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山用了十五分钟,将衡岳市的展规划描绘得全部到位。
大领导一直用心在倾听,脸上始终洋溢着一层和蔼的微笑。等到许一山表示汇报已经完毕,大领导还意犹未尽地问了一句:“讲完了?”
许一山紧张地点头,小声说道:“结束了。”
“好!”大领导突然冒出来一句赞扬的话,“有理有据,彻实可行。有目标,有梦想,有干劲,有希望。好!”
一连四个“有”,让在座的人都跟着激动起来。
“衡岳市虽然是个内陆地区,但展的眼光很不错。能定准位,摸准脉,能将群众利益摆在第一位,这就是一个领导干部最基本,也是最优秀的品质。我祝愿衡岳市打造工业之城的梦想早日实现。”
“我们缺什么?缺实业经济!再达的高科技,也需要实业去印证。衡岳市能做到脚踏实地,放眼世界,这种目光和胸怀,是值得大家学习的嘛。”
“经济建设是需要实业来支撑的,实业兴国啊!”
大领导将头转向陆书记这边,说道:“老陆啊,你要很骄傲嘛。手底下有这么多精兵强将,这是中部省的骄傲,也是中部省人民的骄傲吗。”
大领导不断说出来的溢美之词,令许一山激动得想嚎啕大哭。
一个人不怕付出多少,一个人最怕的就是不被理解。当付出不被理解,反而遭受各种讥讽和批评的时候,憋在心底的委屈就会越积越厚,最终结成一堵厚实的墙,将人连同委屈埋葬。
衡岳市从胡进时代起,就将重振衡岳工业雄风的目标摆在了重要位置。然而,这个目标在胡进手里就是一个虚构的理想。只有在许一山时代,才将目标逐渐落实下来。
这个目标看似很简单,但要实现,不知有多大的困难险阻。
三十年前的全社会企业大改制,打破了被视为永不破碎的铁饭碗。衡岳市在那场剧烈的变革中,没有奋起直追,而是沉沦了下来。
一座城市或者一个地区,失去了工业的创造力,注定它走不远。
许一山在艰难抉择后,将衡岳市整体展方向摆在工业基础上,从而奠定了衡岳市扎实的展方向。
大领导对一个地区,一个人表达出来那么多溢美之词,绝无仅有。
午餐安排在林荫酒店,陆书记、龚省长作陪。
午餐过后不到一个小时,许一山接到通知,大领导要去衡江集团看看。
许一山的神经一直紧绷着,一刻都不敢松懈。接到通知后,立马安排往衡江集团出。
衡江集团是衡岳市最大的一家公私合营企业。集团将衡岳市的工业全部囊括在一个大圈子里,形成了研、生产、销售全渠道的经营模式。
在许一山的坚持下,集团由衡岳市国资委控股。尽管控股在手,还是被人在背后说成国有资产流失。
衡江集团成立之初,就有不同意见。有人反对这种公私合营的模式。并给这种模式戴上一顶“国有资产流失”的大帽子。
许一山据理力争,在取得省委陆书记点头后,才让衡江集团落地生根。
目前,集团业务出现蒸蒸日上的景象。拖拉机厂研生产下线的新一代拖拉机,目前正在与非洲国家谈出口。而已经停产多年的柴油机厂,在进过这一轮重整后,研出来世界一流的技术,下线的柴油机在与同类型的产品比拼时,力压群雄,异军突起在柴油机生产之顶。
衡江集团最核心的产品在大型机械装备上。即将下线的盾构机,将成为全球最大,技术最先进的重型装备。
徐斌曾经开过一次玩笑,以衡江集团的实力,和平时期可生产所有机械装备。战时,能生产各种重型战略武器。
大领导点名视察衡江集团,大概与此有关。
衡江集团总部,徐斌亲率全部管理层出楼迎接。
在衡江集团内部,现在形成一种政企分开的管理格局。
企业行政管理由国资委负责,生产经营由江山重工承担。
视察队伍连总部大楼都没进去,直接去了生产车间。
大领导兴致勃勃亲自操控了一把新下线的拖拉机,笑着对许一山说道:“小娃娃,我希望在不久的将来,能看到非洲大地上到处都跑着你们衡江集团生产的拖拉机。”
在连续视察了拖拉机厂、柴油机厂之后,视察队伍来到了盾构机生产基地。
当领导站在庞大的盾构机前,凝视着眼前这头庞然大物时,他显然感动了。
衡江集团的总工汇报说,目前,衡江集团研的这台盾构机,是全球唯一一台动力最大,功能最齐,科技含量最高的重型装备。
他当场演示了盾构机的生产情景,一条地质复杂的隧道,此盾构机能将效率提升到过去的一倍以上。
目前,全球已经有不下五个国家在洽谈,要求下订单。
徐斌不忘再一次自豪地宣布,若遇战时,衡江集团只需要将生产设备略作调整,便可生产出来大炮坦克。
视察完毕,大领导一行直奔岳峰山。
陆书记和龚省长陪同大领导一道去岳峰山。许一山没跟着去,明天就是云轨开通剪彩的日子,他离不开岗位。
整个视察下来,英朝晖市长几乎没说过一句话。
等到领导离开了,英朝晖才松了一口气说道:“老许,这接待比什么都辛苦,累死我了。”
许一山又何尝不知道其中的难。燕京大领导的到来,积极去看,处处是希望,是春光。但如果静下心来想,又何尝处处不是危机?
坐在办公室里,他破天荒抽了一支烟。
门轻轻被推开,杨柳蹑手蹑脚走了进来。
“娃娃书记。”杨柳眉开眼笑,捂着嘴巴说道:“娃娃书记,累了吧?要不,我帮你按按?”
她步履轻盈,绕到许一山身后,不由分说将一双柔软的小手轻轻按在许一山肩上。
许一山尴尬地扭着肩膀道:“别这样,让人看见不好。”
“心里没鬼,你怕什么呀?再说,谁敢进来呀?”
“你刚才不就进来了?”许一山无奈说道:“杨柳,你有事吗?”
“没有啊。”杨柳笑颜如花道:“我怕你累了,过来看看。”
她一边说,一边不顾许一山的尴尬,轻轻按压着他的双肩,低声道:“坐着别动,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