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她报出名字,侍女不敢大意,立刻去报。
很快梁安琪被带到一个大厅里,这里布置得古色古香,是民国时期的风格,处处透着岁月的痕迹。
梁安琪四处看着,眼眶微微湿润。
二十年了,这里一点都没变,像是老样子。
没过多久,一名穿着枣红色功夫服,双鬓斑白的女人疾步而来。她身手矫健,健步如飞,看上去十分健康,面容刚毅,不苟言笑,看上去十分严肃,甚至有些吓人。
“你怎么来了?”红缨冷冷地问。
梁安琪深吸一口气,朝她深深一鞠躬:“红姨,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你已经和这里彻底脱离关系了,就不应该再回来。”红缨满脸严肃,看不出情绪起伏。
“是,我知道,是我伤了母亲的心,辜负了她的期待。我不孝,我自私,我不应该回来,更没有资格求她原谅。对不起,红姨,我现在是真的走投无路了,请你帮帮我吧。”梁安琪笔直跪下,膝盖着地发出巨响,听着都疼。
“二十年前,你毅然决然,毫无转圜的余地。既然做了选择,就应该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你快走吧,来人,送她出去。”红缨不为所动。
她个性刚正不阿,不管任何事说到就要做到。
自己选择的路,跪着都要走完。
两名侍女立刻上前,按住梁安琪的肩膀,欲将她拖走。
梁安琪没有说话,没有求饶,只是,脸色变得异常苍白,额头冒着
冷汗,随时会昏过去。
她一言不发,红缨倒是有些心软了:“你怎么了?”
“我怀孕了,但这一胎很难保住。”梁安琪实话实说。
“你想让家主替你保胎?”红缨问。
梁安琪摇了摇头:“不,家主前几天救了一个女孩子,她叫简灵溪,她现在怎么样了?”
“你为她而来?”红缨有些不可思议地问。
“是,我要将她带出去,她可以帮我保胎。”有些事不便说得太清楚,她对不起这里的人,也没有脸见她们。
她只想悄悄带走简灵溪,完成与南宫萧谨的交易。
红缨沉默了,刚毅的眉毛蹙成一座小山。
当年她为了能跟南宫雷鸣在一起,和家主决裂,脱离母女关系。
她们发誓此生再不相见,事隔二十年,她却为了一个外人闯入这里,破坏自己的誓言。她本应立刻将她赶出去,任她自生自灭。
可她看上去十分虚弱,摇摇欲坠,不用把脉也知道她的身体情况很糟糕。、
她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虽生气她的自私和任性,却也不舍得看她吃苦。
如果她呆在古家,就是古家家主,高高在上,与所有权威之人平起平坐。可当初她不听劝,任性自私地选择了什么爱情。
不管不顾,现在的苦果就应该由她承担。
“简灵溪由家主亲自治疗。”红缨直接说。
梁安琪瑟缩了一下,她虽下了决定,执意而来,但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要去见母亲。
当年,她
狠狠伤了她的心。
如今她还没有脸见她。
“红姨,你能不能告诉我,简灵溪怎么样了?”关于简灵溪的事,她一无所知。
“不知道。家主的规矩,你应该还记得。她救的人,从不让别人插手。”红缨走上前,手搭在梁安琪脉博上,细细感受她体内的奇经八脉。
眉头越蹙越紧:“你怎么把自己折腾顾这个样子?”
梁安琪露出虚弱的笑:“红姨,不必为我担心,我没事。”
红缨脸色一紧,冷冷道:“谁担心你了?我是怕你死在这里,破坏了这里的名声。”
“是。”梁安琪不怎么认真地应着,唇角噙着一抹浅笑。
多年不见,她还是老样子,面冷心热。
被梁安琪看得浑身不自在,红缨轻咳了两声:“你们先下去吧。”
“是。”两名侍女不敢违抗她的命令,退了下去。
梁安琪激动上前,握住红缨的手,满脸感激地说:“谢谢你,红姨。”
“你这是在做什么?我可没帮你什么。”红缨傲娇地别过脸去,眼角却不自觉抽搐了下。
“红姨,从小到大,你一直都很疼我,拿我当亲生女儿。是我不好,我既辜负了母亲的期待,也对不起你的厚爱。”说起以前梁安琪言语间尽是愧意,实际上她并不后悔。
如果她选择当古家家主,就要一辈子呆在这阴暗湿润,暗无天日的地方终生与毒物为伍。
她很清楚自己的个性,她不适合这样的日子。
她向往
阳光,向往自由,更向往一段甜蜜的爱情。而她很幸运,因为她都得到了。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会那样选择。
红缨嘴硬心软,她看着梁安琪长大,她是长老,是古姓旁枝,终身未婚。从小她就细心教导着梁安琪,将她当作自己的亲生孩子般看待。
她二十年前的决定确实让她很失望,也重伤了家主的心。
但她此时求上门,身体状态这么差。要她将她赶出去,她还真下不了这个决心。
见红缨脸色有所缓和,梁安琪忙往她身上凑。红缨个性刚硬,黑白分明,但她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心软。
对她的撒娇没有抵抗力,二十年了,她一点都没变。
梁安琪整个人软软靠在红缨身上,苍白的脸色使她看上去孱弱无依又楚楚可怜:“红姨,你就告诉我吧,简灵溪怎么样了?”
“她……”红缨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红缨这个人心直口快,没有肠子,更不会拐弯抹角,如今说话吞吞吐吐,必是有所顾虑。
“红姨,你你了,我的身体状况,你也知道了,简灵溪对我很重要。”这下子梁安琪真的急了,她来这一趟可是冒着极大的风险,若是无功而返,她的处境会更加糟糕。
不仅是见不到南宫雷鸣,她的身体也需要简灵溪的照料。
忍了又忍,红缨还是问:“你明知自己身体不好,年龄也不适合,为什么要冒险怀孕?”
紧咬下
唇,梁安琪一脸悲伤,泪悬在眼眶,泣然欲泣:“小蕊得了很严重的白血病,必须换骨髓。南宫家不肯出手帮忙,我只能自己冒险。小蕊是我的命根子,我不能失去她。如果她活不了了,我也不想活了。”
“你……”没想到梁安琪到了这把年纪了,还如此任性。
她该说她什么好呢?
“红姨,我求你了,你就帮帮我吧。简灵溪关系到我们一家四口的命啊,如果不是事态严重,就算借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来啊。”梁安琪苦苦哀求。
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红缨满脸冷肃。冷硬的眼眸瞪着她,复杂的情绪淌过。
有同情,有心疼,有懊恼,更多的恨铁不成钢。
她在毒物中长大,怎么就长了一个恋爱脑,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平凡小女人?
二十年前,她为了爱情不顾一切。
二十年后,她为了孩子,宁可牺牲自己。
她这样任性,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可知道生她养她的母亲会有多难过?
红缨一言不发,梁安琪“扑通”一声,再度给她跪下:“红姨,你了,哪怕让我见见简灵溪也行啊。”
“你没有说实话。”红缨直接指出。
表情一僵,梁安琪垂首敛眉,做出虔诚哀求的姿势。
“我说的句句属实,若非走投无路,我不会来打扰你们的清静。红姨,简灵溪不是犯人,是迷雾森林要救的人,让我见见,没有违反规矩。”她不能说出南宫雷鸣的
事,若让她们知道他对她不好,她们不会放过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