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萧谨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听到了一个愤怒的女声,撑开沉重的眼皮凝眸望去。
只见赵梅满脸忧虑,看着仍昏迷不醒的方若婉,质问王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才离开了两天,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王真十分愧疚,垂首领罚:“对不起,夫人,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照顾好小姐。”
“你不用把责任急着往身上揽,告诉我经过,我自有判断。”赵梅一直身处高位,自有一股令人臣服的威严。
王真看了眼南宫萧谨,发现他已醒,不禁后退了几步,做出更恭敬的姿态。
“夫人,还是让二少自己告诉你吧。”她不好插嘴,说谁对谁错,都是她的错。
赵梅也不为难王真,女儿是她生的,她多多少少了解她一点。
在南宫萧谨这件事上,她一直在强求,怎么都不肯放弃。加上她自己服了毒,要得到南宫萧谨的关注和同情。
她一直希望她是个心地善良,正直坦荡的女孩子,没想到,她现在竟变得这样自私,无所不用其极。说实话,她对她是真的很失望。
可那又能怎么办呢?
她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与她血脉相连,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继续沉沦,万劫不复而袖手旁观。
她做不到,有些事,她已经后悔三年了,这次哪怕是错,她都要帮她一把。
对赵梅,南宫萧谨还有很恭敬的:“抱歉,夫人,我现在起不了床。”
“我都看到了,不必多礼,你伤得这么
重,好好养着吧。不过,我有些事要问你。”赵梅直入主题。
“夫人,你说。”南宫萧谨知道赵梅要问什么,有些事,是他的责任,他绝不会逃避。
赵梅其实是很欣赏南宫萧谨的,所以,她一直站在客观的角度上看他。
换作一般的母亲,早就把他当成残害自己女儿的凶手了。可她的修养和认知,不允许她这么像个无知的乡下村妇,不辩是非黑白,一味护短。
深吸一口气,赵梅直截了当:“那件事过去三年了,这三年间若婉一直和你在一起。在外人的眼中,她和你关系菲浅。你打算怎么向她交待?”
南宫萧谨眉头深锁,他是知道赵梅会问这个,只是,当亲耳听到,他仍有几分为难。
“夫人,我已经有妻子了。”南宫萧谨目光坚定。
赵梅微微一怔:“若婉呢?”
“自始至终,我只拿她当妹妹。我可以照顾她一生一世,让她衣食无忧,但我给不了她想要的。”南宫萧谨十分坦诚,他从没有隐藏过自己的想法。
“你当她是金丝雀吗?要靠你养着才能生存?”赵梅语气很重,南宫萧谨理解她身为母亲的心情。
任何一个母亲听到这样的话都不会开心,何况,赵梅是个强势,爱面子的贵妇。
“对不起,夫人。我没有骗过若婉,现在更不能说违心的话。夫人,我可以接受你任何惩罚,但我今生今世,只会娶一个妻子。”南宫萧谨眼神里的坚定,震撼了赵梅。
与他四目相对,
她渐渐有些明白女儿为什么对南宫萧谨情有独钟了。
现在像这样只忠心自己内心的男人不多了,何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娶了若婉,会对他的事业有多大的益处。
反之,亦然。
方家不是无名小卒,激怒了他们,他要树立一个强大的敌人。
可他宁愿遵守承诺和本心,跟简灵溪在一起,都不愿意选择对他有恩,靠山又强的若婉。
现在要找出几个这样的男人,不好找了,她真的很欣赏。
话说回来,他羞辱的是方家,是她的女儿,她也不能坐视不理。
女儿为了他,一次次徘徊于鬼门关前,她不帮她,谁帮她?
“如果我把方氏给若婉做嫁妆呢?”赵梅试探性地问了一遍。
“夫人,婚姻不是买卖,讲求的是两情相悦。你可以把方氏给若婉,这是你的决定,我无权置喙,但我的态度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请夫人不要再说了,如果我为了方氏娶若婉,才是真正对她的不负责任。”南宫萧谨没有半分犹豫,他没料到赵梅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管她是真的,还是试探他,他都不会改变自己的心意。
如果他要娶她,三年前已经做了,何必等到现在。
如今他是有妇之夫了,绝不会因任何事背叛自己的妻子。
赵梅沉默了,她没有生气,更没有发怒,只是,静静看着南宫萧谨。
南宫萧谨坦然看向她,无畏无惧:“对不起,夫人。”
“好,南宫萧谨,我果然没有看
错你。如果今天你为了方氏而答应娶若婉,我一定会瞧不起你。”赵梅个性刚强,宛如男子。
她心中自有一把称,不会因私而忘记做人的原则。
“谢谢夫人。”南宫萧谨起不了身,只能微微颔首,表达对她的谢意。
能得到她的理解最好,她不理解,他也无所谓,绝不妥协。
王真在一旁急得不行,却不敢插嘴。
夫人怎么能这么放过南宫萧谨?只要她强势点,以赵家和方家的势力,哪怕南宫萧谨再有本事,也要忌惮三分。
原以为她会是小姐的救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老样子。不仅没有成为小姐的助力,反而成为她的阻力。
她是不是做错了?
她不应该把夫人叫来。
“小姐,小姐……”王真眼尖,看到方若婉眼皮在动,忍不住凑上前,轻唤着她。
赵梅忙转身,坐到她身边,握着她的手:“若婉,你醒醒……睁开眼睛看看我……”
“嗯……”方若婉发出一声虚弱的轻哼,眉头深锁,仿佛正做着可怕的梦,
王真站在赵梅身后,一个劲往前挤,嘴里一遍遍呼唤着方若婉。她这副样子,比赵梅还担心,还焦虑。
一丝异样的想法划过南宫萧谨内心,王真一直对方若婉尽心尽力,是个难得的忠仆。可她现在这副样子,给他一种很诡异的感觉。
王真不顾身份的举动,引来赵梅的不满,她往后看了一眼。
意识到自己逾越了身份,忙弯下腰,做
出十分恭敬的样子,往后退。
“妈妈……”方若婉虚弱的呼唤拉回赵梅的注意力,她忙应着:“是我,我在。”
挣扎了好半晌,方若婉才撑开沉重的皮眼。
看到赵梅担忧的眼神,她忍不住流下泪来。
“若婉,别哭,你哪里不舒服,快告诉我。”赵梅不擅长这种柔情时刻,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王真递了一张纸巾给她,赵梅接过,替方若婉拭去眼角的泪:“你刚刚醒来,别哭。”
她越是这么说,方若婉泪掉得越快越急。
赵梅又要开口劝,王真先一步说:“夫人,你让小姐哭吧,她心里太苦了,哭出来会好受些。”
“唉……”赵梅叹了一口气,听从了王真的话。
方若婉体弱,手术刚刚清醒,情绪波动过大,很快又昏睡了过去。
王真见状,不用任何人吩咐,立刻跑出去喊简灵溪。
她的举动很积极,比她这个母亲还像母亲。赵梅自认为自己不是个小气的人,若婉身边有一个如此真心对她的人,是她的运气。
然,那种本能的不适感却占据着心腔。她只能强行压下,为了这点小事责怪王真,她说不出口来。
何况,她对若婉视如己出,照顾得无微不至,她应该嘉奖她才是。
简灵溪跟赵梅打了招呼,忙坐下来,查看方若婉的伤情。
又给她把了会脉,才抬起头对忧心忡忡的赵梅说:“方小姐情绪太激动了,我给她扎一套针,让她缓解一下,她就能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