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红那一脚特别狠,甚至对准了陈晓晓的要害,踹得她口吐鲜血。若不是有保镖押着,她肯定会冲上去再补一脚。
简灵溪忙蹲在地上,取出了一颗药要给陈晓晓喂下,陈红歇斯底里地喊:“不要救她,不要救她……让她死,这个孽障……她该死……”
身为医者,她做不到见死不救。
此时的陈晓晓虚弱不堪,再不护住这缕心脉,她就没救了。
简灵溪抬头看向南宫萧谨,想从他眼神中看出点什么来,然,她看不懂。至今,她仍弄不懂南宫萧谨眼底的情绪。
在她眼里,他做的事都是一团迷雾。
没有时间多考虑了,简灵溪让陈晓晓靠在她身上,将药喂进她嘴里。陈晓晓又吐出两口血,才缓过神来。
她挣开简灵溪的扶靠,想要自己爬起来。然,她中了毒,现在内脏又受了伤,根本就爬不起来。但她没有放弃,试了一次又一次。
其倔强的程度,令人不舍。
简灵溪忍不住开口:“陈晓晓,你不能这样了,你会没命的。”
陈晓晓只想求得母亲的原谅,她听不到其他。
最后,倒在地上,艰难地爬向陈红,满嘴全是血,声音含糊不清:“妈妈……妈妈……对不起……对不起……”
她每爬一寸,地上都是血。
简灵溪看得很难过,她知道不该同情心泛滥。陈晓晓给南宫玉盼下毒,她也不是什么好人,有今天的下场,也是她咎由自取。
但这样的场
面,还是太惨烈了。她实在是心有不忍,更想不明白。
陈红对陈晓晓那么好,为什么会突然转换态度要杀她?
难道,她也中了毒?
念头一起,简灵溪来到陈红身边,欲给她把脉。
陈红头抬得高高的,保持着尊严:“二少夫人,谢谢你的好意。我没有中毒,也没有发疯。她的毒是我下的,她房间里的字线是我放的,我要她死!”
最后几个字,陈红说得咬牙切齿。
“为什么?”陈晓晓使劲仰起头,距离太远了吗?为什么妈妈变得这么陌生?她真的要杀她吗?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哈哈……哈哈……”陈红重复着陈晓晓的问题,笑得疯狂。
突然,她收起笑容,慢慢俯身看向陈晓晓,眼底充斥着浓烈的恨:“因为你是他的女儿,不是我的女儿。”
“妈妈,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陈晓晓心里很慌,隐隐有种预感,她既想知道真相又害怕。
知女莫若母,看清了陈晓晓眼底的慌乱,陈红有种报复的快意,同时心的某处又是撕裂的疼。
她养了她二十五年,疼入心坎,尽自己所能给她最好的。就是为了弥补,她在保温箱里,她没能去看她,还让她被那个男人带走,差点儿被卖掉。
可谁曾想,那是他精心策划的一场阴谋。
夫妻五年,他还是了解她的。
他用最恶毒的方式羞辱她,报复她,让她走到今天万劫不复的
地步。
“你是王雄和那个女人的女儿,我的女儿已经死了,一出生就死了。她根本就没有救回来,是我当时一厢情愿,是我潜意识里的害怕在作祟。我相信了他的鬼话,用娘家卖房子的钱把你从他身边赎回来。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我对你比阿恒好一万倍。就因为我觉得我亏欠了你,我要弥补你。哈哈哈哈……我一生骄傲,他可真狠。”陈红双眼充血,如果她前夫在她面前,她一定跟他同归于尽。
只可惜啊,他死了。
他被那个女人害死了,他怎么能死呢?他应该让她亲手来了结他。
“不……不……不……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陈晓晓万分震惊,她不相信。
一定是母亲被人蛊惑了,最近南宫家连连发生怪事。
那个人把矛头对准了妈妈,一定是,一定是。
“我比任何人都不愿意相信,但这就是真相。”陈红用尽毕生的力气,喊出最后两个字。
“我不相信,不相信,这一定是谁在挑拨离间。妈妈,你要查清楚,不能被坏人利用了啊。”陈晓晓肝肠寸断,她不愿意相信。
“哈哈……我和他都是O型血,怎么会生出你这个A型血的女儿?”陈红看着匍匐在地上,怎么都爬不起来的陈晓晓。
浑身散发着戾气:“我拿了你的头发去验了DNA,你和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倒是和阿恒是兄妹。你就是他在外
面的野种!”
“不,我不相信……不相信……”陈晓晓死都不信,她怎么会是那对渣男贱女的女儿呢?
他们把妈妈害得这么惨,让她无路可走。他们把她的傲骨一根一根折下来,踩在地上狠狠碾碎。
“哈哈哈哈……”陈红大声笑着,可她的笑声是那么绝望。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她把陈晓晓放在心坎上,疼了二十五年。如今却要亲手杀了她,这样的爱恨交织,足以逼疯一个人。
她看似杀的是女儿,实则她杀的是自己。
陈晓晓受不了打击,昏了过去。简灵溪忙要给她施救,陈红声音冷冷响起:“二少夫人,还是不要浪费你的药了,她没救了。”
取药的手僵在半空,简灵溪抬起头来,问陈红:“你怎么会有这种毒?”
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激愤的情绪,陈红恢复了一贯的淡定自若:“二少夫人,你什么都不必问了,我就算知道也不会说的。”
“陈管家,你是不是太偏激了?就算她不是你的女儿,她也是你一手养大的。何况,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是无辜的。”简灵溪忍不住说。
“是,她是无辜的。我呢?我就活该?”陈红面无表情:“我一生骄傲,最恨的就是欺骗。不管是谁,都不能再这么轻贱我,羞辱我。”
南宫萧谨走到陈红面前,冷冷地问:“就算你恨陈晓晓,要杀她,你可以很轻易得手。她对你不会有半分防备,你为
什么要故弄玄虚,拖玉盼下水?”
“二少,这一点你就不用问了,我是不会告诉你的。”说完,陈红唇角上扬,却流下一道蜿蜒的毒血。
“不好。”简灵溪立刻冲上前,点了她身上的几处大穴,想阻止毒素漫延,可已经来不及了。
陈红对陈晓哓的狠,对自己更狠。
她服用的是一种剧毒,见血封喉,无药可救。
陈晓晓幽幽醒来,见陈红倒在地上,嘴角流着黑血,一双眼睛可圆睁着,死不瞑目。
“不……妈妈……”陈晓晓拼尽全力,从灵魂深处喊出这个称呼。
无论如何,她都是她的妈妈。
今生唯一的妈妈,就算她要害她杀她,她都是她最敬爱的妈妈。
陈晓晓拼了命,爬到陈红身边,一个劲地摇晃着她:“妈妈,妈妈……你醒醒……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你怎么这么傻?你把真相告诉我,我会自我了断的,你不用陪着我。你还有哥哥要照顾,你没享过一天清福。妈妈,妈妈……”
整个房间回荡着陈晓晓的撕心裂肺的哭喊,可陈红已经听不到了,她死了。
从开始她就没打算要活,只是,这样的报复,太惨烈了,两败俱伤。
南宫玉盼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问简灵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了张嘴,事情这么复杂,简灵溪无法用三言两语跟她解释清楚。
“妈妈,你等等我……不管我是不是你亲生的,你都是我的妈妈,唯一
的妈妈。等等我……我去地狱伺候你……”说完,陈晓晓也断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