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林泉让郭保林开着大切诺基载着他们到新区规划范围之内转了一转。
耿一民在静海市的新区开上动了大手笔,虽然雏形还没有形成,只有大体的轮廓,但是耿一民还是愿意把人生最重要的一笔展示给心爱的儿子,哪怕现在只是开端。
林泉的安排正符合他的心意,耿一民跟耿天霜、杨莹、赵增坐大切诺基,林泉带着小思雨,陈燕带着果果坐在杨昆开的切诺基7250上,杨昆眼馋前面马力十足的大切诺基:“你朋友可以啊,这款大切诺基加速能力96公里/秒,最高时速246,市委这辆7250虽然跟前面的大切诺基是一个妈生的,但是动力姓能差得太远,上次带耿书记下来,还陷烂泥里呢。啥时候把车整出来让我过过瘾?”
林泉对车子不是很了解,也没时间学开车。郭保林要买车,他想着也不能总借东都或者天星湖的车,就让郭保林以陆洪地产动拆迁公司的名义买了这辆好车,不管秀水阁还是省城那边,要用什么好车,也要有一辆能拿得出手。
“耿书记要到新区视察,你跟我朋友说一声,拿着用就是,车子陷烂泥地里,多耽搁时间。”
有林泉这句话,走到南港小杨榆村下来歇息的时候,杨昆屁颠屁颠爬到前面去,要跟郭保林换车开,没想到赵增也想试试车,将他跟郭保林都赶到后面来,让林泉抱着小思雨坐前面那辆大切诺基上去。
大切诺基车内的装饰算不上精美,但是舒适度绝非后面的切诺基7250能够媲美的,从来时路上返回,颠簸程度要小得多,林泉暗道:郭子倒晓得享受。
车过洪江路口时,耿一民指了指左边:“走那里。”车子拐入洪江路往北,而不是沿原路返回花园街五号。
林泉有些诧异,不知道耿一民还要到什么地方去。从洪江路,拐入工农路,到城河路口的时候,耿一民拍拍赵增的肩膀,让他将车停下来。
循着耿一民的目光,林泉透过车窗,看见静海大厦矗立在清冷的夕阳里。静海大厦是静海最著名的一座烂尾楼,位于工农路与城河路的路口,裙楼用彩钢板围挡着,上面的塔楼都是黑乎乎的门窗眼,狰狞异常。楼高二十六层,有两座塔楼,九四年开始动工建设,当时是静海第一高楼,不过九六年开商涉及经济案件,卷款外逃,迄今下落不明。
林泉抱着小思雨,看着清凉夕阳下的静海大厦,默无言语。
赵增坐在驾驶位上,声音平缓的解释静海大厦:“静海大厦是前两任周平批的条子,在当时也算寸土寸金的城河路口划地二十一亩,九四年设计施工,设计建筑面积是两万六千五百多平方米,四层裙楼,地下车库两层,由静海市银都开有限公司负责开,九五年将七千平方米的商品住宅预售给一百三十四位业主,九六年静海大厦封顶,外墙装饰也做了四分之三。九六年,周平在盐池市委书记任上被双规,牵涉到银都的老总周逸,周逸伙同财务经理,将银都公司账里的钱款全部卷走外逃,至今去向不明。由于缺少周逸的指控,周平逃过许多罪名,仅开除党内职务。静海大厦工程由此停止,静海建筑工程总公司垫付工程款为两千四百万,当时周平计划将中心商业区东移,静海大厦的楼价卖得很高,一百三十四名业主共握有静海大厦两千七百万的债权,周逸潜逃之前,银都还欠建设银行贷款两千二百万,潜逃之后,银都账上已没有一分钱。扣除一百三十四位业主手里的七千平米,静海建总与建设银行分享余下的一万九千五百平米的产权,其中包括底下四层的裙楼。九七年,静海建总准备出资续建,然而重新开始的预售工作十分不理想,静海建总在投入两千万,被迫中止续工程。”
静海大厦的债权关系不算复杂,静海建总的工程欠款两千四百万,再加上后期投入的两千万,有四千四百万,建行银行二千二百万,一百三十四位业主二千七百万,总计九千三百万。
耿一民缓缓说道:“静海大厦矗立在静海最繁华的地段,是这座城市的疮疤,我每回经过都感到内心的痛苦,但是这种痛苦程度远比不上一百三十四位交了房款不能入住却还要偿还贷款的业主。因为这次事,我给这一百三十四位业主拦了好几次车,我一点都不怪他们为什么不去找张权解决问题,他们信任我,将解决问题的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我不能辜负他们的信任……”
耿一民盯着林泉,说道:“我听说你在接手月牙湖项目之前,佳诚房产也面临财务危机,多亏了你的营销策划。今天顺路走到这里,你也来献计献策,看有没有可能在新的一年里,解决掉静海的这个城市疮疤。”
哪里是顺路,你摆明将问题推我面前?要不是早有预谋,哪里记得住这么详细的数据!林泉露出苦笑,说道:“先要考虑工程质量的问题,如果银都在工程质量上留下隐患,我认为还是整体拆除的好,由财政给业主拨付赔偿款。另外,静海建总跟丽景之间的股权很混乱,而静海建总又握有静海大厦的最大份额股权,这四千四百万的债权中有多少水分,就不得而知,特别是静海联合后期投入的二千万续建款,有多少真实的成分?当时,主体已经封顶,外墙都做了四分之三,再投入两千万,静海大厦就能完全建成。我说句很不负责任的话,这两千万的续建款中,应有很大一部分给划入丽景的名下,陈明行拿静海大厦的续建工程做幌子,将静海建总的资产转移到丽景的名下。这样的事情,陈明行还做过几宗,静海民众都瞧在眼里。所以静海大厦成了谁也不愿意接手的烂摊子,谁接手这档子事,谁就要多承受两千万的债权。”
耿一民点点头:“你对静海大厦的情况也很了解,你说说看,最简捷最有效的办法是什么?”
“保证小业主的权益,将静海建总手里握着的四千四百债权进入司法拍卖程式,将债权里的水分挤掉,将跟静海建总之间的债权关系理顺,我可以说服孔先生,将静海建总手里的债权以适当的价格买下来,然而与建行银行以手里的债权比例,共同组建开公司,再一同注资,寻找办法解决这个遗留问题。”
耿一民点点头:“你的思路很好,小业主的债权不能缩水,他们投入的是汗水挣来的辛苦钱。若将建行与静海建总的债权一起进入司法拍卖程序,建行方面的意见太大,不乐意干,他们当年贷给银都也是真金白银,如果分开来进入司法拍卖程序,手续繁琐不用说,前后拖延的时间也会让所有的公司失去耐心,小业主们也等不及。”耿一民顿了顿,又说道,“当前最重要是促使静海建总将手里关于静海大厦的四千四百万债权进入司法拍卖程序,静海大厦的问题不能再拖下去了。”
耿天霜知道父亲对静海大厦的问题应该考虑很久,今天绕道过来特意问林泉的意见,可见父亲对林泉的重视程度。耿天霜对经济财务远不及父亲和林泉来得精通,感觉到林泉所提出的解决方案,既符合父亲的思路,又确实能够简捷迅速的解决问题。
林泉在大学城项目投资意向书的制定上,表现出对金融业务的擅长;在月牙湖项目的营销策划上,表现出过人的策划组织能力;现在看来,也有相当务实的财务解决能力。难怪父亲会如此重视林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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