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得烦了,他将车停在路边,打了我一顿,我当下就昏了过去。当我醒来,躺在一间陌生别墅的地上,我的对面还躺着一个女人。不,确切地说,是一具女尸。我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警方来了,把我带走,说我杀了人。我知道是简世勋陷害了我,我拼命喊冤,没人理我。直到开庭的前一天,简世勋才来看我。他让我认下所有罪行,说会好好照顾小彤。我知道他在威胁我,拿小彤的命威胁我。他说会给我请最好的律师,让我判得轻一点,他说只是误杀,几年就出来了。”说着,简灵溪唇边的笑容越扩越大。
南宫萧谨更加心疼,他知道她脸上在笑,心底却在哭。
“我问他,为什么要杀人陷害我?他也没有避讳,他说,那个女的是他的情人,也是对手公司派来的间谍。她偷了他公司的绝密配方,高价卖给对手公司。他知道了很生气,争执之间误伤了她。他说,他不是存心要杀她,只是,很生气没有及时送她去医院,当他气消了些,要送她去医院时,她已经死了。他要我顶罪,他说,家里和公司全靠他撑着,他若有事,小彤就没有以后了。”仰起头,让泪回流眼眶。
上前几步,南宫萧谨手搭在她肩上,默默给予她支持和力量。
转身,面向南宫萧谨,酸涩的心似乎不再那么沉重了。
简灵溪唇角的笑容没有消失过,南宫萧谨却
很想大声冲她喊,不要再笑了,想哭就哭出来吧。
然,除了精神上的支持外,他什么都做不了。
“小彤是妈妈生命的延续,无论如何,我都要保住她。也是我还太傻,我怀着最后一丝对人性的信念,我幻想着他真的能善待小彤。事实证明,我错了,我高估了人性。有些人是披着人皮的禽兽,不配称之为人。”在监狱里每一天都过得生不如死,但她不能放弃。
她知道活着不仅是她自己的事,还有小彤,没有她,小彤可能连基本的生存权都没有。
“别说了。”南宫萧谨一把将她揽入怀里,阻止她这种自虐式的讲述。
抱着简灵溪,南宫萧谨才发现她身体冰冷得可怕。
暮春初夏的时节,天气已经慢慢变热。
她却冷得如同冰块,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年多了,她至今说起来,仍反应如此强烈,南宫萧谨知道她心底有多痛,多惊慌。
她是表现得很成熟,很冷静,实则上她才二十出头,大学没有毕业,还是个渴望被呵护的小女孩,却要经受这些不该属于她的磨难。
简灵溪没有拒绝南宫萧谨的拥抱,她现在好冷,真的冷。
他的怀抱好温暖,她贪心想着,让她靠一会儿,就一会儿。等她不冷了就离开,不冷了就离开。
月光下,两个人静静相拥,被月影拖出长长的影子。
突然,里面传来简世勋撕心裂肺的惨叫,简灵溪身子微微一僵。
南宫萧谨说
:“沐冰有分寸,他不会弄死他的。”
“嗯。”简灵溪轻点了下,简世勋的死活,她并不在意,但她要妈妈的骨灰。
收拾好心情,离开南宫萧谨的怀抱,简灵溪扬起笑:“谢谢你,南宫萧谨。”
月华如水倾落于她白皙无瑕的脸上,镀上一层神圣而坚强的光辉,美得南宫萧谨移不开眼睛。
脸上的伤疤修复好了,她的美总在不经意间,令人惊艳。
身在豪门,南宫萧谨自幼接触的都是俊男美女,他可以很负责任地说,没有一个人美得过简灵溪。
她的美染了几分风霜,又纯真得晶莹剔透。
被南宫萧谨看得有些不自在,简灵溪知道是自己失态了。
“简灵溪,今天这么对我,你会后悔的。”伴随一声咆哮,简世勋晕了过去。
微蹙眉头,简灵溪大步来到客厅。
