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缨强撑着,抬头挺胸,大步往古月馨的房间走去。
她现在是家主了,一举一动都会被人用放大镜来看。她不能有任何闪失,尤其在这非常时期,内忧外患,一旦处理不了,她将人头落地。
侍女守在门外,一见红缨回来,立刻给她下跪:“家主。”
红缨十分疲惫,刚刚为了解开梁安琪给她扎的穴道,她耗尽力气。抬了抬手,示意她们免礼。
侍女们起身,红缨迈着沉重的脚步进去。
一见到已然盖上白布的古月馨,她不禁非从中来,几个箭步来到床前,“扑通”一声,重重跪下。
以白长老为首的一众人见状,亦纷纷跪下,有些人控制不住悲伤,低低啜泣了起来。
悲伤是很容易感染人的一种情绪,其他人也跟着落泪,哭声越来越大。
众人就这么跪着,沐冰带着训练有素的保镖,甚至调来的搜寻犬,将园林里里外外搜查了个遍,却毫无线索。
一开始还能保持冷静南宫萧谨,渐渐焦躁了起来。
她会不会被人转移了?红缨才这么爽快他进来搜索?
转念一想,她现在已经跟梁安琪决裂了。
梁安琪又是间接害死古月馨的凶手,红缨跟简灵溪无怨无仇,她实在没有必要抓走她。
而且,现在的古家今非昔比,没了古月馨,更成了强弩之末。
本身的问题没有解决,还有一群人对她的家主之位来之不正,表示不满,虎视眈眈。
她现在算得上是内忧外患,实在是没有理由跟南宫家做对。
南宫萧谨唤来沐冰:“你派人去调园林外的监控,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是,二少。”沐冰领命,他知道事关重大,不敢稍有迟疑。
这里跟简灵溪有直接利害冲突的,只有梁安琪了。
她是唯一的嫌疑人,但她什么都不肯说,又有不在场证据。她的嘴巴很严,心肠歹毒,就算他对她用尽酷刑,她也是不会说的。
越是着急,越没有头绪。
再度来到梁安琪的房间,南宫萧谨必须用尽全身的力气克制,才能不冲上去掐死她,或忍住不离开。
如果可以,他一辈子都不想见到她,更不想和她呼吸同一个空间里的空气。
梁安琪幽幽醒来,天色已黑。
哦,不,应该说是,天亮了又黑。
梁安琪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被绑得严严实实,根本动弹不得,感觉自己记忆空白了一块,她明知道忘记了一些东西,就是怎么都想不起来忘记了什么。
而且,心底传递给她的感觉是,她遗忘了某些很重要的事。对她一生的影响至关重要,莫名的恐惧感就这么袭上心腔,她惊恐万状。
一见到南宫萧谨,她惊恐喊着:“南宫萧谨,你想干什么?快把我放开。”
“交出灵溪。”他不拐弯抹角,甚至不愿意跟她多说话。
“你们真是太奇怪了,自己把人弄丢了,却来找我要人了。南宫萧谨,你是不是故意的?这肯定是你和简灵溪合起伙来,演的一出戏,就是为了陷害我。”梁安琪大声嚷嚷,万分委曲:“还快松开我!”
