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丞相有没有心慌、肉疼,谁也看不出来。
但是花志远很心慌,也很肉疼。
“父亲,失控了,火真的失控了!”望着烧红一片天的院落,花志远嗓音微微发颤,“旁边的院子也烧着了,这火还能灭得了吗?”
花丞相沉默的望了一会,说:“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花志远问。
花丞相说:“风向没错,旁边几个院子不该烧起来。”
“可它就是烧起来了啊!”花志远说,“火烧起来,哪还是人能控制方向的!”
花丞相道:“把负责的人都传过来!”
花志远立刻让人去喊。
花意舒还跟着那群人,暂时没走,她猜到老狐狸要问话,想跟去看看老狐狸的脸色。
等见到了人,花意舒有点失望,这老东西喜怒不形于色,根本看不出心里想什么。
花志远严厉的训斥管事:“你们怎么办事的?为何旁边的院子会烧起来?”
管事不知道,他只能说:“兴许是火星子刮到旁边院子了,老奴办事不利,求二爷恕罪!”
花志远怒道:“不知道?那我就当是你们纵火,把你们全都杖毙!”
众家丁都吓得跪地求饶。
“是她!”忽然有人指着花意舒,“奴才看到她往旁边院子跑了,肯定是她干的!”
花志远才注意到站在最后面,唯一一个没跪的人。
“你是谁?”一群家丁里面,怎么会混进去一个丫鬟?
花意舒微笑:“你祖宗。”
花志远喝道:“放肆!”
告状的小厮道:“她说她是二夫人院子里的丫鬟。”
“不可能,”花志远道,“夫人身边没有她这个人!你到底是谁?”
“我说了,我是你祖宗。”花意舒笑。
花志远眉头一皱,这声音好耳熟。
“老二,你还没听出来吗,”花丞相表情平静,只有语气透露出一点波动,“这是世子妃。”
“什么?!”花志远双目圆睁。
不止他受到了惊吓,管事和家丁们也下巴掉一地。
世子妃?他们竟然和世子妃走了一路?跟她一起泼油放火?
管事脑子最懵,火折子还是她递给世子妃,让她点火的。
花意舒叹口气:“丞相这就没意思了,没看我藏着身份呢吗。你不揭穿我,我不揭穿你,大家还能好好玩耍呀。”
花丞相沉吟一瞬,虚心受教:“你说的对,是老夫的错。”
“既然没得玩了,我就告辞了。”花意舒说。
“世子妃慢走。”花丞相道。
花意舒甩着袖子走人了,花志远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是什么意思?”花志远又懵又气,“她为什么这么做?”
既然撞破了他们的计谋,为何不揭穿,反而参与进去?
花丞相挥手,让管事等人退下。
等其他人都走了,花丞相才沉声道:“自然是看我们的笑话。”
我们想放火,她就帮着点火。这不是看笑话是什么?
花志远:“她就不怕引火自焚,伤到秦世子?”
“有什么可怕的,我们本来就没准备伤害秦世子。”花丞相说。
这点程度若是就能伤到秦世子,秦世子早就死几百遍了。
“我们要的,只是制造混乱罢了。花意舒显然很清楚。”花丞相说。
花志远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这个侄女为何变化这么大?
因为知道不会受伤,就反过来帮着放火,正常人会这么干吗?
花丞相看了眼拧着眉的儿子,道:“别琢磨世子妃了,你也琢磨不透。”
他都有些看不明白的人,他儿子怎么能看明白。
“云松院那边,成功了吗?”花丞相问,其实已经不抱希望了。
“没有。”花志远脸色更难看。
损失这么大,却没成功,只换来一场笑话。
他还不知道,自己夫人和女儿又被花意舒坑走十万两,外加一堆首饰。
否则只怕要气吐血。
“做任何事,都有失败的可能,没什么好生气的。”花丞相安慰儿子,也是安慰自己。
花志远道:“可那两个人,万一真被送去拱卫司,该怎么办?”
花丞相道:“秦世子现在在哪?为父去找他谈谈。”
暗的走不通,那就只能来明的了。
反正双方都已经心知肚明,只差最后一层窗纸没捅破了。
花意舒找到秦晏黎,他和侍卫们正在花园里的一个轩阁中。
“世子!”花意舒远远喊了一声,朝他跑过去。
秦晏黎回头看到她,神色一松,道:“你跑哪去了?”
有那么一会儿,他都怀疑她趁乱跑出丞相府,远走高飞了。
“放火。”花意舒眉飞色舞,把自己干的坏事说给他听。
秦晏黎笑起来,说:“做得好。”
可以想见,花丞相必然窝火的很。
花意舒道:“可惜我得顾虑着火势,没法烧更多的屋子,不然把整个丞相府都给他烧了!”
秦晏黎问:“你不是去要债了吗?要了多少?”
“要了……”花意舒连忙一个急刹车,改口道,“要了个鬼,我还没来得及去找她们,就发现那些家丁,然后就去放火了,没来得及要债。”
为了加深可信度,花意舒一脸懊恼的道:“亏了!我管他放不放火的,我应该去要债啊!”
秦晏黎似笑非笑:“是吗?”
“是啊!”花意舒说,“你等着,晚点我再去要债,不管要到多少,我都分你一半。”
秦晏黎屈指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小骗子。”
“好疼!”花意舒夸张的捂着头大叫,“你把我敲傻了,完蛋,我失忆了,我刚才说了什么来着?我一点也不记得了!”
秦晏黎哼笑:“是吗?那我再敲一下,看看能不能敲好。”
“不用了不用了,我好了!”花意舒一秒康复,转移话题,“对了,那两个人没被灭口吧?”
秦晏黎:“没有。”
南江说:“那个死士本来准备趁乱自尽的,他也是厉害,骨头尽断,还能挪到墙角想撞墙。真要让他这么容易死了,我的脸就别要了!”
花意舒摇摇头。
死士被洗脑的真厉害。
花丞相都要杀他灭口了,他还嫌自己死的不够快,主动配合。
南江说:“世子妃不必同情这个死士,他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血,死有余辜。”
花意舒说:“我没同情他。”
她没有那么多富余的同情心,只是感慨这个时代。
感慨也就只是片刻,花意舒马上就抛之脑后了,她就是个俗人,不适合干伤春悲秋的事。