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命令跟随自己进来的几个人动手,要将许秀驱离高干病房。
许小山一急,挡在姐姐许秀病床前,红了眼吼道:“谁敢!”
祝韵也站了过去,与许小山并肩而立,怒视着眼前几个跃跃欲试的人。
局面便僵持起来。
女人气得要跳起来,她大声吼叫道:“你们想造反啊?都不明白自己是什么人了吗?聂波都被抓了,他的家属就不配享受高干待遇了,这点道理你们都不懂吗?是不是逼我报警啊。”
许小山冷冷道:“你想报就报,没人阻止你。”
祝韵附和了一句,“就是,没人拦着你。”
许一山兄弟都是身材魁梧的男人。别看他们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但动起手来,并不见得会吃亏。
就在这时,许一山的手机响了。
他出去门外接听电话。
电话是陆书记打来的,他通知许一山,根据中部省的请示,燕京决定将陈州市暂时交由经作区许一山同志托管。也就是说,陈州市一把手的位子现在由他许一山去坐。
“一山,委屈你一下。”陆书记在电话里打着哈哈道:“陈州这次要伤筋动骨,需要一位强势领导去稳定局面。我与燕京商量了一下,只有请你出马了。”
许一山道:“陆书记,我本来就是你的兵。你的指示,我一定会认真落实执行。”
“给你压担子了。”陆书记严肃说道:“现在,省委就给陈州明传电报了。请你接到通知后,立即接管陈州的全部工作。辛苦你了。”
挂了电话,许一山回去病房。他满面笑容对女人说道:“这位女同志,我能见见你们领导吗?”
女人不屑地冷笑道:“你以为你是谁啊?我们的领导是你想见就能随便见的吗?你有什么话,都可以对我说。”
许一山道:“我还是当着你们领导的面说吧。”
女人哼了一声,“痴人说梦。”
女人其实是很精明的。虽说眼前的这个男人看起来气度不凡,举止得体。但哪一个领导身边不是前呼后拥的?他孤身一人,身边连个秘书都没有,能是多大的官?
聂波已经投案自,这个消息在陈州早就传得家喻户晓。他聂波要没问题,他自什么啊?既然自了,表明他聂波从此以后就不再是领导了。
既然聂波已经不是领导,他的家属凭什么还要享受高干待遇?
许一山并不理会女人的冷嘲热讽。他甚至没有任何兴趣与她解释和争辩。
“既然我不能见你们领导,就麻烦你通知一下你们领导。”许一山笑了笑道:“我叫许一山,这位产妇是我的亲妹妹。”
“许一山?”女人似乎若有所悟,但她显然一下没想起许一山是何许人。“哪个许一山?我不认识。”
“你们领导肯定认识,”许一山笑着说道:“如果你们领导说我们必须搬,我们一定配合。”
女人楞了一下,随即转身匆匆离开了。
几分钟后,妇幼保健院的一帮领导赶来了。
领头的院长满脸通红,急忙说道:“许书记,您来也不打声招呼啊。”
许一山道:“章院长,病人需要休息,我们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好啊好啊。”姓章的女院长忙不迭地说道:“请许一山去会议室指导我们的工作。”
四周响起掌声,一群人簇拥着许一山去了医院的会议室。
许一山突然出现在妇幼保健院,章院长在听到护理部主任说,一个叫许一山的人来了,点名要见她的时候,惊得差点要跳了起来。
在问清护理部主任的原因后,她气得指着护理部主任的脸骂道:“谁给你的胆子?谁让你去腾房的?”
原来,腾房并不是妇幼保健院的决定。而是护理部主任私自作出的决定。原因是她得知陈州市某位领导的儿媳妇要生产了,她想讨好领导而作出来的决定。
护理部女主任当然知道许秀的丈夫聂波已经投案自了。在她看来,一个已经投案自的人,一定是有问题的人。犯了错误的领导,通常没有一个好下场。
也就是说,聂波再想官复原职的可能性已经为零。作为聂波家属的许秀,自然就不配得到尊重。
“你知道许书记是谁吗?”章院长压低声道:“老顾,你完了。”
护理部主任顾凤,是陈州市妇幼保健院的资深护理主任。她的资历甚至超过院长章丽。顾凤一向以趋炎附势在妇幼保健院闻名,这次她是遇到了硬茬了。
章丽气得脸都要扭曲了。许秀刚来妇幼保健院的时候,她陪同市委书记闻化见过许一山。她当然知道,许一山是一个比闻化大得多的领导。
产妇许秀虽然是聂波的妻子,但她也是许一山的亲妹妹啊。
你顾凤居然敢瞒着老娘干出这样的狗屁事来,捅了马蜂窝,这还了得!
章丽当场免了顾凤的护理部主任的职务,她气得浑身乱颤地低声吼道:“顾凤,你就等着进一步接受处理吧!”
许一山并不想去会议室,他也没什么指示可言。
生医院驱赶病人的事,也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妇幼保健院的一群人围坐在会议桌边,等待许一山训话。他们医院出现驱赶领导亲属的严重事故,这是非常严重的事件。包括章丽在内,已经不知道要如何解释了。
章丽小声说道:“许书记,我们医院出现这种事,我这个当领导的要负全部责任。我已经撤了顾凤的护理部主任的职务了,请许书记指示。”
许一山意外地咦了一声道:“撤职?有那么严重吗?”
章丽陪着笑脸道:“撤职是小事,这个顾凤,我们将会严肃处理她。”
许一山摆摆手道:“不必了。顾同志能担任护理部主任这个职务,先她的业务能力一定是得到过大家的认可的。再说,顾同志要求病人腾房,也许是因为工作的需要嘛。”
“她就是在胡搞!”章丽气得满脸通红道:“我们医院领导层,都不知道有这回事啊。她就是私自做主,肆意妄为,将我们妇幼保健院当成她自家的一亩三分地了。”
许一山哦了一声,笑了笑道:“同志们,出了问题,我们就应该找到问题的根源,分析为什么会出问题。医院的责任是救死扶伤,不是名利场,更不是某个人的私欲工具。今天这个问题出在我许一山亲属的身上,如果换作是普通老百姓,后果会怎么样?大家想过了没有?”
章丽羞惭说道:“我们在源头上会把关的。普通老百姓没机会进入高干病房。”
“问题就在这里了。”许一山意味深长地说道:“生命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是一样值得尊重的。不会因为谁当官了,他的命就珍贵了。谁是老百姓,他的命就不值钱了。我看啊,在医院设立高干病房,有没有这个必要?”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许一山环顾一眼会议室,沉痛说道:“我看啊,要想解决问题的根源,就在这个高干病房上。请问在座的各位领导,我们能将所有医疗机构的高干之类的病房全部撤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