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清早,赵梅叫来了自家的司机,王真搀扶着方若婉慢慢走向已经停在路边的轿车。
灵犀楼里没有一个出来相送,就连秋婶都不露面。
方若婉内心很不甘愿,南宫萧谨就这么恨她?恨得连送她一程都不愿意?
是啊,他已经知道了她的真面目了,她不再是那个舍身救他的傻女人,在他心目中,她就是个心机女,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赵梅率先钻进车里,对方若婉说:“走吧。”
再依依不舍看一眼,方若婉咬了咬牙,一步步走向轿车。
可她的手还没碰到车门,突然,一阵剧痛袭来,一下子没有站稳,朝一边倒去,幸好王真一直扶着她。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王真一脸担忧,声声焦虑。
“我好痛,王姨,我身上的毒又发作了。”才一眨眼,方若婉已经脸色惨白,汗流浃背。
“小姐,你撑着点,我扶你上车。”王真搀扶着方若婉,方若婉也很努力想走,可她实在是太痛了。又一阵电击透的疼痛袭来,方若婉疼得双手乱挥。
正扶着她的王真被打着,整个人往后倒去。
方若婉瞬间倒在地上,疼得直打滚。
赵梅从车上下来,看着方若婉这个样子,眼中掠过一抹什么,快如闪电。
拨高音量惊问:“若婉,你怎么了?”
方若婉疼得说不出完整的话,只能一个劲哀求:“妈妈,我好痛,好痛,你救救我……啊……”
王真连滚带爬,来到方若婉身边,看着她翻滚不休,她无从下手:“夫人,小姐这是毒又发作了,可怎么办才好?”
赵梅对司机说:“小陈,你下来,把小姐抬上车,我们去医院。”
“是,夫人。”小阵司机忙下车。
王真忙说:“没用的,夫人,医生查不出病因,之前小姐差点儿死在医院里,不然二少也不会带她到这里给简小姐医治。”
“你的意思说,只有灵溪治得了?”赵梅眉头深锁,果然不出南宫萧谨所料,她们并没有死心。
“是的,夫人。现在只有你去求简小姐,她才会帮忙了。”王真看着疼得直惨叫的方若婉心如刀割,为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值得吗?
“我没脸去了。”赵梅别过身去。
“夫人,难道,你想眼睁睁看着小姐疼死吗?”王真不可思议怪叫,当母亲的怎么能这么狠心?为了自己的面子,不顾女儿死活。
赵梅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说:“若婉不是有解药吗?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快服下?”
“小姐没有解药,她只有毒药。”王真如实相告。
“你说什么?”赵梅咬牙切齿,语言间是浓浓的不可思议。
王真十分认真地看着赵梅的眼睛:“那个人只给了小姐毒药,没有给她解药。小姐发作起来有多痛苦,你也看到了,如果有解药在手,她是承受不住的。”
“那就去找那个人。”赵梅脸色冷沉。
王真猛摇头:“除非他主动出现,不然小姐是找不到他的。”
“若婉真是……”赵梅又气又急,想骂她,又说不出来。
耳边传来方若婉的阵阵惨叫,赵梅心烦意乱。
王真趁机抓着赵梅的手:“夫人,求你了,现在只有你能救小姐了。夫人,小姐可是你怀胎十月,身上掉下来的肉啊,你怎么忍心眼睁睁看着她疼死?夫人,夫人……”
方若婉疼得头直往地上撞,王真见状,顾不得要哀求赵梅了。忙跑过去,从背后抓住她:“小姐,小姐,你清醒一点,你这样会死的。小姐,我求求你了,别这样……”
“王姨,我好痛苦,我现在生不如死。你不要拦着我了,让我死了吧,我受不了了,啊……”方若婉剧烈挣扎,王真已经抓不住她了。
“小姐,你不要这样,求求你了……如果连你自己都不爱惜自己,谁还会珍惜你?”王真大声喊道,这话是说给方若婉听的,也是在提醒赵梅。
她是个母亲,女儿就要死了,她怎么可以因一些私人的情绪而无动于衷?这样太自私了。
“好痛,我好痛……王姨,你别再管我了,求你了,不要管我……”方若婉被王真紧紧抓着,只能死命挣扎。
在她还没完全丧失的理智里,她敏感觉察到了一点。
她喊得这么大声,撕心裂肺,哪怕小楼里的人睡得再沉,也该被吵醒了。可他们一个都没有出来,整个小楼静悄悄的,仿佛没人住一般。
方若婉又急又怒又痛,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弄成一种可怕的力量。
她体内仿佛住了一头野兽,想要冲出来,将所有人都的脖子都咬断。她要将南宫萧谨禁锢起来,让他成为她一个人的男仆。
只服从她一个人,她让他往东,他绝不敢往西。
“啊……妈妈……”其实,她内心在喊南宫萧谨,但她不得不忍耐。现在南宫萧谨对她只有怨和怪,不会再有一丝丝愧意。
赵梅的心毕竟是肉做的,她带着对她的愧疚而来。哪怕在知道真相后,对她失望透顶,在她心底,她仍是她的女儿。
血脉是割不断的亲情,她又怎么能做到铁石心肠?
“王真,看好小姐。”赵梅严肃对王真说。
“是,夫人。”王真心头大喜,只要赵梅肯求情,南宫萧谨一定会卖她这个面子。
赵梅笔直走向灵犀楼,客厅空无一人,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上了楼,来到南宫萧谨和简灵溪的房间门口,顾不得自己的身份,抬起手来用力敲门。
“灵溪,你开开门,我是赵梅。”从小到大,她接受的教育不允许她做出如此无礼的事。可她现在只是个普通的母亲,女儿中了毒,痛不欲生。
她无法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只能舍了这张老脸来求人。
“灵溪,我知道若婉做了很多错事,可她毕竟也是一条人命,请你念在上苍有好生之德的份上,再救她一次吧。”赵梅越说越激动,敲门的手也
越来越用力。
简灵溪终于还是不忍心,打开了门。
令赵梅惊讶的是,她不住在新房里,从隔壁的客房出来。
事态紧急,她无法想太多。
几个箭步来到简灵溪跟前:“灵溪,若婉毒发特别痛苦,你帮帮她吧,灵溪……”
“方夫人,你先别着急。”每次看到母亲为女儿的事焦心,她就有些于心不忍。有很强的同理心,如果妈妈还在,看她受苦,她一定也很难过。
也会像赵梅一样,放下自尊,不顾一切求人。
说到底,她还是心太软了。
“灵溪,求你,帮若婉看看吧。”赵梅垂下了头,艰难吐出这一个字。
她一生刚强,加上出身不错,嫁得也好,虽生活上难免有些不如意。可她不需要求人,她几乎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要她说出这个“求”字,真的十分艰难。
可她不得不说,为了女儿,她必须舍下自己的颜面。
简灵溪也明白赵梅能说出这个“求”字,有多么不容易。
虽然她很不想救方若婉,可她实在不忍心让一个母亲伤心。
“夫人,你稍等一下,我去拿医药箱。”简灵溪说着,匆匆进了屋,很快背上自己的医药箱和赵梅一起出来。
见方若婉疼得在地上直打滚,王真想抓着她都抓不住。
简灵溪从随身药包里,取出一颗药,递给赵梅:“夫人,你把这颗药让方小姐服下,可以暂时减轻她一些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