沐冰恭敬地说:“二少夫人请放心,他只是暂时昏了过去,没什么大碍。”
“他什么都不肯说?”其实,这一点在她意料之中。
“是。”沐冰也没想到简世勋还是一把硬骨头。
“辛苦你了。”简灵溪道谢,就算沐冰是南宫萧谨的属下,听令行事,他也帮了自己,跟他说声谢谢是基本的礼貌。
沐冰回礼:“二少夫人太客气了,这些都是我分内之事。只是,我没有办好。”
简灵溪还想说些什么,南宫萧谨说:“先把他抬下去吧。”
“是,二少。”沐冰从不违逆南宫萧谨的命令。
“夜深
了,今晚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了,我们先回去吧?”心疼简灵溪的遭遇,南宫萧谨声音温柔了几分。
简灵溪没有疑义,点点头:“好。”
……
在简灵溪的坚持下,南宫萧谨送她回姚仪住的别墅。时间太晚了,他不想回来折腾,就留在客房随便住一夜。
知道他有轻微的洁癖,简灵溪重新给他打扫了一遍,换上崭新的被褥。
“我要饿了,想煮点甜点吃,你要来一碗吗?”简灵溪问。
“好。”南宫萧谨看着简灵溪,虽然她表面一切如常,可他知道她的心里很难受。
潜意识里,他怕她出事,想多陪陪她。
这次简灵溪煮了冷冻的水果汤圆,五颜六色,炫彩缤纷,看上去就很有食欲。
两人沉默吃着,她没有开口,南宫萧谨同样没有说话。
吃完,简灵溪放下碗筷,抱歉地说:“这阵子发生了太多事,我都没有好好给你把把脉。”
“我不是陶瓷娃娃,不需要这么小心翼翼。”南宫萧谨站起来:“时间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看着他的眼睛,简灵溪不再坚持,只感激点点头。
原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没想到头一沾枕就蒙周公召唤。
突然铃声大作,简灵溪瞬间惊醒,拧开灯,看向墙上的挂钟,五点一刻。
对于这种时候莫名其妙的来电,简灵溪有了本能上的恐惧。
拿起,划开接听键,里面传来一个阴侧侧的声音:“简灵溪,你敢这么对待你的父
亲,早晚会遭报应的。”
天未全亮,这样的声音异常恐怖,如鬼似魅揪扯着别人的神经。
“你是谁?”压下心头的惊惧,简灵溪冷声问。
“我是谁你不用管,你只要记住一点,今天十二点前,南宫萧谨的人如果不从简家撤出来,我就将你妈妈的骨灰洒到你头上。”声音很中性,分不出男女。
简灵溪控制不住拔高了音量:“我妈妈的骨灰在你手上?”
“你猜。哈哈哈哈……”大笑着挂断了电话。
简灵溪大声:“你说话啊,你是谁?把我妈妈的骨灰还给我,还给我……”
任凭她怎么喊叫,话筒里除了忙音,什么都没有。
黎明前的黑暗,简灵溪有种恍惚感,她是不是做梦了?
不,不是梦,真的有人给她打了电话。
她早就猜到的,简世勋不可能只有一个人,他那么狡猾,肯定留有后手。
那会是谁?
秦兰吗?
还是简微安?
惊恐化成丝丝针扎般的寒气,钻入她骨髓,简灵溪双手紧紧环住自己,仍止不住冷。
对,南宫萧谨。
找他,他一定有办法。
顾不得许多,简灵溪匆匆跑去敲南宫萧谨的房门。
南宫萧谨很警觉,哪怕睡得再沉,门一响他就醒了。
快速翻身而起,打开门。
简灵溪一下子扑进他怀里,控制不住颤抖着,唇张了张,却发不出声音。
轻抚着她的背,南宫萧谨声音温柔:“怎么了?做噩梦了?”
“不,有人给我打电话,他说,
你的人再不从简家撤出来,他就要毁掉我妈妈的骨灰……”瞪大双眼,里面盛满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