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琼芝带着宋锦姝重新回到夫人徐氏的院子,这一次夫人接见了她们。
这是一位气质温婉的女子,神情恬淡,气质高雅,只是眉宇间笼罩着一层轻愁,只有见到连琼芝方才露出笑容。
“娘,我请宋大夫来给您看看。”连琼芝依偎在母亲身边,温声软语。
“我没事的。”徐氏温和回答。
“夫人,病无不可对待大夫言,您如果认为自己没病,那我就全无用处了。”宋锦姝正襟危坐,直视徐氏,罕见有些犀利。
徐氏一楞,沉默片刻才开口:“夫君说我是善妒之症,不知宋大夫可有治疗的方子?”
“当然有!”宋锦姝一口肯定,连琼芝惊讶地看着她,“取断心一颗,绝爱三分,冷漠一片,用忘情水煎熬服下,可治善妒之症。”
徐氏怔然,喃喃自语:“断心绝爱,冷漠忘情?”
“是的。”宋锦姝叹了口气,“因爱生妒,这是无法避免的。既然大人不希望您善妒,那无爱就无妒,不想拥有自然也不会失去,端看您如何看待了。”
“你这个小姑娘才多大,怎么说这些话。”徐氏看着宋锦姝,神情似悲似嗔,“他是我的夫君,我如何能不爱他呢?”
“夫妇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才能白头偕老。倘若一方无法做到,又怎么能强求另一方一味付出呢?岂不是对另一方十分不公?”宋锦姝无法赞同。
连琼芝瞪大眼睛听着,她觉得宋锦姝说的有道理,紧张地望着自己的母亲,希望她也能想清楚其中的关节。
宋锦姝看着徐氏默不作声,但是紧蹙的眉头说明她的内心并不平静。宋锦姝唯有一声叹息,叹息女子在这样的时代里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不能从心所欲。不过正因为如此,才要更加爱惜自己,不要傻傻地付出,被伤害了也不能自愈。
只有不再对对方抱有无谓的期望,只有自尊自爱,才能更好地生存。
“琼芝说宋大夫与众不同,如今我果然见识到了。”徐氏缓缓说道,“怪不得偃余的那件玉球压襟想要给你。”
宋锦姝无语:这件事已经这么广为人知了吗?
“那件压襟是夫人的,与我无缘。”宋锦姝坚决说道,“连大小姐一片拳拳爱母之心,夫人应珍重。”
徐氏看了自己女儿一眼,眼神中有愧疚也有怜爱。她竟然让自己的女儿为自己操心,的确是有些不应该。男人有他们追求的东西,女子也有自己的追求,而她现在不该自怨自艾,自我消沉,毕竟她还有子女需要照拂。
“我明白宋大夫的意思,我会好好想想的。”徐氏终于点头道。
连琼芝将宋锦姝送出太傅府的时候,依然十分感激:“多谢宋大夫,家母一直难以振作,还是你说过那一番话后,才终于提起精神……”
“我没有做什么,这不是我的功劳。”宋锦姝摇摇头。
“医者医病也医心,道理虽然人都明白,但是能说到打动人处,还是宋大夫的功劳。”连琼芝坚持道,“日后若有需要我相助的地方,宋大夫也请尽管开口。”
宋锦姝本来以为自己用不到连琼芝的人情,没想到回到杏林堂不久,她就接到了明月庵送来的消息。
“碧心,收拾东西,我们回明月庵。”
“怎么了?”碧心有些慌张,“大小姐又要来了?”
“是啊。”宋锦姝眼神闪动,“这一次还不止宋锦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