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古家养大的孩子,对古家了如指掌。哪怕为了怕她潜入,图谋不轨,在许多地方做了改动,还安排了机关。
可人有种天生的本能,就算改,也不会改得面目全非,总会留下一些习惯的印记。哪怕再浅,只要有心,她还是能破解。
这次回来,她的心情很复杂。
但她还是习惯性带着恨,因为没了这份支撑,她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趁夜潜入古家,古月红一进来感觉很奇怪。古家像是空了一般,无人看守,黑灯瞎火。她心底存了一份小心,会不会是古月馨后悔放了她,用来诱她上钩的毒计。
思及此,她后悔了,转身就要离开。
可又不甘心,坊间传成那样,不太可能是古月馨耍的诡计。
她屡次败在她手上,她没必要为了她设计这么大的阵仗。
谨小慎微往里走,最后她发现古家真的没人了。
后院的杂草没人清除,连厅堂里都结了一层蜘蛛网。这对一向有洁癖的古家人来讲,是不可容忍的事。
但她还是不相信古月馨会解散古家,一定是她出事了。
确定没人后,她更加放心大胆地寻找。
可她什么线索都没找到,却发现一条密道。
她沿着密道下去,直通一处森林。
森林里有很重的沼气,她立刻拿出药服下。
等药效发挥了作用才继续往前,穿过森林,里面的风景美极了,就像童话世界。
她第一次看到这么美的景致,还是在黑夜,如果
是白天肯定更加变幻莫测。
古月馨从屋里出来,对她说:“你来了。”
对她的到来一点都不意外,反而像是等待已久。
“你为什么要解散古家?”古月红直接问。
“你不是很恨古家吗?几次三番要毁了它,现在它不存在了,你应该高兴才是。”面对古月馨的反问,古月红无言以对。
是,她是恨古家。但她恨的是人心的不公,而是家族本身。
哪怕她被迫逃离,改头换面,东躲西藏。
但她只想将古月馨赶下家主之位,并不想真的毁了古家。
“人人羡慕的家主之位,你不稀罕?”
“是,我恨这个家主之位。它绑住了我的一生,让我活得像具行尸走肉。如果只是我一个人,我也认了。可这家规,要我变得六亲不认,冷血无情,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这一点,我不能忍。我是个人,不是机器,更做不到将自己的骨血当作工具。我违心当了这么多年家主,终于把古家这阴毒的家族给毁了。”古月馨笑了,笑声诡异而苍凉。
毕竟是双生子,哪怕仇恨了十几年,她对古月馨还是很了解的。
“因为家主让你放弃南宫煌,你怀恨在心?”
古月馨抿唇不语,半晌才说:“不,是南宫煌放弃了我们的感情。他有远大的志向,他不想委曲求全,成为我背后的男人。”
“你恨他吗?”
“我……”古月馨说不出来,她恨他吗?
他教了她很多,也改变
了她很多。让她快乐,更让她沉浸在无尽的痛苦里。
如果没有遇到他,她可能活得更好。
她会按照家主给她安排的路,一步步走下去,重复着每一任家主的使命。哪怕无法将古家带上巅峰,也不会做得太差。
“你想一辈子就住在这里?”古月红问。
“是,这是我唯一能保护我女儿的方式。古家没了,她就不必重蹈我们的覆辙,可以活得随心所欲。月红,我们没有现实的梦,就让她去完成吧。”古月馨满脸慈母的光辉,古月红被她说服了。
是的,她们都是这家族畸形教育的牺牲品。
她们都觉得十分痛苦,想要逃离,又何必让下一代继续痛苦。
想通了一切,古月馨和古月红冰释前嫌,俩人住在一起,过了一段快乐无忧的日子。
若不是发生了后面那件事,她们可能真的成为好姐妹。只是,造化弄人,她们从生下来就注定了要自相残杀。
……
阿婆从回忆中抽身,看向南宫萧谨:“如果你不是烧伤半边脸,你跟你爷爷年轻的时候真的长得好像。”
“阿婆,你是灵溪的师父,既然可以进入森林,能不能请你帮帮她?”南宫萧谨心中五味杂陈,在听完了阿婆家族的恩恩怨怨后,他更加没有把握。
小时候的教育能影响人的一生,不管她后面经历了什么,有多少反转。最后还是会被性格影响,阿婆最后和古月馨经历了什么,她没有说。
从
恨到爱,再由爱生恨,这样的过程更能影响一个人。
这样的人格是扭曲的,畸形的。她的个性是扭曲而自私的,她必须有利可图,才会去做。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无条件的好,掏心掏肺。
“古月馨既然答应要救她,就会说到做到,你也不必太着急了。”阿婆看着南宫萧谨的眼睛劝他。
她的回答已经很明显了,他要是再坚持,就是自讨没趣。
“那我就告辞了。”南宫萧谨站起来,对古月红礼貌颔首。
“年轻人,你可真势力,一听我不去救灵溪,立刻就要离开。原本我还以为你有多爱灵溪,可以为她付出些什么,没想到不过如此。”阿婆冷哼。
“我一向不喜欢强人所难,阿婆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我要是再死缠烂打,就是不知好歹了。”南宫萧谨转身就走,他感觉阿婆身上的邪气很重。
她看他的眼神不像一个长辈看晚辈,更像女人看男人,他很不舒服。
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他都会去查。
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救出简灵溪的,没必要跟这样一个心理扭曲的老太太在一起。
她既是古家人,就会各种邪术,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就算会武艺也斗不过她。
“站住!”阿婆大喝一声,他越是想逃,她越不让他走。
有求于人,南宫萧谨乖乖站住,却没有转身。
“年轻人,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凡事都要慢慢来。既然你对灵溪有情有
义,我这个当师父的,也不该再拒绝你。只是,我和古月馨结怨已久,几十年不曾碰面了,如今冒然去找她,需要一点心理准备。”阿婆突然软下态度,南宫萧谨没有高兴,只觉得可疑。
“那就谢谢阿婆了。”南宫萧谨转过身,对她深深一鞠躬。
无论如何,她都是长辈,更是灵溪的师父。
如果她真能救治灵溪,他愿意替她养老送终。
“哎……人老了,总爱回忆往昔。我在这里住了三十年了,哪都没有去,成了井底之蛙。年轻人,你看上去谈吐不凡,除了出身富裕之家外,应该游历过不少地方。你给我讲讲外面的世界,好不好?”阿婆很努力想展现出自己亲切和蔼的一面,却笑容僵硬,做得不论不类,更添几分诡异之感。
“我还年轻,没有多少阅历。如果阿婆喜欢,我可以找个人专门讲给你听。”南宫萧谨又一记棉花拳打来,古月红只觉得脸颊生疼。
这个南宫萧谨真是太不知好歹了,一次次驳她的面子。
怎么?
只想收获,不想付出?
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你在怕什么?”古月红一步步靠近,她虽年纪大了,可只要她愿意,随随便便可以撂倒几名大汉。
她真的是太寂寞了,想找个人陪陪自己。
他连这点都推三阻四。
“阿婆,我公司里还有很多事要做。”南宫萧谨耐着性子。
“看来,在你心目中公司比灵溪的命重要,那你
还求我做什么?”古月红步步紧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