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萧谨俯身捧着简灵溪的脸,一遍遍吻着她的唇,仿佛要将她吻醒。
他失去了防备,连门被人打开都不知道。
可见他已经失去了理智,跟了他数年,不管在何种危机下,他都保持着冷静与清醒。从未见他如此惊慌失措过。
沐冰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整个人僵在那,目光落在简灵溪脸上。
他一直游走在灰色地带,见过的尸体无数,不用细看,他已然明了,简灵溪现在就是一具尸体。
不过,有一点异像。
“二少。”怕迟了会耽误,沐冰大胆开口,惊扰南宫萧谨。
缓缓离开简灵溪冰冷的唇,南宫萧谨转头望去,目光冷得没有一丝温度:“谁让你进来的?”
“抱歉,二少。二少夫人这种情况,不像真死,她没有尸斑。”沐冰大胆说出自己的猜测。
“这还用你说?”他虽然痛苦,惊慌,但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
“二少夫人医术精湛,她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但总有一些意料不到的事情发生,我们可以找个人帮她看一下。”沐冰提出自己的想法。
“你有人选?”南宫萧谨看向沐冰。
犹豫了一下,沐冰还是说:“古老夫人。”
南宫萧谨侧过身去,一言不发。
沐冰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站在门口,垂首认罪:“请二少责罚。”
南宫萧谨背挺得直直的,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戾气,却没有发怒。
时间一寸寸流逝,沐冰一
颗心也七上八下。
南宫萧谨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声音,沙哑而粗嘎,那是经历了灵魂挣扎后的妥协:“去请。”
“是。”沐冰大喜,匆匆而去。
南宫萧谨将视线落在简灵溪脸上,轻抚着她细嫩的脸颊:“简灵溪,你再不醒来就真的对不起我了。”
天亮了,沐冰还没有回来,简灵溪仍是老样子。
擦掉了脸上的血渍,她就像睡着一般。身体没有半丝变化,只是,没了心跳和呼吸。
开始宫少宇不相信她是假死,可她没有尸斑,没有腐烂,跟睡着了一模一样。
这样的异像,宫少宇从没见过,不禁啧啧称奇。
难道这世上真有什么假死药?
简灵溪真的没有死,她还能活过来?
身为一个只相信科学的医生,要他改变自己的观念,相信这些很难。
但事实就摆在面前,他也不能视而不见。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他倒要好好研究研究,到底怎么回事。这对他往后的行医经验很有帮助,或许会彻底颠覆他的观念。
“阿萧,你吃点东西吧,再这样下去,你身体会撑不住的。”宫少宇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他是来劝南宫萧谨的。
南宫萧谨不言不动,只紧紧盯着简灵溪看,似是怕错过她眼睫眨动的瞬间。
喊了几遍,他都不理自己。
宫少宇心底憋了气,伸手搭在南宫萧谨肩上,将他扳过来,严肃地问:“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你真的爱上了她了?”
“是。”南宫萧谨血丝密布的眼底一片坦然。
他答得干脆,宫少宇倒是被他吓得连退好几步:“不是……你……怎么会?你确定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喜欢上她了。”或许昨天他还不明白,但此时此刻他已经彻底清理了自己的感情。
是的,他爱上了简灵溪。
爱上这个明明脆弱,却十分乐观积极的女孩。
她的人生很苦,她却没有自此消沉,反而一直向阳而生。她不仅自救,还救人。
他利用了她,她却用她的光和热融化了他心底的尖冰,让他从冰冷的地狱爬出来,感受到人间的温暖。
宫少宇眉头深锁,他知道自从南宫萧谨母亲离开后,他与所有人都保持着距离。哪怕是与他有过生死之交的他,他也不是毫无保留。
南宫萧谨会听从老爷子的话娶一个监狱里的劳改犯,他也很疑惑,他问过,他不告诉他。但他知道他一定他特殊的理由。
南宫萧谨会爱上简灵溪实在是大出他的意料,不过,兄弟能敞开心门,接纳一段感情,实在是件好事。
只是,简灵溪现在到底是死是活?
上前两步,拍了拍南宫萧谨的肩膀:“不管你喜欢谁,我都支持你。但现在她生死不明,你不能先垮了。你再这样不吃不喝下去,她还没复活,你早死了。阿萧,去吃点东西,你身上还有伤,我给你换药,好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不需要经过任何人
的同意。
他开心快乐就好,不管她爱上谁,他都无条件支持他。
再看了一眼简灵溪,南宫萧谨点点头。
他同意换药,也同意吃饭,但不能离开这间房。
早就见识了他的执拗,宫少宇答应了。
不管怎样,照顾好南宫萧谨是他的责任。
简灵溪的症状,他解释不了,更无法医治。真如她吩咐的那样,那就只能让时间去解决了。
……
等到半夜,沐冰还没回来,简灵溪同样没有任何变化。南宫萧谨一颗心揪扯了起来,她已经这样十几个小时了,再不醒来,肯定会出问题。
古老夫人已经退隐多年,让她出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如今除了难熬的等待,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南宫萧谨就这么守着简灵溪,不肯去休息。
宫少宇知道劝不动他,只得在他水里下安眠药,南宫萧谨太警觉了,只喝了一口就吐出来:“你在水里放了什么?”
被发现宫少宇也不否认:“阿萧,你现在必须休息,简灵溪千方百计才救回你一命,她一定不愿意看到你再次病倒。”
“我没事,你最好别多管闲事。”知道宫少宇是为了他好,这次他可以不追究,但下不为例。
“那好吧,你随便自生自灭。要是简灵溪活了,你却死了,到了阴曹地府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宫少宇转身就走。
“帮我看着她,我就睡三个小时。”南宫萧谨说完,端起水杯一口饮尽。
宫少宇张了张嘴
,想调侃他几句,终是没有说出口。
他从未见过这样子的南宫萧谨,他亦没有爱上过任何女人,不是太明白他此时的感受。但身为医生,他有同理心,他知道他此时很难过。
男人和女人不同,无法用表象的哭和闹宣泄悲伤。他们用的方法更加隐晦,一场大醉或一场大梦。
南宫萧谨就这么坐着,背对着他,宫少宇轻叹一声,将他抱起来,放到另一张病床上。
来到简灵溪跟前,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
心里啧啧称奇,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她真的没有死吗?
她如果能活过来,他一定要拜她为师,向她好好学习学习。
……
三个小时后,南宫萧谨幽幽醒来,头很重,像压了块巨石,他还是努力撑开眼皮。
本能搜寻简灵溪的身影,她不见了。
南宫萧谨从床上弹站起来,打开灯,这是简灵溪之前呆的病房,可怎么只剩下他一人?
快速拉开门,宫少宇守在门外:“你醒了。”
“灵溪呢?”南宫萧谨语速又快又急,一把揪住宫少宇的衣领。
“你先别激动,是沐冰把她带走了。”宫少宇立刻举手做投降状,震惊于南宫萧谨的自制力。
他给他吃一颗安眠药,一般人最少能睡上六个小时。而南宫萧谨居然能控制得刚刚好,说三小时就三小时。
这样的自控能力太可怕了,他生平仅见。
也可从侧面看出南宫萧谨对简灵溪的在乎,这大概就
是爱情的魔力吧?
“沐冰?他带走灵溪做什么?”南宫萧谨眉心拧成一个“川”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