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真那一刀抱定了必死的决心,刺得很深,简灵溪抢救了两三个小时,才将她从鬼门关拉回来。
即使此刻,她还是没有脱离危险期。
简灵溪分析的毒药成分还有一点点,她必须马上去弄完,等时效过了,她又要从头再来。
南宫萧谨看出了她的焦急,拍了拍她的肩,对她说:“你去吧,家里还有一个西医,王真不是中毒,他可以搞定。”
“好。”简灵溪没有迟疑,匆匆往外走。
“等一下。”南宫萧谨叫住了她,简灵溪回头用目光询问。
南宫萧谨拉起她的手:“你累了一天了,都没好好吃过东西,走,我先陪你去吃点东西。”
简灵溪摇了摇头:“我不饿,再说时间来不及了。”
意识到事态严重,南宫萧谨没有再勉强,只凝重地说:“有任何事,第一时间告诉我。”
“好。”简灵溪应了声,匆匆离去。
方若婉坐在沙发上,目光呆滞,痴痴傻傻看着王真。
她不敢相信王真会害她,她为了她的亲生女儿害她?
王真是她今生最信任的人,远超她的亲生母亲。
现在连她都不可信了,这世上她还能相信谁?
赵梅虽生方若婉的气,但现在看她这个样子,她仍于心不忍。
端了碗粥,默默坐在她身边:“若婉,吃点吧。你身体这么虚,要多补充点营养。”
方若婉没有看她,目光仍落在王真身上,却没有焦距,似透过她,看着不知名的地方。
赵梅知道王真的背叛对方若婉的打击特别大,此时此刻,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谁都料想不到。
赵梅蓦然发现,自己这个妈当得真的很不称职。
她连怎么劝她吃点东西都不会,她怕自己说得多了,她会生气。
内心深处又担心她没吃东西,体内的毒会不会容易发作。
唉……
老母亲就是这么操心,怕她冷了,饿了,渴了,累了……
她和她之间确实很生疏,不像一般母亲和女儿那样亲近,无话不谈。
这里面有她的个性使然,亦有很多外来的因素。
事已至此,现在去想这些于事无补。
她唯有能做的就是看着她,起码在一切真相大白之前,不让她出事。
赵梅不勉强她,将碗放下,继续默默陪着。
过了大概有两个小时,简灵溪回来。
倚在门口的南宫萧谨,见她从楼梯上来,立刻迎上去,冷凝的眸子里全是担忧:“怎么样了?”
简灵溪朝他露出一个微笑:“我成功了。”
南宫萧谨一怔,骄傲地问:“你制出解药了?”
“嗯。”简灵溪重重点头,脸上被明灿的阳光笼罩,整个人散发着圣洁的光。
“你没事了吗?”到了此时此刻,南宫萧谨才敢颤抖的声音泄露他的心情。
“嗯,我中毒比较浅,剂量不多,已经解了。”简灵溪如实相告,她话还没说完,南宫萧谨激动上前,一把将她揽入怀里。
在她耳边
一遍遍呢喃:“太好了,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简灵溪心颤动,此时她才知道南宫萧谨一直很担心她的毒,只是,他没有说不出口。
心头冰寒的地方渐渐被温暖,简灵溪扬起笑容,回拥他,给予他肯定的答案:“放心,我已经没事了。”
秋婶要送东西上来,见到这一幕忙转身要离开。
简灵溪脸颊一红,轻轻推开南宫萧谨:“我去看看方若婉。”
“她真的还有救?”南宫萧谨眉头深锁。
想了想,简灵溪回答:“她中毒很深,时间比较久了,解起来比较费劲,需要一段较长的时间,但我有把握。”
听她这么说,南宫萧谨眉头非但没有舒展开来,反而蹙得更紧。
“怎么了?”简灵溪看不明白他的意思,只能直白地问。
“灵溪,你可以不救她。”南宫萧谨的话让简灵溪震惊。
之前他千方百计,不惜欺骗她也要救她。
现在她制出了解药,他反而让她不救她。
他到底是几个意思,她真的猜不透。
“南宫萧谨,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你知道的,我不会猜测别人的心意。”她觉得她和南宫萧谨之间可以直说,不需要用这种猜测的游戏。
看着简灵溪清澈的目光,南宫萧谨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卑鄙。
方若婉是他招惹来的,他被骗了数年,却要简灵溪不救她。
简灵溪是个极有责任感的医者,治病救人是她一生的使命。哪怕方若婉
数次对她下毒手,她都没有想过不救她。
她的心地这么纯善,透明宛如水晶,他怎么能让她做这种事?
南宫萧谨越想越愧疚,他只是想让她选择,不要勉强自己,但这不是普通的事,关系到一条人命。
就算方若婉十恶不赦,也应该交给法律去制裁,而不是他私下给她判刑。
“对不起,灵溪。”南宫萧谨双手搭在她肩上,简灵溪恍然大悟。
她幽幽一叹:“我是很不喜欢方若婉,也不想救她,但我是个医者,我的职责就是救人。”
“嗯。”南宫萧谨重新将她揽进怀里,头枕在她肩上,一脸愧疚。
过了好一会儿,简灵溪才轻轻推开他,走进房间。
赵梅一见到她,立刻站起来。
简灵溪将自己制好的药丸交给她:“夫人,你让方小姐服下吧。她中毒太深了,需要慢慢调理。这药只能保证她不发作,要彻底清除毒素,还需要一段时间。”
能让她不发作,赵梅已经觉得是意外之喜了。
她满脸疲惫,唇角扬起感激的笑:“灵溪,谢谢你。”
赵梅是名门贵妇,她为人刚正也矜持,有些话她不便说出口。
“不必客气,夫人,身为医者,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说完,简灵溪走过去,查看王真的伤势。
赵梅忙将药拿给方若婉,表情急切地说:“这是灵溪研制的药,她说可以让你不发作,你快吃了吧。”
方若婉仿如木头一般,一动不动。
她沉浸于自己的悲伤
中,听不进任何人的话。
赵梅见状很担心,将手搭在她肩上,劝:“若婉,把药吃了,以免又发作了。王真一定会醒来的,她会给你一个交待的。”
提起王真的名字,方若婉才渐渐有了反应。
如同提线木偶一般,一顿一顿转头看向她,声音因久未开口而沙哑:“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赵梅心头一颤,赵梅是她为她请的奶妈,却害了她一生。
面对她这悲伤又无奈的质问,她无言以对。
“若婉,你别想太多了,一切等她醒来就有答案了。”她只能这么安慰她,至于王真会不会说,她一点把握都没有。
她的自杀就是最好的证明,她宁死都不肯说。
“呵呵……呵呵……”方若婉低低笑了起来,她脸上在笑,赵梅却看到她的心在哭泣,自责更是如蛆噬咬着她的心。
笑了好一会儿,方若婉突然接过她手上的陶瓷瓶子,打开倒出一颗仰头吞下。
她的动作很突兀,很机械,赵梅眉头深锁,从小到大,她一直都不了解她。哪怕现在也一样。
简灵溪专心致志给王真把脉,她伤得很重,也是致命的。但经过她的治疗,她不应该恶化得这么快才是。
唯一解释就是王真毫无生存的意志,她一心求死。
简灵溪眉头深锁,一个人的求生意志足以决定她的生死。
医生最怕遇到这样的病人,她自己一心往地狱跑,她在后面狂追,怎么追得上?
不是谁都可以向阎王要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