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到这把年纪,她什么都经历过,却没有一刻如此害怕。
车都忘了熄火,直接冲下来,短短几步,她却感觉远在天边,不管她怎么跑都到达不了。
终于到了车旁,古月红撕心裂肺地喊:“阿萧,阿萧,你有没有事,快回答我……”
“我没事,把车门给我弄开。”南宫萧谨隐忍的声音传来,古月红才如梦初醒,任由惊喜攀爬上脸。
“我的小祖宗,你真是吓死我了。”古月红用力去拉车门,无奈,车门被撞扁了,怎么都打不开。
南宫萧谨也在里面使劲,两人合力用了十几分钟,才将车门弄开,南宫萧谨走下来。
古月红忙拉着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他的白衬衫上染上点点血迹,脸颊靠近耳朵的地方被挡风玻璃的碎片划出一道血痕,伤口不深,却看得古月红好心疼。
这样一张完美无缺的脸,居然受伤了,这就好比一块上好的玉,裂开一道痕。
古月红忙跑回自己车边,取来纸巾要替南宫萧谨擦拭。
“不用了。”南宫萧谨冷冷瞪了她一眼,如果不是她,他不会受伤。
“阿萧,没关系的,只是一点小伤,我有药膏,保证你一涂就好,绝对不留疤。”古月红自觉有错,讨好地说。
“请你离我远一点,就是对我好了,谢谢。”南宫萧谨没有心情应付她。
古月红沉默了,双手抱臂,站在路中央,就这么静静看着他。
南宫萧谨目光深沉,
无惧她的注定。
深夜的路上,俩人就这么对峙了许久。南宫萧谨掏出手机,欲打电话叫沐冰来接他。
古月红一把夺走他的手机,笑得宛如孩童:“你不用叫车了,我送你回去。”
南宫萧谨狠狠瞪着她,古月红这个没脸没皮,她不是听不懂别人的拒绝,是假装听不懂。
原本心里就窝着一把火,此时更是烧到了脑门上。
他没有迟疑,大步往前步。
古月红一点都不意外,快步跟上。
两人在深夜的公路上走着,一前一后,在古月红心里如同散步一般。
今晚是十五吧?
月亮特别的圆,又大又亮,高高悬挂于天边,照亮了前方的路。
南宫萧谨加快了脚步,古月红怕他生气,亦步亦趋跟着,保持着她喜欢的距离。
人生至今,除了陈羽,每一段感情都是由她主动的。
她早已习惯了被冷落,因为她很清楚,最后的得胜者一定会是她。
而这过程中的小曲折,关系到了她得到持续多久的新鲜度。
南宫萧谨不是拒绝她的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现在对他的兴趣是越来越浓了,不得到手她怕是会一生遗憾呢。
前方来了一辆车,车灯直照在古月红脸上,她本能伸手一挡。
车停下,南宫萧谨快速打开车门,坐进去,车没有半秒停留,快速使离。
这车来得猝不及防,古月红毫无防备,只能眼睁睁看着它驶远。
冷媚的眸子眯起,绽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光
:“我看上的猎物是逃不掉的。”
南宫萧谨坐上副驾驶座,沐冰愧疚道歉:“对不起,二少,我来晚了。”
“不,你来得刚刚好。回南宫大宅。”走了那段路,他考虑了很多,终于下定了决心。
“是。”沐冰二话不敢多问,踩下油门,往南宫大宅驶去。
……
半夜三更,南宫雷鸣睡得迷迷糊糊之际,感觉有人进来,气息还特别强烈。
他挣扎着睁开眼,一张戴着半边面具的脸落入眼里,眉头深锁:“发生什么事了?”
“起来,跟我走。”南宫萧谨声音极冷,浑身散发着北极的寒霜。
双手撑着床,缓缓直起上半身,疑惑地问:“去哪里?”
