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阳脸色一滞，变得越发难看。
他也想到了其中的关隘……
“好了好了，人能回来就好了。”
老太太在郭阳的肩膀上拍了拍，又摩挲了几下他的脸颊，挣扎着要起身。
“这么晚才回来，饿了吧，娘去给你做口吃的。”
郭阳一听这个，突然想到了什么：“这两天不能烧火，娘你吃啥？”
“前几天做的粥还有些，天冷不容易坏，娘岁数大了，对付一口就饱了，没事的。”
郭阳紧紧的攥着拳，将拳头捏的咯吱咯吱响，最后又颓然松开。
他的眼眶红了起来，看着自己母亲的目光里满是心酸与愧疚。
“娘你歇着吧，我去找点柴火给你热饭吃。”
“不用你去，柴火我还留了些，够做顿饭的，你折腾了几天才回来，还是好好歇着吧。”
老太太心疼儿子，说什么也要自己起来。
可郭阳哪里肯答应，二话不说就将自己母亲给搬回了炕上。
“大娘，要不你们说说话，正好我没事做，可以去生个火。”
老太太脸露惊讶，埋怨似的在郭阳身上拍了一巴掌：“你这孩子，有客人来也不言语一声。哪能让客人忙活，快点去烧点水，给别人泡茶喝。”
郭阳惊讶的看着高惊雷，没想到他会突然开口。
“……哦，好。”
他转身快步走了出去，用手在眼眶上抹了一把，在经过高惊雷身旁时，眼角的泪珠若隐若现。
“孩子，过来坐，屋里面冷，炕上还热乎些。”
老太太的面相略苦，可言语却温柔和善的很，看的出来应该是个善良的人。
可惜这年头，真正善良的人大多下场都不会很好。
“好，大娘你坐着，不用起来。”
高惊雷从小无父无母，对于老人，他一向亲近得很。
刚一走到炕边，老太太就摸索着抓住了高惊雷的手，她的手掌干枯皲裂，带着砂纸一样的粗糙感。
“孩子，你是哪家的，怎么以前没见你来过？”
“我最近才来庄里，没见过正常。”
老太太的脸色微微一变：“你是外人？”
“也不算外人，我也是五方神的信徒。”
高惊雷随口胡诌了个理由，哪知道老太太听到这个，却突然变得冷淡了许多。
连一直握着的手都慢慢松开：“原来你也是……”
她轻轻呢喃，带着种复杂的情绪。
高惊雷心头轻跳，怎么在郭家庄里面，还有反对五方神的族人存在？
那为何郭阳又是那种狂信的态度？
按照他那个孝顺劲儿，应该不会跟自己母亲的意见向左才对。
正说着话，郭阳从外面走了进来。
“水烧上了，估计等会儿就开了，我还在灶上烤了两个土豆，娘你好歹先吃点东西垫垫。”
“不用不用，先可着你们来，你们年轻人饿的快，我一个糟老婆子，吃多少都可以。”
听到老太太的话，郭阳又变的很是愤慨。
他额头绷起青筋，深呼吸几口才勉强露出笑意：“等会儿吃完了饭我想去郭宇那里看看，把他们拿走的柴火要回来。”
“别去！”老太太又担心了起来：“我就剩你这一个儿子了，你是要让我担心死！”
“可是……”
“别说了，只要我活着，你就不许去！”
气氛一时间又变得尴尬起来，最后还是郭阳服了软，出去用热水泡了点稀饭，就着咸菜给老太太吃上了些。
老人精力不好，儿子回家又吃上热乎东西，很快就睡了过去。
高惊雷和郭阳坐在外间，生起火后屋子暖和了不少，可郭阳的脸色却越发的冰冷。
“你们娘俩跟村子里的人关系不太好？”
郭阳叹了口气，摇摇头：“也不是，只是……一些人捧高踩低罢了。”
或许是对着外人，郭阳的倾诉欲极为旺盛。
“我爷爷以前是郭家庄的村长，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村子里面还没拜五方神，大家都靠种地过日子。可后来，五方神就来了……”
郭阳的表情带上了几分狂热：“大家信起了五方神之后，又开始种上了烟土，五方神将烧烟土的方子传下来，村子里面就做起了烟土的生意。”
“可是我爷爷反对这买卖，说这玩意儿伤天害理，种过了烟土的地里再也不能种别的，害人的很。大家尝到了甜头，五叔那帮人就挤兑起我爷爷，将他从村长的位子上赶了下去。”
“后来我爷爷郁郁而终，家里面在村子也受人排挤，我爹也病死了，家中就只剩下我和姐姐，与老娘相依为命。”
“那时候，我们一家都快在村子里面生存不下去了，我姐姐长得漂亮，有人要娶她，可她不想嫁给那人，最后她一气之下，就跑进了神庙里面……”
“一夜过后，她幸运的得到了五方神的馈赠，她又将馈赠送给了我，我有了神术，变成了族裔，可是姐姐却突然自尽了……”
高惊雷心中很是讶异：“你的意思是，你姐姐为了救家里自愿去神庙，同五方神交合，然后又自尽？”
“嗯。”
“可是……可是……”高惊雷简直不知该说什么，他现在算是知道，为何老太太一提起五方神的名字就会变得冷淡，亲女儿算是被五方神害死，谁还会真心拜神？
郭阳又是咋回事儿？
“你姐姐算是间接死在五方神手上，你又为何这么笃信？”
高惊雷还是问了出来。
郭阳的眼神露出几分迷茫，还有点点挣扎。
可瞬间，他脸颊上的黑色图案微微亮起，他的眼神重新变得清明而狂热。
“五方神是世间最伟大的神灵，是苍天的眷顾者，是最古老的存在之一。神是正确的，永远也不会犯错！”
看着重新陷入了狂热之中的郭阳，高惊雷叹了口气。
他大概明白了，郭阳这帮人是如何被控制的……
时间流逝，转眼月亮快要悬停在正当空。
他抬头看了眼天色，即将到午夜了……
也是时候出发去神庙会一会五方神了！
不知道神庙之中的荣安平，此时是否有些特殊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