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古雅这么一打岔,南宫萧谨的声音不见了,简灵溪内心一片失落,脸上亦难以掩饰爬上一抹悲伤。
古雅单手托腮,静静看着她:“你这小娃娃,年纪轻轻,怎么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虽说不能和情郎见面是件痛苦的事,但我觉得你不仅这一点。”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跟我说说呗。”一个人呆得太久了,她实在是按捺不住一颗八卦的心。
简灵溪垂眸思索了半晌,她和古雅年纪相差这么多,肯定不会跟她有任何交集。
在这种地方,一个人憋久了,会疯掉的。
如果真的出不去,她可能还要跟古雅呆很长一段时间。惹她生气,对自己没有好处。
古雅知道她对自己还有所防备,并没有着急。
漫长的几十年她都过来了,又岂会在乎这一点点时间?
抬头看向屋外,这漆黑的天,和永远不变的景致啊,时间对于她而言是最没用的。
古雅就这么没形象地趴在桌子上,简灵溪犹豫了好半晌,才定下决心:“前辈,我的故事说来话长……”
“哦,那你别着急,慢慢说。”古雅应了声,忙坐起身子,一副准备好瓜子要听八卦的样子。
简灵溪被她眼底的精芒看得有些不知所措,可她一静下来就听到南宫萧谨的声声呼唤,心一寸寸被勒紧,痛得几乎窒息。
经历过这一劫,她才发现自己很爱很爱他。
只是,之前她自卑,用阴谋论克制自己,不能对他动心。
她高估了自己,她没有那么好的自制力,因为爱上南宫萧谨实在是太容易了。
尤其,他数次用命救了她。
慢慢地,她从自己的身世讲起,讲小时候被父亲忽略,继母苛待。讲她暗中学习医术,努力照顾妹妹。
讲到她被简世勋陷害,送入监狱里,古雅听得怒火中烧,拍案而起:“这样的人也配当人父亲,我呸。”
“小溪,你真是受苦了。”古雅改了个称呼,一瞬间便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简灵溪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可以当他不存在,毕竟,他生了我。”
这句话触动了古雅的内心,跟简世勋相比,她的母亲更加歹毒。她母亲处处要置她于死地,简世勋只是要她顶罪而已。
突然发现她们的遭遇如此相似,古雅站起来,走到简灵溪身边。
学着她的样子,将她的头揽靠在自己怀里,轻抚着她乌黑的秀发。
“难受就哭出来吧。”她的声音低哑透着一丝慈母般的温柔,简灵溪一怔,眼眶发烫。
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出狱以后,她忙,忙得没有时间悲伤和愤怒,更没有时间哭泣。
如今身处在这么诡异的环境里,她一颗心空荡荡的,不知所措。
一想到自己可能真的出不去了,再也见不到小彤,见不到南宫萧谨了,她的心就剧痛起来。
痛得发麻,再裂开一道血痕。泪,就这么控制不住滑了出来,她将脸埋在古雅怀里,紧紧咬住下唇,不哭出声。然,咸涩的泪快速浸湿了古雅的衣服。
古雅幽幽叹了口气,说:“大声哭出来才痛快,你憋得太久了,这里没有外人,放心吧,我和你同病相怜,我不会嘲笑你的。”
“哇呜……”被古雅这么一说,简灵溪终于克制不住,放声大哭。
长这么大,除了妈妈过世时,她从没有这样痛哭过。
越哭越委曲,悲伤满溢,怎么都压抑不住。
古雅极有耐心,并没有催促她,只静静陪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简灵溪才控制住自己,从古雅怀里抬起头来,见她始终维持着同一个姿势,任她发泄,简灵溪真的很感动。
这世上有些人长得很好看,却一肚子坏水。人面兽心。
像古雅这样经历了巨大变故才裂变出来的异生人,倒是拥有一副好心肠。
能在这里遇到她,算是她的幸运。
不然,她一个人闯进来,肯定会被折磨死。
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不顾形象用袖子胡乱抹去脸上的泪。
她不敢抬头看古雅,她现在的样子一定丑死了。
似是看透了她小女儿的心思,古雅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同是天涯沦落人,有什么可害羞的?”
吸了吸鼻子,努力使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谢谢前辈。”
古雅突然板起脸来:“你真是太不上道了,我都说了多少遍了,别喊我前辈,别喊我前辈,你还一直喊,一直喊……我有那么老吗?”
人到了一定的年纪最忌讳的就是别人说她老,不论男女。
而且,古雅本体里有两个人,可男可女。她现在裂变出女孩的模样,一种是执念,一种也是本来的性取向。
古家都是女人,她又被当成女孩养大,会偏向女性化很正常。
所以,她更在乎自己的外貌,更在乎别人说她老。
“古雅。”不知两人还要相处多久,她实在没有必在这种小事上,跟她较真。
尊重是一种感觉,将人放在心底。
而不是时时刻刻喧诸于口,实则口不对心。
“这才对嘛。”古雅拍了拍她的肩,以示鼓励。
“你的故事还没说完呢,继续。”古雅再度露出八卦的表情,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简灵溪一怔,她刚刚是不是白感动一场了?
古雅是一个人呆得太久了,想要个人陪陪她。
不管怎么样,古雅这种心情都是可以理解的,她若不满足她的好奇心,只怕她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再度拾起回忆,简灵溪将自己替简微安替嫁的事,说了一遍。包括她和南宫萧谨的相处,有些事,她没有说得太细。
因为害羞,因为不习惯将心事这么毫无遮掩地摊在人前。
古雅虽然在这里呆得几十年了,可有些人情世故,她还没有忘。
她看得出来简灵溪害羞,不习惯,也没有太逼她。
不过,她在脑海里将她未出口的话都脑补了起来。
说了这么多,又大哭一场,简灵溪感觉口干舌燥。她真的好想喝口水,忍不住看向古雅。
简灵溪的目光用意太明显了,古雅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大声嚷嚷:“我早就警告过你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我的宝贝叶子。那些都是不可再生的资源,吃一片少一片。你要练成辟谷之术,恐怕还要几十年。”
简灵溪心头一惊,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阵法,真的就破解不了了吗?
不,她不信。
她可以进来,就能出去,她始终坚信这一点。
但她现在真的口很渴,再不喝水点,她感觉自己快缺氧了。
见她一副对自己“虎视眈眈”的样子,古雅投降了:“好嘛好嘛,我给你一片就是了。不过,你得答应我,下次要忍住,起码三天后才能再吃第二片。”
“是。”人被逼到一定的程度,要她做什么,她都会答应。
“你等一下。”古雅看了她一眼,出去了,她没有离开多久,很快带着一片翠绿的叶子进来:“给。”
简灵溪感激地接过:“谢谢。”
小时候在简家,她有时饿得受不了,也会去找些树皮和树叶来煮着吃。
所以,吃一片叶子,对她不是件陌生的事。
这叶子翠绿翠绿的,比一般的叶子厚很多。像芦荟那么厚,看上去饱满多汁。
简灵溪珍惜地放进嘴里,牙齿刚咬下,一张俏丽的小脸皱成苦瓜。
古雅在一旁凶巴巴地阻止她:“你是再吐出来,以后就再没有了。这叶子是这阵法里唯一的食物,你若想活下去,只能依赖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