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顿时变得有些说不出的暧昧,尤其是南宫萧谨放在她头顶上的手,那么温柔,带着几分呵护和怜惜,撩拨着她的心弦。
一颗心七上八下,更似小鹿乱撞,简灵溪头垂得低低的,掩饰脸颊上情不自禁泛起的红潮。
这样的气氛令她很紧张,手足无措。
不过,有些事,她仍想问清楚。
正如南宫萧谨所说,她不懂人心,更不会猜,亦不想瞎猜。
所以,想要获得答案,最直接最好的方法就是,开门见山。
“如果有一天,我需要救梁安琪,你会让我救吗?”简灵溪一脸严肃,这不是假设,是近在咫尺的事。
梁安琪高龄怀孕,本就冒着极大的风险。
后来坚持不肯拿掉孩子,又透支了身体。现在的她本应好好休息,静养,调理,她非但没有那么做,还忧思费神,照顾梁小蕊,为她痛苦伤心。
可以说,她现在只剩下一个外壳了,迟早会倒下。
梁小蕊能活,她会大喜,不能活,她会大悲。任何一种极端的情绪对此时此刻的她而言都是一种劫数,她不好闯过去。
“你想救吗?”南宫萧谨不答反问,眼底看不出任何一丝不悦。
简灵溪不再多想,说出心里话:“梁小姐虽和我做交易,但她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她是有些自私,但这不是什么大毛病。世上之人,大多利已,人之常情。身为医者,我不能任性选择病人。”
“好。”南宫萧谨吐出一个字,简灵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她发呆的表情,真的好可爱,每每让他忍不住想摸一下她水嫩嫩的脸颊。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哪怕他们已经结婚好个月了。
她始终没有拿他当丈夫看过,只当他是个避风港。她对他是有感激的,然,这种感激并不纯粹,包裹着猜测和迟疑。
自幼生长在那样的环境下,她对人会心生戒备,可以理解。她有时看似成熟老练,在遇到感情时,她就青涩得像只小白兔。
胆子很小,半截身子躲在洞里,只探出个头,随时准备逃走。
他不得不放慢脚步,让她适应自己的存在。若是冒进,她肯定会吓得魂飞魄散。
强忍住想抚上她头顶的手,南宫萧谨淡淡地说:“你是个医者,见死不救,你会自责终生。所以,做你想做的事,不必顾虑太多。”
一丝沁甜袭上心腔,简灵溪抬起头,真诚地说:“谢谢。”
“简灵溪。”南宫萧谨突然郑重唤了她的名字,简灵溪吓了一大跳,目带疑惑。
“以后不要轻易对我说谢谢,知道吗?”南宫萧谨的表情格外严肃,简灵溪很是不解,又不想多问,破坏了此时的氛围,只有点点头。
“你坐一下,我去拿吃的。”嘱咐了一句,南宫萧谨匆匆离开。
望着那高大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简灵溪眉头深锁,面带忧思。
希望在接下来的治疗中,他真能好好配合自己。
小蕊的命还是牵系在他身上,她能做的有限。
林园的食物很精致,但毕竟不如在南
宫家自在。为了保持体力,随时应付接下来的突发事件。简灵溪就算再没有胃口,她也勉强自己吃。
南宫萧谨仍然很体贴,一个劲给她夹菜,自己没吃几口,倒是往她碗里堆满了菜。他的温柔,她只能深埋在心底,并且时时提醒自己,要保持冷静,不能沉沦。
古月红问她的几个问题虽是在挑拨离间,却是她心底最深的芥蒂。
她一直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娶她?
而且,当时他的处境并没有那么糟,他为什么要假装颓废,任由一个小小的管家欺凌他?之前身处其中,没有多大的感觉,现在回想起来,他似乎在演一出大戏。
可是,演给谁看的呢?
至今她仍一点头绪都没有。
心绪再度纷尽,紊乱不已,她胃口全无,任凭她再怎么强迫自己也吃不下。
不再勉强自己,放下筷子,简灵溪站了起来:“你慢慢吃,我去看下小蕊。”
转身之际,一双大手拉住了她。
熟悉的热度一直熨烫入心,简灵溪心微微颤着,她此时不想,亦不知该怎么面对他。
“你有心事为什么不直说?”南宫萧谨没有拐弯抹角,直截了当戳穿她。
努力扬起笑,却不敢转身直视他可以透视别人心灵的目光,声音讷讷:“没有啊,我真的吃饱了。”
自己一再对她坦诚,她却始终藏着掖着,不肯相信自己。
说实话,他不仅失望,还很生气。
若换作之前,他一定毫不犹豫转身就走。可在经历了这么多
事后,他了解她是个内心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女孩子。
秦兰对她的伤害没有消失,一直影响着她的性格。
现在非常时期,南宫萧谨不想在这时候逼她。
在松手之前,他又问了句:“你真的没有话要跟我说吗?”
简灵溪咬住下唇,内心万分纠结,她何尝听不出来南宫萧谨是在给她机会?
然,她能问什么?他会如实回答吗?
要是问了不该问的,触碰到他的禁忌,会不会破坏此时的平衡?
太多的问题一一自心腔间掠过,简灵溪最终选择放弃。
不管从哪一个角度来看,现在都不是谈这些的好时候。眼前最重要的是,先治好梁小蕊,完成对古月馨的承诺,好去寻找南宫萧谨的母亲。
这些都是大事,她个人的心情和想法太微不足道了。
“南宫萧谨,现在我们一起尽力救治梁小蕊吧,你也看到了,她多渴望活下去。而且,上一代的事与她无关。投胎在谁的肚子里,不是她可以决定的。”简灵溪这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她不问过往,只在乎眼前。
理智上,南宫萧谨承认,她说的极有道理。
事情是一桩桩发生的,应该一件件去解决。
事分轻重缓急,人命才是最重要的。
他也承认,梁小蕊的求生意志,连他都动容了。
然,莫名的,一股无名之火,涌上心腔,他必须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压下。
松开了手,南宫萧谨转回桌前,继续吃饭。
他的动作明显没有胃
口,只是不想跟她说话。
简灵溪看懂了,心下也不好受,好几次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最后还是重复了一遍,自己刚刚的话,转身出了房门。
这里离梁小蕊的病房,只有一墙之隔,简灵溪脚步异常沉重,好几次想冲回房间,跟南宫萧谨将话摊开来说清楚。
她不是不知道有些误会,不趁早说清楚,只会越结越深。但,人都是这样的,越在乎,越不知所措。明知正确的方式,却因有太多顾虑而裹足不前。
“简小姐,你怎么了?”刘玲从远处走来,见简灵溪一脸纠结,垂头沉默,忙上前问。
她好怕,怕梁小蕊出事。
梁安琪这些日子已被折磨得十分脆弱,可以说她与梁小蕊的命是系在一起的。一旦梁小蕊走了,她必是不可能独活的。
“哦,没事。”简灵溪忙说。
“是不是小蕊,她……”惊恐的话不敢轻易说出口,就怕一语成谶。
知道她误会了,简灵溪忙收敛了心绪,对她绽开一个笑容:“小蕊暂时没事,她特别坚强,也坚强得令人心疼。”
说到最后一句,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
刘玲是个护士,在医院久了,见的人多了,自然更加懂得看人脸色了。
“简小姐,小蕊的病你真有把握吗?”她虽是个护士,毕竟也是学医的,梁小蕊这样子若还能救,就真的需要奇迹了。
她也劝过梁安琪好几次,让她不要强求,不要让小蕊受这样的苦。
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