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浩奔溃式的话,表明他的精神已经频临奔溃边缘。
许一山内心紧张,表面上却努力要营造出来一副处惊不变,若无其事的神情出来。
这是心理战,谁慌谁败。
果然,魏浩在狠狠说出一起毁灭这句威胁的话之后,没有见到许一山慌乱的表情,他大感意外地补了一句,“你不怕死?”
许一山淡淡一笑道:“谁不怕死?不过,我死是牺牲,不说伟大,至少高尚。你死就不一样的,你死叫死有余辜,畏罪自杀,必将留下千古骂名。”
他指了指卧室床上的张曼说道:“再说,你与我同归于尽,我能理解。魏浩,你也是个有血性、有良知的男人,你不会让无辜者陪你一道赴黄泉吧?”
魏浩恼羞成怒道:“我还有什么好留恋的?我还需要去考虑身后事吗?许一山,我已经走投无路了,你说什么也没意义了。”
许一山摇着头道:“你把问题想复杂了。或许,你还有一线生机啊。”
这句话显然触动了魏浩,他由狂躁逐渐变得安静了许多。
“魏浩,我只有一个要求,让张曼离开,我留下来。”
突然,许一山的手机响了。
龚省长亲自打来电话,询问外商考察团在衡情况。
电话里,龚省长语重心长说道:“一山啊,这次外商去衡岳考察,你一定要高度重视。这对衡岳的未来将是一个巨大的机遇。”
许一山认真回答道:“我明白。请领导放心。”
“这些人很鬼的。”龚省长嘱咐他道:“他们投资,一看投资社会治安环境,二看投资政策优惠力度。资本家嘛,他们的目的就只有一个,安安稳稳的把钱赚了。”
“我们不一样。我们需要的是一个产业的基础。这就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明白吧?”
“明白!”
“你要确保考察期间不能有任何涉及到社会稳定的事生。”龚省长叹口气道:“本来我是准备亲自带考察团去衡岳的,但省里临时突了一点状况,我走不开啊。一山,这些压力都压在你一个人肩上了,希望你能挺住。”
许一山嘿嘿笑道:“我尽力而为。”
“不,你必须全力以赴。”龚省长严肃说道:“从某些角度而言,这次将半导体产业计划落户衡岳,也算是我为家乡作的一点贡献嘛。”
龚省长哈哈一笑,正准备挂电话,许一山突然说道:“龚省长,我这里有个人,想与你通话,可以吗?”
“谁?”龚省长似乎很警惕。
“魏浩。”
“他与我通什么话?”龚省长冷冷说道:“他有什么事,你看着办就行。总之一句话,我们绝不能纵容犯罪,必须一竿子插到底。”
不等许一山解释,龚省长已经果断挂了电话。
许一山突然有个预感,龚省长在这时候将电话打进来,就好像他看见了这一切一样的。他最后这句话,明摆着就是要将事态升级,将矛盾激化。
许一山与龚省长通话时,他有意将手机外放打开了。这样,他们的对话便一字不漏全部被魏浩听得清清楚楚。
在许一山看来,龚省长的这个电话来得太及时了。他毫不犹豫把通话内容让魏浩听见,显然是有意而为。
龚省长最后的交代,意思太明显了。他是在不声不响逼迫魏浩与许一山同归于尽。
在龚省长看来,一声炸响,一切归于平静。他的心头之患便随着这一声爆炸声烟消云散。这是一个绝妙的一石二鸟的想法啊。
“你都听清楚了吧?”挂了电话后,许一山无奈苦笑道:“魏浩,你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就是没希望啊。你需要自救。”
魏浩的脸阴沉得就像要下雨。许一山通话外放,龚辉在电话里的义正词严,似乎这一切都是事先预演过的一样。
他知道许一山是故意想让他听到通话内容的,他从龚辉的话里也感觉出来了,龚辉肯定知道他能听到他说话。
龚辉就像有一双千里眼一样,他能清清楚楚看到这里生了什么,场面有多么的紧张与火爆。
“也许,别人就在等着你引爆。因为你一炸,就可能让真正的罪犯逍遥法外。”许一山不失时机地补上一句。
魏浩一声不响进了卧室,将捆绑着的张曼解开,面无表情说道:“你走吧!”
张曼揉着胳膊,她没有哭,也没有慌乱紧张,而是轻轻说了一句,“我不走。”
“你为什么不走?”魏浩又暴怒起来,吼道:“难道你不想活了吗?”
“我想活啊。但我更想你们都好好活着。”张曼浅浅一笑,柔声道:“浩子,我愿意陪着你一起去死。”
魏浩愣住了。
“浩子”这个名字,是当年他们热恋时,张曼对他的专属称呼。这一声“浩子”,直接震撼到了他的灵魂。他浑身颤抖起来,强压住内心的激动说道:“我不要你陪我一起去死。”
“你觉得我会走吗?”张曼轻声道:“你在哪,我在哪,从此我不与你分开了。”
魏浩阴沉着的脸变得苍白起来。他内心正在激烈地冲突。
张曼的话,就像一把小刀在割着他的心啊。
他的眼泪奔涌而出,仰天长叹道:“许一山,我认输了!”
魏浩束手就擒,不仅是被张曼感动。许一山补上的那句话起到了关键的作用。或许,正像许一山说的那样,别人就在等着他死。
“许一山,如果你不能将龚某人拉下马来,我死不瞑目!”
魏浩说完这句话后,解除了他身上的爆炸装置,昂挺胸出门下楼。
到此,许一山才现自己全身被冷汗浸透了。
从他单枪匹马进楼单独会魏浩开始,他就知道危险在一步一步逼近自己。他内心想过最坏的结局,那就是魏浩引爆炸药。
可是他别无选择,他知道魏浩在这时候的神经已经频临奔溃,一句话,一个动作,甚至一个眼神都有可能让魏浩走上绝路。
不让任何一个无辜群众受到伤害,是他内心坚持的一个信念。他宁可面对危险,牺牲自己。
魏浩被戴上手铐,押上车离开了。
费劲满头是汗,将许一山全身上下打量了好几遍,颤抖着嘴唇说道:“许书记,我的心脏病都快被你吓出来了。你没事吧?”
许一山淡淡一笑道:“老费,你看我像是有事的人吗?”
费劲嘿嘿地笑,道:“我一个一辈子经历枪林弹雨的人,在许书记您面前,真是太渺小了啊。”
许一山摇摇头道:“不,我相信老费你在这时候,选择也会与我一样。”
直到上了车,许一山才将疑惑告诉费劲道:“老费,我感觉你们队伍当中还潜藏着没有肃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