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琴和南宫玉盼从主屋出来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南宫玉盼小心翼翼搀扶着傅琴,灯光迤逦出母女俩相依相偎的身影。
然,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她们的身体贴得很近,心却离得很远。
傅琴很怕疼,一点小伤她就受不了,现在也不例外。
医生给她看过了,说她只是小扭伤,还给她做了冷敷处理,可她还是觉得很疼。
疼痛伴随着烦躁,不能发脾气,还要装出一副端庄大方的样子,她真是受够了。
“走快一点,疼死我了。”傅琴咬牙切齿。
“妈,你不能动作太快,否则,会更疼。”南宫玉盼并没有语气淡淡,扶着她的动作仍是小心翼翼。
“哼,这里又没有外人,你别再装了。”傅琴冷哼一声,脸因疼痛而扭曲着。
“妈,你为什么总是这么误解我?我们刚刚不是配合得挺好的吗?”南宫玉盼淡淡地说。
傅琴横了她一眼:“真没想到,你戏演得这么好,我以前真是小瞧你了。”
她并不生气,唇角上扬露出一抹冷嘲:“以前你的眼里只有莹莹,怎么会看得到我?”
“你是在指责我吗?”傅琴又是一怒:“你刚刚说得那么好听。”
“妈,你为什么总是曲解我的意思?我并没有指责你,只是在陈述事实。现在是我们应该同心协力的时候,你不要动不动就针对我。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我不会胳膊肘往外拐的。”南宫玉盼无奈重
申。
傅琴已经完全将她当成了自己的敌人:“说得比唱的好听,谁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俩人边走边斗嘴,到了沈兰所住的兰鹤楼外,见里面还灯火通明,南宫玉盼提议进去看看。傅琴立刻反对,她跟沈兰相冲。
每次和她对上,她总没有好果子吃。
如今再加上一个南宫玉盼,她还想多活几年,不想被她们气死。
“走吧,走吧。”不顾傅琴的反对,南宫玉盼拉着她上前按响了门铃。
傅琴脚扭伤了,行动不便,根本没有抗拒的能力。纵然气得牙痒痒,还是要被她拉着前往。
很快刘妈前来开门,一见是她们脸上掩饰不住的惊愕:“大夫人,大小姐这么晚了,有事吗?”
“我们从主屋过来,看到兰鹤楼还亮着灯,想着三婶婶应该还没休息,就过来看看。是不是打扰了?”南宫玉盼很有礼貌。
“哦,原来这样。三夫人快睡了,要不二位明天再来?”刘妈不怎么想让她们进去。
“我妈妈的脚葳伤了,我想三婶婶这应该有些药膏,如果实在不方便的话,那我们先回去了。”南宫玉盼没有强求,却说出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
想了想,刘妈还是退开了,做了个“请”的手势:“二位,里边请。”
“谢谢。”南宫玉盼又对傅琴说:“妈,你当心点。”
不知道她想搞什么鬼,傅琴很不想配合,但都已经来到这里了,再走也不是。
她
改天一定不要和南宫玉盼一起出门了,被她耍得团团转,当成挡箭牌,还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作用。
这样的感觉糟糕透了。
刘妈将她们请进客厅,马上上楼通知沈兰。
很快沈兰穿着真丝绸缎睡衣,素面朝天,头发披散在肩上,明显是准备就寝了。
“大嫂,你受伤了吗?”沈兰匆匆下来,面露担忧。
南宫玉盼忙说:“三婶婶,真抱歉,这么晚了还打扰你。”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大家都是一家人,相互帮助是应该的。让我看看,伤得严重吗?”沈兰蹲下身,就要去抓傅琴的脚。
傅琴往后缩了缩:“不碍事,是玉盼太大惊小怪了。医生都说了只是葳伤,搽点药,休息下就没事了。”
“大嫂,咱年纪大了,不比年轻时,还是要当心一点。刘妈,你去把我那瓶药酒拿来。”沈兰脸上的担忧很真诚。
“是,三夫人。”刘妈应了声,转身离开。
“谢谢三婶婶,我就知道你这里一定有药。”南宫玉盼变得能言善道,就连沈兰也觉得奇怪。
朝南宫玉盼笑了笑,沈兰对傅琴说:“大嫂,你以后还是尽量少穿高跟鞋吧,我知道有一家私人定制的鞋子时尚又美观,粗跟的,穿着很舒服,改天有空,我们一起去看看?”
“你在嘲笑吗?”傅琴怒瞪了沈兰一眼。
沈兰满脸惊慌:“大嫂,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我没那么想。”
一会儿被南宫玉盼数落
,现在又要挨沈兰的训。
她堂堂南宫家大夫人,就这么没有尊严吗?
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没有指导她,教她怎么做事?
“哼,你有没有那么想,只有你自己知道。”傅琴怒瞪了她一眼,站起来,一瘸一拐往外走。
沈兰追了出去,手还没碰到她,傅琴立刻转身用眼神警告她。
无奈一叹,沈兰举手做投降状:“对不起,你受伤了,心情不好,我可以理解。但大嫂,你一直以来都这么针对我,是不是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你是个直性子的人,直接告诉我,好吗?我一定道歉,一定改进。”
沈兰求和的态度很真诚,傅琴却气得咬牙切齿。
她这么做不是在让她难堪吗?
让所有人都知道大夫人傅琴,脾气暴躁,喜怒无常。三夫人沈兰,个性温婉,知书达礼识大体。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却要道歉,求和。
傅琴脸色黑如锅底,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她不顾脚伤,走得很快,仿佛再多呆一秒,她身后就会出现一条大蛇将她吞掉。
沈兰不敢追上去,怕她更生气,只能对南宫玉盼说:“玉盼,你快去看看吧,我真的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大嫂。哎,我改天再登门道歉吧。”
“三婶婶,你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道歉?就因为我妈妈生气了吗?生气就有理了吗?”南宫玉盼几个问题问得沈兰哑口无言。
“我……”看着眼前的时尚又不失职业
的女孩,沈兰心底暗惊。
南宫玉盼一直没什么存在感,她对她了解不多。
这次回来,她的表现一次次出乎她的意料。看来,她应该重新审视一下她。
不顾沈兰的不知所措,南宫玉盼走向她,拉她坐在沙发上:“我妈妈的脚就是葳了一下,医生已经给她冷敷过了,不碍事。”
“那你们这么晚了登门是……”沈兰竖起全身防备,她究竟有什么企图?
“我们听说了萧风阁的事,刚从爷爷那回来。只是,爷爷什么都不肯说,我想三婶婶你应该知道得详细些,就冒昧来了。”这种事不需要隐瞒,她一点都不心虚。
“这个……”沈兰微垂下眼睑,有些为难。
沈兰的迟疑佐证了她的猜测,南宫玉盼继续追问:“三婶婶,你知不知道是谁做的?”
“什么谁做的?”沈兰抬起头,一脸茫然,还杂夹着一丝惊恐:“你是说,蛇不是自己爬进来的?是有人故意放进来的?”
“你不知道吗?”南宫玉盼反问,目光直勾勾看着沈兰,想从她的伪装里看出什么端倪。
无奈,她的演技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哪怕她怀着一颗窥视的心,仍半分都探查不出来。
沈兰反抓着南宫玉盼的手,紧张又惊慌地问:“你都知道些什么?是不是老爷子那边发现凶手了?”
南宫玉盼眉头微蹙,沈兰表现得太好了,情真意切,连她都能深切体会到她的担忧和紧张。
她
真的不知道吗?
还是演技太好了?
明明是她来试探她的,却被她绕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