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荣发这个人一身都是缺点，唯有一点，他很听话。
他知道自己能力不足，所以向来都很信奉专业人士。
牛仵作话一出口，他就点了点头。
“咱们警局就有天师协会的顾问！”
黄荣发第一时间想到了高惊雷，他看了眼黑沉的天色，又想了想高惊雷那杀气纵横的气势，不禁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
“今天太晚了……对了，我跟三合派的掌门有交情，不如去请他过来看看。”
裘天诚这人长袖善舞，跟北平城的许多官员私交都不错，他对这些官员极其客气，态度也放得很低。
“先验尸，我派人去请三合派的裘掌门。”
“好。”牛仵作点点头，左右都是天师协会的人，裘天诚可比高惊雷的名气大多了。
许多次城隍庙年节的法事，都是裘天诚主持的，牛仵作对他也不陌生，裘天诚能来，比起高惊雷更让人安心。
牛仵作带上了验尸专用的手套，走到尸体的旁边，将唯一一具新死的尸体翻转了过来，露出了尸体的面容。
那张脸上，还定格着濒死之时惊恐的表情，眼珠暴起，长大了嘴巴，仿佛在嘶吼着什么。
“啊！！！”
见多识广的牛仵作，发出了短促的惊呼，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像是见了鬼。
黄荣发也骇了一跳：“老牛？”
“科长，裘掌门……应该不用请了。”
“恩？”
“你看……”
牛仵作手指颤抖，将裘天诚的脸让了出来。
黄荣发探头一看，脸色瞬间变得雪白，他心中咯噔一声，知道今天的事情恐怕压不住了……
……
“号外号外！”
“胭脂胡同惊现百具尸体！”
“尸体森林，何人所为？”
“是祭祀，还是斗法！”
“三合派掌门命殒胭脂胡同！”
……
北平城中所有的报社全都忙乱起来，几台破旧的油印机转的快要散了架，吭哧吭哧的从早印到晚。
饶是如此，也阻挡不了北平城居民八卦的心思，这样耸人听闻的事情，一辈子都不一定能碰到一件！
当确定了死者的身份是裘天诚后，黄荣发就感觉自己的脑袋阵阵胀痛，他知道，这事情是压不下去的……
事情涉及到天师协会，已经不是他一个司法处科长可以拦的下来的了。
但问题是，最后破案的事情拉还是要着落在他身上。
“给你三天时间，案子要是破不了，你这个科长就别干了！”
“是是……”
黄荣发点头哈腰的送走了林勉之，只觉得胸口发闷。
林勉之无论是背景还是人脉都远超于他，借给他两个胆子他也不敢同林勉之争论，可这案子……该怎么办？
他的脑海中闪过一张俊逸的脸：“只能求他了。”
“高天师，你这次可千万得救救我！”
黄荣发完全抛开了面子问题，就差抱着大腿求高惊雷出手：“要是冰铺子杀人案破不了，那我这官就当头到了啊……”
高惊雷的脸色很古怪。
黄荣发怎么也想不到，杀死裘天诚的真凶不是别人，正是他面前的高惊雷！
他的行为同样也在高惊雷的掌控中，高惊雷不去处理尸体也是为了这一点，将冰铺子曝光出来，利用司法处的资源来追查幕后凶手。
毕竟是政府机构，比起刚到北平的高惊雷，要有能力的多。
“先去查冰铺子的老板。”
“这个已经查过了。”
黄荣发小心翼翼的将资料交给了高惊雷：
“那家店是外地人开的，老板姓吴，我们去查过了这个姓吴的，他在记录上面早就死了……”
“也就是说，冒名顶替。”
“没错，哎……这两年乱的很，谁有功夫去管一家冰铺子的老板呢？”
“现在铺子里面没人了？”
“出了这种事情，老板肯定跑了啊！”
“呵，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
“都是你干的好事！“
何云任愤怒不已：“非得挣什么外快，现在好了，冰铺子暴露了，咱们怎么办！”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桂五蔫头耷脑：
“当初给你钱的时候，你收的不是也很痛快么，出了事情往我一个人头上推，你觉得尊者会轻易放过你？“
“那些尸体尊者收集了多久，现在功亏一篑，咱们死定了……呜呜……”
何云任一时想不开，竟是捂着脸哭了起来。
“哭个屁！”
桂五倒是来了硬气劲儿，他腾的一下站起来，满脸狰狞：
“就知道哭哭哭，一辈子都是废物！”
“那你说咋办嘛！”
“咱们现在过去，把尸体给抢回来！”
“就凭咱俩？那里肯定有警察守着，咱俩行嘛……”
“怕啥，你可别告诉我，尊者交给咱们的东西，你就没偷偷的用过……”
“这。”何云任顿了顿，尊者的确告诫过他们，不可以随便使用术法，可他哪里挺得住？
他早就偷偷用过了许多次了，术法的确不同凡响，回味起跟四娘子快乐的时光，他就忍不住浑身发热。
看何云任的脸色，桂五就冷哼两声，知道他必定与自己一样。
也不怪他，可以随意掌控他人的诱惑，谁有能忍得住？
“有一次就不怕第二次，只要咱们将功赎罪，尊者应该不会太过怪罪，最多咱们下次小心些就是。
不就是几个普通的警察么，有什么好怕的，你就说去不去！”
“好！”何云任把心一横，不去就死定了，要是成了，还有一线生机：“那就去！”
“这就对了！”桂五在何云任的肩头重重一拍：
“男子汉大丈夫，畏畏缩缩的像什么样子，等咱们把尸体弄回来，再去和尊者认个错，想必他也不会赶尽杀绝！”
“那就听你的，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何云任整了整衣服，将尊者赏赐给他们的东西捏好，这才是他们的立身之本。
“现在！”
“现在？”何云任讶异：“难道不计划一下？”
“你傻么，兵贵神速，再等段时间，万一尸体被司法处给收了，那咱们上哪儿找去？”
桂五很想看看何云任脑子里面装的是不是浆糊，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清楚。
“就现在，马上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