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丽和张晨曦被关在地下室里,这里闷热,潮湿,对张晨曦的病情很不利。
她需要一个阳光充分的环境可以放松身心,让心情得知愉悦。
沐冰替简灵溪打开门,张晨曦窝在张丽怀里,母女俩相互依偎,抵挡惊恐。
乍然看到简灵溪,张丽很高兴,扶着女儿一起站起来:“二少夫人。”
简灵溪不想看到张丽眼底的希冀,她不能原谅她的所做所为,不管她有再大的苦衷,也不能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张丽,你知道我今天来的用意。”简灵溪开门见山,有些话说了太多遍,她知道都觉得累。
张丽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她知道简灵溪的用意。
满脸严肃地看着她,举起右手做发誓状:“我以晨曦的名字起誓,如果我有半句假话,我们母女俩将不得好死。”
看得出来张丽是个好母亲,如今她竟然用女儿的性命起誓,想必是不会有假。
到底是谁拿走了她妈妈的骨灰?
“好,我问你几个问题。”简灵溪同样一脸肃穆。
“请讲。”有求于人,张丽态度十分恭敬。
“骨灰是简世勋亲自交给你的?”
“是。”
“你平时放在哪里?”
张丽蹙眉想了想:“那阵子四处逃亡,没有一个固定的居所,我一般放在车上。”
“会不会被人掉包?”
“绝对不会。”张丽答得异常肯定。
“为什么?”
“车锁是特制的,用了特殊工艺,
且得有我的指纹和密码才能打得开。那阵子我都睡在车上,离开的时间少之又少。”对于这一点,她还是有信心的。
“这么说来,骨灰可能在给你之前就被人掉包了?”简灵溪尽量使自己没有情绪起伏。
“二少夫人,你应该问过简世勋,他怎么说?”
“他什么都不肯说。”简灵溪眉头蹙了一下,那样的点穴法一般人承受不住。之前的南宫宸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张丽一脸凝重:“他老谋深算,他的话不能轻信。”
“可以说说你是怎么跟他成一伙的吗?”简灵溪选择用这一种比较温和的方式。
看了女儿一眼,张丽垂下长睫,面露为难。
简灵溪有些懂了,男女之间没有绝对纯粹的事。像张丽这样的女人肯定思相开放,信奉及时行乐,简世勋更不是吃素的主儿。
可想而知,他们之间会有怎样的事。
张丽有羞耻心,不想当着女儿的面说出来,也情有可原。
她的意思,简灵溪懂了,但有些细节,她一定要问。
“我们出去说吧。”简灵溪转身走在面前。
张丽吁了一口气,默默跟上,一双手拉住了她。
转身对上一双含泪愧疚的眸子,张丽心一疼,伸手替她擦掉泪水:“傻孩子,哭什么呢?二少夫人不会伤害我的,她只想问我一些事。”
“妈妈,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们不必怕我难过回避我。一直以来你把我保护得很好,像在象牙塔
里一般。可我一点都不傻,现在是网络时代,资讯发达。该懂的,我都懂。”张晨曦紧紧拉着母亲的手,她要知道她的苦衷和处境。
她不能一直活在象牙塔里,她该知道人间的险恶。
她更该知道妈妈为了她付出了多少?
“晨曦……”张丽有些惊讶,有些事是瞒不住的,但知道是一回事,当面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那就在这里说吧。”简灵溪赞同张晨曦的观点,她该知道她妈妈的不容易。
深吸一口气,张丽下了决心。
女儿大了,懂事了,她不会永远不知道。
把她保护得太好,不是一件好事。
单纯的女孩子容易被伤,她应该言传身教,让她知道人心险恶,多一份防备。
张丽抬头望着天花板,半晌才开始说:“从我懂事开始就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最初的时候在孤儿院,后来差点儿被卖,我就逃了。记忆里我一直在流浪,日子就这么浑浑噩噩过着。直到有一天,义父收养了我,准确地说,是我们。”
“我,黑鹰,张至诚和乔娜。义父是搞杂耍的,他看中了我们,要训练我们给他们赚钱。当时年幼,我们只知道义父是好人,从此以后,我们有地方住,有饭吃,不会再挨饿受冻了。事实证明,我们想得太天真了。义父很凶,只要我们谁不好好练功,就是一顿毒打,练不好就没饭吃。这样的日子比流浪还难,我们都偷跑过,却没有成
功,被抓回来后就是一顿皮开肉绽的毒打。渐渐的,我们不逃了,我们很认真地练功,我们的表演得到了大众的喜欢赏钱多了,义父高兴,慢慢也不再打我们了。”张丽陷入回忆的长河里,脸上时而痛苦,时而欣慰。
那些苦和痛,没有经历过的人不会明白。
她亦不敢去想,每一次回忆都是伤痕累累。
“就这样,我们渐渐长大。其实,我们都是孤儿,连自己真正几岁都不太清楚。只能给自己取个名字,选个喜欢的年份和日期当生日。我们的表演越来越好,义父不再满足于卖艺赚钱。当时流行功夫片,他要自己开个公司,捧我们当明星,给他赚更多的钱。想法是美好的,但他没有那个能力,第一笔投资被人骗了。半辈子的辛苦钱没了,他脾气变得更加暴躁,动不动就打我们。不分场合,不分时间,只要心情不好。两年后,他喝醉了掉进海里淹死了,我们解脱了。”听张丽说到这里,张晨曦已经泪如雨下。
她没想到妈妈小时候这么苦,跟她相比,她真的生活在天堂里。
简灵溪只想知道张丽和简世勋的事,无意探究她的过往。
人生就是这么不公平,有人天生富贵,有人天生卑微。
她没有打断张丽的话,既然她和黑鹰乔娜,张至诚一起长大。她就听一听,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义父还在的时候,我们都盼着他死,可他真的死了,我
们又失了主心骨,不知该何去何从。我们只能靠在街头卖艺,赚点小钱,勉强温饱。黑鹰比我们年长几岁,他提议我们到码头去干活,凭劳动赚钱。可我和乔娜是女孩子,我们干不了那么重的体力活。于是,黑鹰和张至诚去码头当搬运工,赚钱养活我们。他们还让我们读书识字,那段时间,我们都感到很幸福。日子有了奔头,也有了冲劲。又过了两年,有一天,他们受伤回来,浑身是血,我和乔娜吓坏了。当时我们才十几岁,不知该怎么应对。所幸,卖艺的时候经常受伤,我们多少会一点治伤的方法。但他们伤势实在是太重了,我们治不了。我们跑很远的地方去请医生,医生来了说救不活了,转身就走。”提起那一次,张丽还心有余悸。
天无绝人之路,就在他们绝望的时候,来了一名医生,他用中药和神奇的针灸法治好了他们。
当他们康复后,医生悄无声息走了。如同上天派来拯救他们天使,他们甚至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姓沈。
伤好后,黑鹰和张至诚才对她们说,他们并不是真的在码头当搬运工。他们加入了一个帮派,这次的帮派内斗,他们被迁连了。
黑鹰和张至诚回去后,得到了原首领的赏识,说他们铁骨铮铮,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完好无损回来。渐渐地,他们被重用,地位一天天提升。
没过两年,他们已是首领最信任的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