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坐下,南宫玉盼和简灵溪僵直着,不知如何是好。
南宫萧谨的态度实在是太强势了,令人愤怒。
哪怕现在处于人生的低谷,最劣势的状态。但她的尊严不允许她被人这么呼来喝去,泥人还有三分脾气呢。
南宫萧谨一直不将她放在眼里也就算了,今天她入住这里,可是老爷子点头答应的。她没有必要对他唯唯诺诺,卑躬屈膝。
“阿萧,你这是什么态度?好歹我也是你的长辈,你进来没一句问候,也就算了,还一直让我们滚。我们不是自己住进来的,是老爷子同意的。”傅琴挺起腰杆。
南宫萧谨冷笑:“你搬出老爷子也没有用,这里由我说了算。”
“你……”傅琴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她已经这么低声下气了,他还这么冷血无情。难道,非要她们逼上绝路,他才甘心吗?
也是,大房虽不受宠,毕竟是老爷子生的。将来再怎么样,就算为了堵住别人的嘴,老爷子多多少少会分一份给大房的吧?
人心不足蛇吞象,南宫家这么大的产业,他想一个人独吞,也不怕噎死。
“南宫萧谨,你别太过分了。好歹都是同一个姓氏的人,你不能这么对我们赶尽杀绝吧。”傅琴强行咽下怒气。
南宫萧谨冷面无情,谁说的话都不听:“给你们十分钟。”
傅琴真的被气到了,血直往脑门上冲,连站都站不稳。
但她一直在演戏,南宫萧谨
并不相信她是真的。
简灵溪是个医生,她能看得出真假。
忙跑到傅琴身边,给她把脉,快速取出针,封住她的几大穴道,才说:“大伯母,你冷静点,冷静点,深呼吸,来,跟着我做……呼……吸……”
在简灵溪的指导下,傅琴慢慢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平稳下来。
傅琴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喘着粗气。
事情闹到这一步,是郭碧侠没有想到的,她忙上前,对南宫萧谨说:“二少,你先别生气,就让大夫人暂时住几天吧,大宅实在没有别的住处了。”
“不是还有罚楼吗?”南宫萧谨冷冷反问。
郭碧侠一怔,脱胎换骨:“罚楼是关押犯错佣人的地方。”
“可以住人就行了。”南宫萧谨固执己见,他不管她们有没有地方住,他绝不让人亵渎这里。
好不容易才缓过来的傅琴,一口没卡在喉咙里,差点儿没上来。幸好有简灵溪在身边,不然,她真的会被活活气死。
简灵溪很无助,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她是医生,她知道傅琴此时不能再生气了,否则,她真的会出事。
还有南宫玉盼,她虽有好转,但毒未解,随时会有危险。
她想开口,可一对上南宫萧谨盛怒的眼,再多的话都不敢说了。
气氛很僵,剑拔弩张,空气仿佛都凝结了一般,让人快要窒息。
就在此时,沈兰进来:“大嫂,玉盼,你们搬到我那挤一挤吧?兰鹤楼虽然不大,但
也算温馨舒适,我再让下人好好收拾收拾。”
沈兰的话如同一缕阳光,为冰冷的气息里注入一丝温暖。
“不必。”傅琴不假思索,断然拒绝。
她再落魄也不至于需要她的收留,沈兰明明心机这么深,为什么所有人都被她的表象所蒙蔽?看不出来。
南宫萧谨再度冷冷地说:“不去兰鹤楼,就去罚楼,你们自己选。”
“南,宫,萧,谨……”傅琴咬牙切齿,从牙齿缝里挤出她的名字,气得脑子又是一阵阵发昏,连喘气都困难。
沈兰急走几步,蹲在她身边,忧心忡忡:“大嫂,你知道这诚宵楼对阿萧的意义,就别再跟他对着干了。都是一家人,都体谅对方一些吧。如果你不希望和我住在一起,那我搬去罚楼,你们住兰鹤楼,好不好?”
这话很识大体,很牺牲,很大气。
傅琴却直接吐出一口血,她这摆明了就是踩着她,来彰显她大度吗?
她去住罚楼,这一招委曲求全真是高啊,太高明了。
她终于明白了,沈兰的段位太高,不是她可以企及的。她学不来她这一套,她没那么多肠子。
“大伯母……”傅琴这么激动,连简灵溪都吓了一大跳,忙施针给她通气活血,以免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南宫玉盼摇摇欲坠,站不稳,歪倒在地。
简灵溪分身乏术,沈兰忙过去:“玉盼,你没事吧?”
此时此刻沈兰的模样在南宫玉盼眼里是扭曲而
狰狞的,她之前只觉得她心机深,会做人。没想到她手段这么高明,踩着她们现在的痛苦,给自己树立了这么高大上的一个形象。
南宫玉盼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的情绪,对沈兰绽出一个感激的微笑:“谢谢你,三婶婶,我没事了。”
“哎,你这孩子跟我还这么客气?你能起来吗?”沈兰问。
“嗯,没问题。”南宫玉盼强撑着,南宫萧谨的态度已经相当明显了,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让她们住在这里。
本来只想一试,没想到他这么绝情,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南宫萧谨,你很好,真的很好。
在沈兰的搀扶下,南宫玉盼摇摇晃晃走到傅琴身边,紧紧握住她的手:“妈妈,我们到罚楼去住吧。”
没想到女儿竟然会妥协,傅琴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气得又要吐血。
南宫玉盼轻拍着她的心口:“妈妈,你别这么生气,想开点。我们的住处还是琴瑟楼,只是暂时住几天罚楼而已。我们又没有真的犯错,要在那里住一辈子?妈妈,我中了毒,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你要保重自己啊。”
第一次感觉到南宫玉盼对自己的贴心和关爱,傅琴眼底沁出了懊悔的泪。她从没有善待过她,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却只有她一直坚定不移站在自己身边。
她不是个好母亲,她愧对她。
听了南宫玉盼的话,傅琴脸色缓和了不少,失控的心律也渐渐平稳了下来。
简
灵溪暗暗松一口气,她真怕傅琴被气出个好歹来,那样南宫萧谨以后也不会心安。
傅琴慢慢推开简灵溪,想要自己站起来,然而,她被气得够呛,连连吐血,气结于胸,根本就没有力气站立。
“大伯母,你不能先动的。”简灵溪担忧地说。
“谢谢你,灵溪,你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以前是我对不起你,我有私心,我太不自量力了。如今大房遭逢大难,你还能如此不计前嫌地帮我,我真的很感激。”傅琴极少对人说这样的话,哪怕带着情绪,可对简灵溪的感激是真心的。
简灵溪摇了摇头,她不敢当,她是个医者,只是做了自己分内的事:“大伯母,你现在情绪过于激动,气血翻涌,一定要尽量平复,否则……”
有些危险的病情,正常人都懂,她不想说得很严重,给人造成不必要的心理压力。
闭了闭眼,傅琴轻喘着气,深呼吸,一下又一下,直到自己的呼吸渐渐平稳,开始变得绵长,她才说:“我知道了,灵溪,麻烦你扶我起来吧。”
看了眼南宫萧谨阴沉的侧脸,简灵溪顺从着慢慢将傅琴扶着站起来。
南宫玉盼也在沈兰的搀扶下,摇摇晃晃走来。
母女俩双手交握,紧紧的,仿佛连心都贴在一起了。
这是她们第一次距离这么近,患难与共,中间不再隔着其他感情和利益。
她们同病相怜,必须抱团取暖,才能在风雨中前行,而
不被无情的现实打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