溃烂的人皮之下,是青黑色的褶皱皮肤,上面除了遍布着的刚毛,还有肥硕躯干上那密密麻麻的眼睛。
黑红相间的眼睛。
现在妖物被轰的稀烂,以往的原形不复存在,只能看出这是个类似蜘蛛一样的东西。
至于到底是什么,就只能去鬼蜮之中寻求结果了。
没错,鬼蜮!
滋滋……
从妖物的身下,骤然冒出了丝丝缕缕的黑雾,就像是热水被烧开,发出呜呜的声响,黑雾蠕动着不停的扩散开来,比起之前要少了些灵动,多了些僵硬。
“快避开!”
高惊雷皱眉大喊。
不用他说,当看到黑雾的时候,黄荣发和几个警察们一个跑的比一个快,生怕被沾染上半点。
他们知道这就是鬼蜮,也清楚的了解鬼蜮的厉害。
或者说,现在的北平城里面,除了高惊雷以外,没人比他们更清楚鬼蜮的厉害。
对鬼蜮的畏惧,已然深深刻进了骨子里面。
他们一溜烟的跑了出去,每个人都是冷汗涔涔!
“椒图!”
无形光膜扩散开,将黑雾紧紧的包裹在其中,牢牢的压制住,黑雾像是被渔网缠紧了的鱼,左右挣扎也挣脱不开。
黄荣发惊骇的看着屋内,焦急高呼:“高天师,危险啊……你快点出来!”
高惊雷略略侧过头,嘴角轻轻勾起:“在外面好好守着,等着我出来。”
说完,他缓缓走进椒图气场内,那不断挣扎着的黑雾就像看到了新鲜血肉的猛兽,猛地向高惊雷扑了过来,而他全然无畏,淡然的进入了黑雾的包裹中……
“高天师,高天师!”
“高惊雷!”
“妈的……”
黄荣发吓傻了,他不停的喊着高惊雷的名字,直到确认高惊雷是真的被鬼蜮吞噬,他才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无力。
他很纳闷,难道高惊雷是个傻的?
鬼蜮那么危险,他就不知道?
就这么进去了,他该怎么办……
现在他唯一的指望就是高惊雷,若是连高惊雷也失陷了,那他可就真完了,赶紧考虑考虑收拾金银细软跑路吧,北平城是绝对待不下去了。
几个警察也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他们的脑子都是木的,今天一晚上经历的事情,比他们前半生加在一起都要精彩许多。
黑雾将整个屋子笼罩住,看不清里面的情况,那个狰狞恐怖的怪物尸体也被遮挡住,这让几个人松了口气。
好歹不用去面对那么可怕又恶心的东西了。
黄荣发缓了会儿神,腾地站了起来,将旁边的几人吓了一跳。
他咬着牙,脸色难看:“既然事已至此,也只能一头走到黑!”
除了选择相信高惊雷之外,他再没有别的更好的方法了。高惊雷孤身入鬼蜮,这是什么胆识,是何等豪气?
他不能帮忙,也不能在外面拖后腿!
“先去把旁边的百姓疏散,再摆上路障,别让人过来!”
“是!”
几个手下应答过后,又心生忐忑。
“可万一……我是说万一,高先生不出来,那我们……”
黄荣发冷冷的横了他一眼,从牙缝中间挤出两个字:“死等!”
想了想,他还觉得不够:
“要是高先生回不来,我也进去!还有你们,一个都别想走,若不是你们被女色迷了心窍,也不至于变成这样……
谁要是想逃,我就一枪崩了他!”
几个警察心中大悔,看着仿佛无尽的鬼蜮默默祈祷,祈祷高惊雷平安归来。
……
高惊雷并不是临时起心,要进入鬼蜮之中。
他早就觉得这次的鬼蜮比起之前多了许多不一样的地方。
自从上次他突兀的被踢出来,鬼蜮仿佛进化了一样,比之前要灵活了太多。
那种感觉就像是,原本只知道按别人指示工作的机械,突然有了自己的想法。
这次鬼蜮只是在胭脂胡同短暂的爆发了一下,接着便消失不见,仿佛在躲着他。
除此之外,鬼蜮还多了许多诡异莫测的能力,刚才被他轰死的那东西,绝对不是凭空出现的,北平城也没听说过有这玩意儿,多半就是鬼蜮的特产。
能够变成人形,披着人皮,还模仿的惟妙惟肖,把那几个警察迷的七荤八素,险些将自己姓啥都忘了。
这样的妖物,鬼蜮里面还有多少?
若是被它潜伏到北平城里面,又会有多少无辜百姓遭到毒手?
不管是什么原因,高惊雷都必须尽快的深入鬼蜮之中,查个明白!
在鬼蜮出现的刹那,他身后的狴犴图腾烫的惊人,心中的冲动更是难以遏制。
他想也不想,便一头扎了进去。
又是熟悉的短暂黑暗。
只是这次的黑暗与上次比起来,多了不少灵动的气息,之前如同死气沉沉的机械,现在却仿佛有些莫名的情绪在里面。
黑暗过后,万象更新。
一丝湿润的潮气涌进鼻端,带着些空山新雨后的清新。
葱绿的嫩芽,茂盛的树木,跳脱着的绿色撞入眼帘,令人心神为之舒畅许多。
细雨潇潇。
半山苍翠被雨水浸染,更加的鲜亮,仿佛孕育着无穷的生命力。
高惊雷深吸一口气,呼吸着北平城中难得一见的草木气息,只觉得身上的疲累都被洗去了许多。
他的眉毛微微蹙了起来。
跟上次仿佛人间炼狱一样的战场比起来,这次的鬼蜮,简直如同人间天堂。
可是,真的是这样么?
若是鬼蜮真的如此和谐,那些奇形怪状的尸体们,估计第一个跳出来大喊冤枉。
在这清新自然的外表之下,必定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险恶,等待着高惊雷去探询。
他站定了身形,等了一会儿,让他意外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跟之前完全不同,他没有接受到任何关于鬼蜮的信息。
上次一进来,他的脑海中突兀出现的声音,这次却像是完全哑了火,没有半点动静。
怎么回事?
他暂时也弄不清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此时的他,身处山林之间,密林之外,似乎是一条官道。
从官道的方向,伴着微风,响起了喊杀的声音,间杂着兵刃的撞击与喝骂,像是有人正在搏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