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河点点头:“小彤的身体状况,我不是太了解。不过,既然你在寻找红赤,就是她中了毒。灵溪,红赤和一般的药物不同,它很考验一个医者对剂量拿捏的精准度。唯有与她体内毒素的剂量吻合,才能起到解毒的作用,否则,它就是另一味毒药。”
听完沈天河的解释,简灵溪震惊极了,古雅的医书上没有记载得这么详细。
上面只记录着,红赤性柔和,适用于体弱中毒者,其不会伤害人体根本。
“你不相信我?”沈天河松了手,后退几步,静静看着脸色变幻莫测的简灵溪。
简灵溪心一颤,忙摇头:“不,舅舅,你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是小彤的身体太虚弱了,她曾伤了头部,昏迷了一年多,现在好不容易才清醒,却因中了白魔,更加体虚,现在移动她,恐有危险。”
“白魔?”沈天河眉头微蹙,一脸凝重,连娃娃脸都显得成熟几分。
“是。”简灵溪郑重点头,沈天河双手别在身后,慢慢踱步:“白魔药性诡异,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照你说的,小彤身体虚弱,那么白魔暂时不会对她造成多大的伤害。可一旦她的体力恢复,营养也助长白魔的生长。”
没想到沈天河对毒也这么有研究,简灵溪对他身份的怀疑少了些。
现在西医发达,人们生病都喜欢去医院,相信西医。
以至于这些年来,中医渐渐没落。
之前享誉世界的四大医学世家
都已经渐渐不为人知了,尤其是这毒术。
一般的中医师,根本就不懂。
南宫萧谨跟她说了,舅舅是Q国王室的御医,可见他的医术造诣之高了,他识毒,也就不足为奇了。
沈天河的分析说到了简灵溪的心坎里,这也是她这么着急要寻找红赤的原因。
小彤的身体很虚弱,她消耗不起。
“灵溪,你不愿意让小彤来这里也可以,我可以把红赤给你,可你把握得准它的剂量吗?”沈天河单纯地问,无半分别的用意。
“我……”简灵溪不敢保证,加上对象是小彤,关心则乱,这使她丧失了面对一般病人的冷静和自持。她会很害怕,思想负担重。
万一害死了小彤,到了黄泉,她有何颜面见妈妈?
简灵溪将心事全写在了脸上,根本不用去猜,沈天河看着她的眼睛说:“如果你相信我,我愿意亲自给小彤治疗。”
简灵溪仍迟疑着,不是她不相信,是没人比她更了解小彤的病情。冒然将她交给别人,她不放心。
可舅舅说得对,她太在乎小彤了,多了很多私人感情。若是一路顺利,自然最好,皆大欢喜。可若是她有什么闪失,她可能应变能力会变弱。
一旁的香香忍不住插话:“简小姐,多少达官贵人苦苦哀求我家主人治病,他都没有答应。现在他主动要替二小姐医治,可是看在亲情的份上,你怎么就犹豫了呢?”
“香香。”沈天河沉冷警告的
声音响起,香香吓了一大跳,一连后退了好几步。
垂下头,恭敬地说:“是我多嘴了,请主人责罚。”
“下去领罚吧。”沈天河眼中的嗜血一闪而逝,快如闪电,简灵溪并没有看清楚。
香香躬着身,疾步往后退,简灵溪唤住了她:“等一下。”
“简小姐,有什么吩咐?”香香虽刻意隐忍,还是藏不住脸色发白。
经历了这么多事,简灵溪自觉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只想一日三餐温饱的无知少女了,她虽不知道他们所谓的责罚是什么,但她不愿意任何人因她而受苦。
何况,香香只是插了句嘴,并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
“舅舅,我能不能替她求个情?”简灵溪转头看向沈天河,一脸恭敬。
沈天河静静看了她半晌,朝香香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
香香感激地看着简灵溪:“谢谢简小姐,谢谢主人。”
待香香退下后,沈天河才问:“你对谁都这样善良吗?”
“不是的,舅舅,我只是觉得她并没有做错什么。”简灵溪实话实说。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她是个下人,听我的吩咐行事。主人说话时,她随便插嘴,这还不算犯错吗?灵溪,无规矩不成方圆,你将来会是一家主母,对下人的惩罚直接影响到你的威信。你心慈手软,下人不会感激你,只会觉得你软弱可欺。”沈天河一本正经地说,似在教导她,又似在警告她。
简灵溪心
中有愧,她确实没想那么远,也太莽撞了。
大户人家,规矩众多,倒不是封建,而是有些人必须用一些条条框框去约束。否则,很容易造成混乱。
“是,舅舅,我记下了。”简灵溪虚心受教。
沈天河幽幽叹了一口气:“你妈妈过世得早,没人教你这些。而你在秦兰的虐待下长大,竟然还能保有一颗纯良的赤子之心,也是件难得的事。这也是我刚刚放过香香的原因。”
“谢谢舅舅。”简灵溪更加恭敬地道谢,和他见面至今不过二十分钟,他处处为自己着想,教导她为人处事的道理。
他的长相看上去不像长辈,可在细节处皆彰显着长辈的风范。
“嗯,天快黑了,你也饿了吧?我们先吃晚餐,顺便你也仔细想想我的提议。灵溪,你记住了,哪怕我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我都是你舅舅。我至今没有娶妻,膝下也无子女。你和小彤是姐姐的女儿,也就是我的孩子,你可以把我当成至亲。有任何话,你也不必藏着掖着,愿意就愿意,不愿意就直接拒绝,不用担心我会生气。你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会有不安全感,我很理解。”沈天河一口气说完,迳自离开,留下简灵溪独自一个人在偌大的客厅里发呆。
黑色的纱幔覆盖上夜空,无数的星星点缀其中,一闪一闪,诉说着一个遥远而美丽的故事。
香香来请简灵溪去餐厅,简灵溪不想让她为难,跟着她走。
在香香的引
领下,简灵溪和她来到一间富丽堂皇的餐厅,巨形的水晶灯投下璀璨的光芒,将奢华的餐厅映衬得如梦似幻,美得有些不真实。
一身浅灰色西装的沈天河坐在主位,他的面前放着精致的法国餐和一杯红酒。
见简灵溪进来,他朝她招了招手:“灵溪,过来坐。”
简灵溪听话地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立刻有女佣送上折叠成花朵的餐巾,简灵溪取出来铺在自己膝盖上,挺直背脊,坐得十分优雅,看上去高贵又大方。
随即女佣送上前菜和餐前酒,简灵溪有些局促。
她不是没有吃过法国菜,知道其吃法很讲究,餐具用得不好也会闹笑话。
在南宫萧谨面前,她可以随性展现出自己的弱点,可在舅舅面前,她不可以。一定要表现得像个有教养的淑女,哪怕她从小生活的环境很恶劣。
但她不能给妈妈丢脸,更不能给南宫萧谨丢脸。
简灵溪端起香槟,轻抿了一口,优雅放下。
所幸的是,舅舅也很体贴她,没有安排她喝红酒,这样微甜没什么度数的香槟很适合她,也不太因不适而闹笑话。
看着她得体的一举一动,沈天河优雅地点点头,端起自己的红酒轻轻荡了几圈,让酒醒得更彻底,让放在唇边,喝了一口。
用手比了个“请”的姿势,笑着说:“不要拘谨,我的家就是你的家。”
一句话让简灵溪心里暖暖的,扬起开心地笑:“谢谢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