她现在四面楚歌,没人会帮她。连一向最疼她的红缨都为了家主之位,弃她而去。她中了失魂丸,会一点点丧失记忆。
从远而近,让她知道,让她惊慌,却控制不了。
“少在我面前装疯卖傻,我早就想把你千刀万剐了。之前我忍住了,是我不想沾上你肮脏的血。你若再得寸进尺,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南宫萧谨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
为方便审问南宫萧谨松开了她,她现在这副样子,他不怕她逃出他的手掌心。
梁安琪听得心一颤,身子瑟缩着。
她知道南宫萧谨恨她入骨,她毫不怀疑他会杀了她。
“我是真的不知道啊,南宫萧谨,你到底有没有点脑子?我被困在这里,动弹不得,怎么带走简灵溪?她是一个大活人,不是一个小木偶可以装在口袋里带走。你与其在这里逼我,浪费时间,不如去别的地方找找吧。简灵溪莫名其妙失踪,必定是遭遇了重大危险。你迟一秒找到她,她就多一分危险。”梁安琪大声喊,想要南宫萧谨支走。
她必须趁现在去办一件大事,再迟就来不及了。
南宫萧谨没有如她所愿出去,而是一步步靠近。
他身上的巨大压力排山倒海袭来,梁安琪处于巨大的恐惧里,感觉整个人快崩溃了。
“南宫萧谨,我是真的什么都没做,你就算逼死了我,简灵溪也回不来。”梁安琪双手疯狂抓乱了自己的头发,大声喊着。
南宫萧谨没有听她的,又逼进一步。
他每靠近一步,对梁安琪都是一种极致的施压。她脆弱的神经绷到了极限,再下去就要断了。
此时此刻他们的角色,悬殊很明显。梁安琪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而且,他已经下定决心了,一定要逼她说出简灵溪的下落。
南宫萧谨不用说话,只要站在那,其气势和怨气就像一座泰山,压得梁安琪喘不过气来。
这还是她心理素质过硬,换作一般人早就疯了。
突然,梁安琪发出一声巨大的嘶吼:“不……”
眼见她就要昏过去,南宫萧谨冷冷警告:“你敢装晕,我立刻拿开水把你泼醒。”
“呵呵……南宫萧谨,你还真是恨不能亲手杀了我啊。”梁安琪连晕都不能晕了,她相信南宫萧谨说得出,做得到。
而她现在已经不是古家受宠的小公主了,她是弑母的凶手,不孝的代表。单是红缨就不会放过她,呵呵……
她是怎么将一手好牌打得这么烂的?
对,是南宫雷鸣,是他偷走了她的心,改变了她的个性。
让她从一个善良的护士,变成无所不用其极的女魔头。
“雷鸣,你看看你的儿子吧!这就是你一直觉得亏欠的好儿子,他这么冷血,到了现在都不肯放过我。”梁安琪像泼妇一般,坐在床上,披头散发地大哭。
“闭嘴!”南宫萧谨冷冷警告,梁安琪真的吓得闭上了嘴,脸色惨白。
她似乎又做错事了,她不该在这时候提起南宫雷鸣,这无疑在提醒南宫萧谨,她手上还有一张王牌。
“我妈妈是怎么失踪的?”南宫萧谨寒气森森,深邃的眼眸射出寒光无数,梁安琪双手撑在床上,惊恐得一步步往后退。
“这个我怎么知道?”这次她明显没有底气。
“古月馨死了,你以为古家还会有人护着你吗?”南宫萧谨掐熄了她最后的奢望。
梁安琪后悔了,她是真的后悔了。
母亲那么爱她,处处维护她,她竟然为了一点点私心,置她于死地。
现在好了,报应来了,她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爹不疼,娘不爱。她该怎么办?怎么办?
谁能来救救她,救救她啊。
深吸一口气,既然无人可靠,她就只有靠自己了。
没关系,她还有一张王牌。
梁安琪一反常态,抬头冷冷看向南宫萧谨:“你杀了我吧。”
这下子换南宫萧谨眉头微蹙,她这是在搞什么鬼?
“放心,我没有在搞鬼,更没有说反话。我现在四面楚歌了,倒不如死在你手上。我承认,爱上雷鸣是我太自私了,我当时只顾自己的感受,不想其他。我拆散了他和袁秀仪,让你没了家。仔细想来,我这一生做错了很多事,但我亏待的人,你算是其中之一。我已经无力弥补了,你也不需要我的弥补了。那我就把命赔给你吧,今生事,今生了,来世当个不谋面的素人吧。”梁安琪闭上眼睛,仰起脖子,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