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灵溪走到古月红跟前,朝她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阿婆,我手实在是太疼了。”
“我又没有责怪你,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古月红挑了挑眉,又为自己盛了碗汤,优雅地喝了起来。
见她没有怀疑,简灵溪高悬的心才松下。
古月红一边喝着汤,一边评价:“不错,你这汤做得比以前鲜美多了,厨艺确有进步。”
“是南宫家的食材好。”简灵溪不居功,顶级的食材不需要太高超的技术,就能做出美食。若是食材不好,快要烂了,就算用再多的香料也掩饰不了那味道。
古月红一怔,抬起头来,美丽的眸子看向简灵溪没有表情的脸:“你想说什么?”
“没有。”简灵溪一本正经地回答。
放下碗,古月红站起来,慢慢走向简灵溪,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唇角微微上扬:“灵溪,才没多久,你变化挺大的。”
心“咯噔”一下,简灵溪不知道古月红又想到了什么馊主意,严阵以待。
“别这么紧张,我可是在夸奖你呢。”古月红斜着抬头,似笑非笑。
她这副样子明显就不安好心,简灵溪不敢反驳,也无法戳穿。
自从她变成古月红后,对她的感觉就全变了。
除了微微垂首外,简灵溪不敢轻易招惹她。
绕着她走了一圈,古月红抬起她受伤的手。
简灵溪虽然内心有些紧张,不知所措,但她同样不敢乱动。
古月红继续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看得她心底发毛。
在她面前,简灵溪自我感觉如同一张白纸,她既做不到伪装,也做不到看透,只有任她拿捏的份。
趁她心思百转,注意力分散,古月红技巧性地用力。
只听“咔嚓”一声,简灵溪脱臼的手归位。古月红再用她的特殊推拿法一推,刚刚疼痛难忍的手瞬间好了。简灵溪忙向古月红道谢:“谢谢阿婆。”
“不必谢我,以你的医术要自己接个骨很容易,你之所以强忍着疼痛,是在给我面子。如果我连这一点都看不透,岂不是白活了一把年纪?”古月红放下简灵溪的手。
“灵溪,你今天对我的恭敬,我记在心里,不管你是虚情,还是假意。我答应给你一次机会,不管你以后犯了什么错,我都饶你一次。”古月红十分大方发给了简灵溪一张免死金牌。
简灵溪惊愕不已,她没想到古月红对自己这么好。
要知道她的一个承诺万金难求,多少人捧着大把钞票,挤破了头都得不到。
“谢谢阿婆。”简灵溪给她鞠了一躬,这一次她是真心实意的。
“好了,好了,别磨磨叽叽的。我这个人一向大方,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我都记在心里。你别千万别让我失望哦。”最后一句古月红声音很轻很轻,却在简灵溪心里砸出一个深坑。
跟她认识这么久了,虽是两张不同的面孔,但毕竟是同一个人。
不可能任何行为都一样,亦不可能截然不同。
有些深入骨子里的东西,是任何事都抹不掉的。
藏起内心的波动,简灵溪恭敬地问:“阿婆还有什么吩咐吗?”
“你在着急什么?跟我在一起,不好吗?”古月红淡淡地问:“还是你想尽快回到阿萧身边?”
提起南宫萧谨,简灵溪有些慌了,她知道古月红对南宫萧谨有超乎寻常的感情。虽然,这种感情在一般人眼中是畸形的。
但古月红是不管世俗目光的,她我行我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怕打扰阿婆休息。”简灵溪找到了一个比较好的说词,避免彼此尴尬。
古月红却不放过她,冷冷一哼:“小丫头片子,你也学会在我面前撒谎了。”
简灵溪头垂得低低的,让人分不清是恭敬,还是心虚。
“阿婆,你能不能先给南宫玉盼解毒?”简灵溪转移话题。
“看来我没有看错,你是想继续当这个二少夫人,都想竭尽全力讨好这个大姑子了。只可惜啊,南宫玉盼不是南宫家的种,就算她崛起,对你也不会有帮助。哦,不对,一旦让她掌握了权利,她会要了阿萧的命。”提起这一点,古月红眼中绽出精光。
“灵溪啊灵溪,你不会是想两头都占便宜吧?”
“阿婆,你是了解我的,我没有那么复杂的心思。我只想治病救人,不想看到任何一个人因病痛受苦。”这番话不是虚伪的说词,是她真正的心理写照。
她一直以这样的态度要求自己,她并不需要别人的感激,只想问心无愧。
“哎呀,在我面前说得这么大义凛然,是在影射我吗?”古月红反问。
简灵溪轻叹一口气,感觉古月红不想给南宫玉盼解药,又在跟她胡搅蛮缠了。
“阿婆,你知道我没有那个意思。”
“好了,好了,有没有都无所谓了。反正,你长大了,翅膀硬了,也不再听我的话了。你走吧。”古月红转过身去,生气地问。
简灵溪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发出任何语言,转身离开。
当门关上的瞬间,古月红转过身来,露出一抹诡异的笑。
从楼上下来,简灵溪浑身无力,有种虚弱的感觉。
古月红对她有恩,如果可以,她想好好报答她,伺候她一辈子,给她养老送终。
然,事情显然超出了她的意料。
古月红没那么可怜,她以前的种种都是伪装的。其实,她强大到连老爷子都要敬她三分,甚至不敢大声跟她说话。
更可怕的是,她竟然看上了南宫萧谨。
一个年龄可以当她孙子的男生,简灵溪无法理解这种感情,可古月红一点都不别扭,自然得仿若天经地义。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思,别人比她还尴尬。
简灵溪脚步十分凝重,她还没有迈下最后一节台阶,披头散发的傅琴冲出来,抓住她的手,满脸是泪,哀求她:“灵溪,你去看看玉盼吧,她快不行了。可她怎么都不肯说出阿羽的下落,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的阿羽岂不是……”
惊恐的话她不敢说出口,怕一语成谶。
简灵溪很为难,她知道此时南宫玉盼情况凄惨,但她自知能力有限,救不了她。
“抱歉,大伯母,不是我不救,是救不了。”傅琴太激动了,几乎抓伤她的手。
“不,灵溪,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的。你是不是心里有气?只要你救活玉盼,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这就给你跪下,求你了,灵溪。”傅琴激动跪在地上,简灵溪赶忙去扶她。
眉头深锁,她一脸为难:“大伯母,你太高看我了,我真的救不了。”
“那我怎么办?我的阿羽怎么办?”傅琴怎么都不肯起来,不顾形象和尊严,誓要简灵溪相帮。
“傅琴,别闹了,回去。”老爷子威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傅琴吓了一跳,目光闪了闪,仍执意不肯起来。
只是,转向老爷子,匍匐在地上朝他磕了两个响头:“爸爸,你,救救阿羽吧,他是你的亲孙子啊。南宫家的嫡孙,你不能就这么弃他于不顾。”
傅琴边哭边喊,声嘶力竭,听得所有人都动容,心有不忍。
“你这样子大哭大闹,哪还有半点南宫家大夫人的风范?还快起来?”老爷子凝重地说,只有郭碧侠听得出,他的声音里有浓浓的疲惫。
“我不管了,我什么都顾不了了。我只要我的阿羽回来,只要阿羽平安归来。”傅琴哭得肝肠寸断。
“早知现在,何必当初。但凡你对玉盼好一点,她也不至于变成现在的样子。”老爷子有几分责怪,更多的是自责。
他了解傅琴的脾气,不该将玉盼交给她养。
如今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