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是一定要查的,但就一个看管不严的罪名,就够陈红坐三五年牢的了。”南宫萧谨淡淡指出。
“不,我妈妈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她不知道又不是包庇我,怎么有罪?”陈晓晓有些慌了,一定是南宫萧谨在诈她,她不可以上当,不可以上当。
“陈红,你进来吧。”南宫萧谨话音落下,没有关紧的门被人推开。
管家陈红惨白着一张脸,站在那,四肢僵硬,目光充血,一副受了沉重打击的样子。
陈晓晓垂下了头,不敢去看母亲悲伤的表情。
她做这一切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妈妈。
陈红如同木偶,一顿一顿走到陈晓晓面前,就这么居高临下看着她,声音是极度震惊后的木然:“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陈晓晓垂下了头,若非动弹不得,她一定拔腿就跑。她这辈子最怕的就是母亲,她为了这个家付出了一切。
她供她上大学,读名校,她希望她有一份好的前途,带一家人过上好日子。不必再继续做这种谨小慎微,伺候别人的活儿了。
可她辜负了她的期待,她放弃出国的大好机会,跑回来当女佣。
当时母亲就告诉她,总有一天她会后悔的。
她坚定地说,她不会。她自己选择的路,跪着都会走完。
事实证明,母亲是对的。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应验了,而她尝到了苦果。
阿仆不爱她,不管她怎么努力都无法走进他心里。
如果南宫
玉盼这次不回来,她还可以欺骗自己,说阿仆冷心冷情,是一块捂不热的石头。
可南宫玉盼回来了,打碎了她所有的幻想。
他对南宫玉盼一如既往关怀备致,她有几次看到他坐在对面的阳台上,痴痴看着她。
那样深情,那样痴迷,她不懂,真的不懂。
南宫玉盼有什么好的,她在南宫家并不受宠,个性还古怪。虽然,她这次回来改变了很多,却感觉有目的性。
不管怎么说,南宫玉盼是骄傲的,她绝对不会看上阿仆的。
哪怕他曾为了救她差点儿丧命,脸上更是留下一道丑陋的疤痕,她都没有另眼看过他。
从心深处来讲,她不觉得自己比南宫玉盼差到哪里去。
她除了没一个显赫的家世,她读的学校,学的专业都跟她一样,甚至成绩比她优秀。
她拼尽一切,只想向阿仆证明,她不比她差。
可他从不在乎,他的心里眼里只有她。
“说,你这到底是为什么?”陈红一声狂吼,吓得陈晓晓收回思绪,瑟缩了一下。
“妈妈,我恨她。”
“你有什么资格恨大小姐?她哪里对不起你了?如果不是南宫家收留了我们,给了我们一口饭吃,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你能有今天吗?”陈红气得心脏起伏不定,她怎么就养了这么一个白眼狼。
“我们付出了劳动,这些都是我们应得的,我们不欠南宫家什么。”陈晓晓很讨厌母亲这样的思想,现在都什么
时代了,她还这么守旧。
“你……”陈红气得浑身发抖,抬手要狠狠扇陈晓晓一巴掌。
可手高高举着,她终究还是打不下去。
陈红瞪大双眼,里面猩红一片,斗大的泪控制不住滚滚往下掉。
母亲这副样子让陈晓晓更加愧疚,她有想过后果,但现在面对时,跟想象中的差距太大了,她快受不了了。
“你快把解药交出来。”陈红控制不住的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往下掉,声音却十分强势,带着命令的口吻。
“我没有解药。”陈晓晓重申。
“那你这毒哪来的?别告诉我是你买的。从大小姐回来后,你就没出过门过。”若女莫若母,陈红一下子堵住陈晓晓的谎言。
张了张嘴,陈晓晓无力辩解,只能垂下头,保持沉默。
“你真的不交?”陈红声音凌厉,每一个字都是一刀,狠狠砍在陈晓晓心头。
母亲含辛茹苦将她养大,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了她。
她却做出这种事,害了她的后半辈子,她无颜面对她。
女儿是她生的,她养大的,她是怎样的个性,她很清楚。
她的个性相当倔强,别说逼问了,就算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不会说的。
但她还不至于刀枪不入,总有弱点。
陈红走到南宫玉盼床边,双膝一屈就这么直挺挺给她跪下。
哪怕地上铺着厚厚的毛毯,膝盖着地的一声响,还是让人感觉好疼。
陈晓晓瞳孔放大,一颗心像是什么东西揪
扯住了,痛彻骨髓。
陈红重重给南宫玉盼磕了三个头:“对不起,大小姐,都是我的错,是我教女无方。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大小姐,你保重。我先到地下等你,来世我做牛做马伺候你。”
“妈,你想做什么?”听闻此话,陈晓晓吓得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陈红不理会陈晓晓,双手撑着膝盖站起来,走到茶几旁,弯腰拿起上面的水果刀,瞪着陈晓晓:“你杀了大小姐,我也无颜继续活下去了。陈晓晓,我告诉你,我就是你杀的。”
“不……妈妈,你别这样,不要这样……你……”陈晓晓彻底慌了,一人做事一人当,她可以去死,妈妈是无辜的。
她什么都不知道,不能替她背负这样的罪责。
陈红仰起头,将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你们不能见死不救啊,你们快把我妈妈手上的刀抢下来啊。”她的个性有很多一部分遗传了母亲,知道自己劝不动她,只能向外求助。
简灵溪看了南宫萧谨一眼,见他漠然,她也不敢强出头。
她看得出来,陈红不是真的想死,她只是想用这种方法逼女儿交出解药。
哎……
“妈,你,你,把刀放下吧,你这样……我……得下十八层地狱……”陈晓晓哭得不能自己,泪水爬满了整张脸。
陈红毅然决然,闭上眼,稍一用力,脖子上立刻出现一道血痕。
血,蜿蜒而下,沾湿了她洁白的衣领,触
目惊心。
“阿仆,阿仆……你帮帮我……把我妈妈手上的刀抢下来,抢下来啊……”陈晓晓无力坐在地上,哭喊着,哀求着众人。
阿仆眉头深锁,紧咬牙关,没有动。
“你们……”陈晓晓求了一圈,发现没人愿意救她妈妈。
不,不对。
他们是和她妈妈一直在逼她,逼她交出现解药。
“呵呵……呵呵……”想通之后,陈晓晓放声大笑,笑出了眼泪,眼底一片深浓的哀伤。
笑着笑着,陈晓晓流下了泪:“妈妈,你这是何苦呢?没有我,你还有哥哥啊,他会给你养老送终的。哥哥很孝顺,嫂子也不错。如果不是你坚持要做到退休,他们要足够的能力养你。妈妈,你不是一直想回去带小侄子吗?你把刀放下,好不好?”
“你也好意思说你哥哥,当初我们一家人都快饿死了,是老爷子大发善心收留了我们,给了我们一口饭吃。我们一家人才能活下来,如今你倒是出息了,学会恩将仇报。是,我是说过退休后,要回去给你哥带孩子,我也享受几天含饴弄孙的日子,可这一切全毁在你手里了。”陈红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陈晓晓被逼得几乎崩溃,若不是她动弹不得,她早就撞死算了。
妈妈抚养了她,她没有能力给她一个好的晚年生活,还逼得她走这一步。
她是世上最不孝的女儿,她简直不配为人。
“妈妈,对不起……”今生今世是
还不清了,如果有来世,她一定当牛做马报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