“见你最想见的人。”南宫萧谨露出自嘲,什么时候他成了这样的孝子?一对害自己母亲下落不明的狗男女牵线搭桥。
这一刻,他无比唾弃自己。
南宫雷鸣重新躺回床上,如今他的记忆停留在二十几岁,还特别单纯,并没有牵肠挂肚的人。
“我哪都不想去。”这里才是他的家,虽然环境不同,母亲不在了,父亲老了,还多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人。
但他空白的记忆里有这地方。
“你确定?”南宫萧谨又问了一遍。
“嗯。”南宫雷鸣淡淡应了声,闭上眼。
他的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人又特别疲倦,他还能去什么地方?
想到他为了和梁安琪在一起所做的种种,南宫萧谨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就
是个无情无义的男人,之前对他和妈妈绝情,现在忘了自己重病的女儿。
这样自私自利的灵魂,岂配为人?
“起来,走。”南宫雷鸣不肯去,他越想强迫他。
猛然被拽起来,南宫雷鸣吓了一大跳,脑子嗡嗡作响,随即传来一阵剧痛。
“我不走……”他很怀疑,他真的是他的亲生儿子吗?为什么对他这么狠?
“不走也得走。”南宫萧谨揪着南宫雷鸣的衣领,不顾他身体虚弱,拖着往外走。
听到动静,郭碧侠匆匆赶来,此情此景她也懵了:“二少,你这是……”
“你什么都不用管,出了事我负责。”南宫萧谨继续拽着南宫雷鸣。
南宫雷鸣满脸痛苦,额头更是沁出一层冷汗。可南宫萧谨心里窝着一团火,他必须在古月红赶回来之前,将他弄走。
要是古月红都掺和进来,事情就更糟糕了。
郭碧侠伸手挡在面前,满脸严肃:“二少,你不能带走二先生。”
“你让开。”对郭碧侠,他还是尊重几分。
“二少,不管发生任何事都可以商量。但是,你不能带走二先生。”郭碧侠态度十分坚决,南宫雷鸣病得这么重,他要是有个万一,老爷子该有多伤心?
与郭碧侠对峙着,南宫萧谨实在不想说出梁安琪的名字。
他跟梁安琪做交易,就是一种耻辱。是他无能的表现,他还要亲自将南宫雷鸣送到他身边,简直就是拿刀子自挖心脏。
但是为了简
灵溪,他一定要这么做。
南宫萧谨脸上的血迹在灯光的映衬下,宛如血蛇,闪着狰狞的光:“我不想对你动手。”
郭碧侠惊呆了,她怎么都不想到南宫萧谨会说出这样的话。
眉头深锁:“二少,你究竟怎么了?你有任何难题都可以说出来,就算我解决不了,还有老爷子。二先生的身体状况,你也是知道一二的。他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二少,你要三思啊。”
郭碧侠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南宫萧谨却不为所动,冷笑看向南宫雷鸣:“我今天就是来成全他的心愿的。”
“深更半夜,你在胡闹什么?”老爷子在护工的搀扶下,拄着拐杖缓慢而来。
这次病发,他整个人益发憔悴,又瘦了一圈,背驼得益发厉害了。
“老爷,你怎么样了?”郭碧侠担忧上前,扶他到沙发上坐下。
“你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当我是死人吗?”此话听似在骂郭碧侠,实则骂的是南宫萧谨。
他对他寄予了太多期待,而他最近的行为却让他好失望。
南宫萧谨岂会听不出老爷子的弦外之音,上前几步,来到他面前,继续刚刚的坚持:“我要带他走。”
“放肆。”老爷子真的怒了,拐杖重重敲击在地面:“三更半夜的,你要带他去哪里?”
“蕙心医院。”南宫萧谨如实相告,老爷子何等精明,就算他不说,他也会猜到。
“为什么?”身上的怒气收敛了些,老爷子
不解地问。
他有多恨梁安琪,没人比他更清楚。
如今这么做,肯定有他不得已的理由,他要听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