大家碰一下。”
话题扯开了,白玉和阿丽也都知趣地闭了嘴。
张志远趁机说道:“许秘书长,你看我们什么时候进场比较合适?”
“进什么场?”许一山惊异地问。
他的表情让张志远楞了半响,才讪笑着道:“虹桥重建项目啊。富书记说了,重大工程还是自己人做放心一些。”
许一山嘿嘿地笑,认真道:“张总,这事真不急。真需要走流程。只要你们的投标赢了对手,这个工程非你莫属。”
张志远试探着问:“若是投标我们没拿到怎么办?”
“既然投标了,就得按规矩办。”许一山说得轻描淡写,但每一个字都落到了实处。
规矩!规矩就是游戏规则,谁都不能超越规则之外。
“看来,这件事还得请富书记亲自出马。”张志远似笑非笑地说道,端起酒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