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咕咚……
黑夜中水流如墨。
流动的水面之上，开始出现一个个的气泡。
以气泡为圆心，扩散开无数涟漪。
一个……十个……无数个！
涟漪叠在一起，远远看起来就像是黑色的纸面上开出了万朵莲花。
层层叠叠，接天连叶！
看着这彷如开了锅一般的水面，孙启山立声叫了起来。
“卧槽，这他娘的什么东西！”
宋江声也皱紧了眉：“高兄小心。”
不用他们提醒，高惊雷已经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这画面委实太过诡异。
还没等高惊雷有下一步的动作，河水下的影子变得越发清晰起来。
原本潜伏在黑水下的影子，纠缠着浮了起来。
那是一道道混在一起的黑线，纵横交错，不断的来回游动？
鱼？
高惊雷挑了挑眉，没错，就是鱼！
这几天他们每天住在小王沟村，大吃二喝，对这些小王沟的特产更是熟的不能再熟。
每天在这里钓鱼的人很多，他们大多都不会空手而归。
所有人都把这当做老天爷的馈赠……
没有人知道，这条河里面到底会有多少鱼。
高惊雷也曾经疑惑过这一点，可是现在他并不是很想去思考这个问题。
眼前的画面实在太过惊悚。
密密麻麻的黑线交错在一起，一条挨着一条，肉眼看去，好像整条河都被鱼填满。
什么样的河流，会产出这么多的鱼？
“孙河！”
跟震惊失措的高惊雷几人不同，花婆看到这样的景象，整个人却变得无比的兴奋。
她扯开嗓子，拼尽全力的大声叫喊起来，声音如同老枭夜啼，划开了这深沉的黑暗。
声音砸到水面上，剧变再起！
咕嘟咕嘟……
咚！
像是巨石砸入水里，激起丈高的浪花。
无风起浪！
河水中翻涌不停，孙启山与宋江声连连后退，高惊雷却始终半步未移，定定的站在原地，衣衫猎猎。
噗噗……
河水翻腾的越发剧烈，横飞的浪花后面，骤然生出了一条线！
漆黑的河水，一分为二！
破开的浪花中，一道人影若隐若现。
高惊雷眯起眼睛，定定的看着那道人影，外表虽平静，心中却已经沸反盈天！
虽有浪花在其外翻飞遮挡视线，可高惊雷仍能看清那人影的全貌。
这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鸡皮鹤发，慈眉善目。
单从外表看，说一声万家生佛也可。
可是，若是将目光放到全身，他却如同修罗恶鬼！
他的身上长满了鳞片，在月光的掩映下发着泠泠的光，他的肌肉是流线型，虽不壮硕却无比结实，完全不像是一个耄耋之年的老人。
若是仔细看的话，他的身上还有几道隐隐的裂口，形状就像是鱼的腮……
难道，他已经可以在水下自由呼吸了？
高惊雷心中暗忖，这个应该就是孙河了吧……
这些天唐靖在将宁兰刮地三尺也没有找到他，难道……他竟然一直生活在河里面？
这就怪不得唐靖遍寻无门，谁能想的到，人竟然能生活在河里面？
而且比起那些变异过的人，他明显不同。
他形貌虽凶恶，可同其余人比起来，他倒是正常了许多。
最关键的，他好像是有神智的……
高惊雷杀过那么多半人半兽的怪物，其中只有两人是有神智的，一个是花婆，再一个就是这孙河了。
孙河的下半身仍旧在河中，上半身浮在水面上。
他眉毛微微皱着，看着高惊雷几人，轻轻叹了口气。
“哎……”
那悲天悯人的样子，让人看见就忍不住心生尊敬。
可高惊雷却丝毫没有放松警惕。
“高爷，小心啊！”
孙启山还在远远的地方摇旗呐喊。
高惊雷心说这还用你提醒，这家伙一看就不好惹，谁不小心谁是孙子。
“孙河老鬼，快救我！要不然我就把你的事情都说出来！”
花婆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吼叫。
“哎……”
孙河再度叹息起来，他缓缓开口，声音慢吞吞的，带着种老年人才有的嘶哑感。
“你这又是何必，冤孽啊……你可知道，你将人带到这里来，暴露了我的行迹，就算你不说，也同说了没什么区别了……”
“你他妈废什么话！”
花婆尖利的嘶吼着，快点来救我，快点！
孙河并没有理会他，而是将视线移到了高惊雷身上。
他的目光中露出了几分欣赏，微微颔首道：
“年轻人，我知道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当得起一句惊才绝艳……可惜啊，你为何是非不辨呢？”
“我是非不辨？”
高惊雷撇了撇嘴，脸上露出一丝洒然笑意。
“你是孙掌柜吧，我觉得你奇怪的很，做了那么多恶事，还说我是非不辨，善恶不分？”
“你说，我做了哪些恶事？”
“宁安县里面的无数杀戮，是不是你做下的？”
高惊雷沉声道。
“若你说的是那些试验品，的确是我唤醒了他们的本质。”
孙河一脸淡然。
“这些年小王沟卖掉的孩子，跟你有没有关系？”
孙河脸上表情变化了些，他露出了几分灿然，又沉痛的点点头：“这……的确是我做错了。”
“那些半人半兽的怪物，是不是你搞出来的？”
孙河表情越发羞愧：“这……老夫惭愧。”
“肆意杀戮，其为一。买卖人口，其为二。枉顾人伦，其为三！你说，你该不该死！”
随着高惊雷一句句发问，他周身的气势也变得越来越强盛！
在那浑身鳞甲的神异瑞兽旁边，渐渐又凝结起了一座暴烈无双的神兽！
那弥天的杀戮气息，环绕在高惊雷身旁，凝儿不散，越来越强！
他双眼之间，骤然闪过一丝血芒！
轰！
肉眼可见的气旋在高惊雷身周绽放，他身后的暴烈凶兽也完全成形！
睚眦！
“小爷问你，你死不死！”
高惊雷向前跨出一步，瞬时狂风四起，捆着花婆的气流上下翻飞，将花婆颠出了几口老血！
“好！”
孙河情不自禁的鼓起了掌，他满眼异彩连连：“想不到我一把年纪还能看见如此神异术法……”
高惊雷嘴角微翘。
“那你就，安心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